洛汶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正站在一條清冷的街道上,似乎剛下過雨,路燈昏黃,在潮濕的地麵上反射出粼粼的波光。

不遠處連片的老屋在夜色下顯出幾分陰森,精巧古拙的簷牙飛翹,仿佛一隻隻未名的怪獸正伺機狩獵。

他低頭打量自己的裝扮,墨綠色的連帽衛衣外套搭配一條普普通通的黑色運動短褲,以及手上拿著的……這個黑色的方塊是手機吧?!

這一幕似乎有點熟悉。

他歪頭想了好一會兒才恍然,這不就是他穿越那天的樣子嗎?

他下意識地摁下手機電源鍵,屏幕亮起,顯示當前的時間:

2122年6月1日02:30 星期六。

距離他穿越隻過了五個小時。

所以,他這是穿回來了?

是的,洛汶是個穿越者。

五個小時前,他還隻是個平凡無奇的男子高中生。獨自在家刷完了一套五三後,他就拿著手機打算出門吃夜宵,沒想到半夜就穿越了。

而且像他這樣的穿越者還有不少,那個叫做提貝蘭的魔法世界早已經被地球人穿成篩子了。洛汶算是穿得比較早的那一批人,可惜他開局太非,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以為自己是唯一的倒黴蛋。後來見識多了,他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同是天涯穿越者,相逢何必曾相識,反正大夥兒都挺慘。

他們這些穿越者,穿成什麽的都有。還是人的,不是人的,連生物都不是的,總之都挺慘的。所以不少人都想找辦法回地球,可惜幾百年過去了,一代人死去,一代人穿來,有的活成了傳奇,有的默默無聞的消失,但始終沒有人成功。

現在在既然他回來了,那估計其他人是不是也回來了?

其實,在他們穿越者圈子裏一直有個猜測,他們是可以回到地球的,畢竟能過來就一定能回去不是。

在提貝蘭,每個智慧生命的靈魂都有歸宿。

信徒的靈魂會歸於他們所信仰的神明,無信者會將永遠徘徊在蘇倫比沙丘。但幾百年來,沒有人見過任何一個穿越者的靈魂。那麽,這是否意味著來自地球的靈魂,死後將回歸地球呢?

可惜,誰都不敢去死一死試一試!

現在看來,那些早就死去真的回來了也說不定。

洛汶舉起手,對著路燈打量自己單薄的手掌。

力量傳承於血脈。穿越回來,他理應變回普通的人類。但是從剛才開始,他的身體就好像打開了某個開關,熟悉的力量從每個細胞內部噴湧出來,流向四肢百骸,不斷捶打鍛煉,改變著這具身體。

難道,他在提貝蘭的身體也同步投射了過來?

這時,一陣食物的香氣突然傳來,不等洛汶反應,他的肚子就響了起來。

洛汶痛苦地按著肚子循香看去,力量恢複是好事,但是他好餓啊!他覺得胃都要被餓穿了。

一家餛飩店,就在老街的街口,鋪子十分簡陋,店外搭著老舊的雨棚,下麵擺了三四張桌子。一口湯鍋就架在店門口,旁邊是案板,幾十隻餛飩整整齊齊的碼放在那兒,每一隻都白白胖胖餡料十足。

洛汶艱難地辨認招牌上的文字:

“老楊……餛飩……店?”

中文,宋體加粗,每個字都顯得那麽親切。

是那碗他沒來得及吃的夜宵!

他記得這家店,怎麽能忘呢!要知道穿越前他隻是個學習到半夜、餓著肚子出門覓食,結果半路穿越的可憐學生啊!

他剛穿越到的那地方,根本就沒有人能吃的東西,幾百年,每當午夜夢回之時,除了他的老父親,他想起最多的就是這碗餛飩啊!

洛汶連忙朝那走去,他現在、立刻、馬上就要了卻五百年的遺憾了!

可惜,店裏一個人都沒有,倒是邊上的巷子裏,不斷傳來悶響聲。

洛汶對這種聲響十分熟悉,那是拳拳到肉的搏擊聲,沒什麽技巧,西風城很多地痞都是這麽打架的。洛汶朝那邊走去,轉過巷口,就見三個醉鬼正圍著個年輕人拳打腳踢,年輕人躬身抱頭,挨打的姿勢熟練得讓人心疼。

洛汶回憶了下普通話,艱難開口,一字一頓:“誰見到餛飩店老板了?”

醉鬼:“……”

年輕人:“……”

年輕人抱著頭,喊道:“我就是,我就是!”

洛汶打量鼻青臉腫的年輕人,遲疑:“我記得老板是個老頭?”

年輕人連忙解釋:“我是他孫子,爺爺前段時間摔傷了腿,我替他出攤。你叫我小楊就好。”

洛汶高興起來,“那先給我來碗餛飩!都有什麽餡的?”

“我……”

年輕人還想說什麽,那三個被晾在一邊的醉鬼不幹了。“小子,你找打是不是!正好爺爺還沒盡興,過來讓爺爺再高興高興!”

必須要說,穿越500年,洛汶的三觀卻是已經變質了。聞言,他從善如流:“好啊,那我來加入你們吧——”

……

半個小時後,一輛警車載著兩個民警出現了。

餛飩店前,鼻青臉腫的老板正在煮餛飩,唯一的顧客端著大海碗呼嚕嚕地往嘴巴裏灌餛飩,看起來歲月靜好一片風平浪靜。

“誰報的警?”年長的民警出聲詢問。

“救命!”

不等老板回答,淒厲的呼救聲就響了起來。

警察聞聲看去,隻見不遠處的景觀樹下,瑟縮著三個同樣鼻青臉腫的醉鬼。

看到警察叔叔,三醉鬼連忙求救,聲聲泣血,字字悲戚:“警察叔叔,救命啊!我們坦白,我們有罪,快點把我們抓起來吧!”

警察:“……”

餛飩攤老板小楊這時也顫顫巍巍舉手,“我,我作證,他們說的都是真的!我是受害者!”

“我見義勇為。”這時,放下海碗的洛汶也跟著來了句。

警察:“……”你們的身份是不是都顛倒了啊啊啊!!

因為三個醉鬼太激動,警察沒辦法,隻能先把人帶回派出所。因為警車上座位有限,洛汶和三醉鬼由年長民警先開車帶走,年輕那個幫著老板收拾攤子,再一起回去。

車上,年長民警還安慰無辜的未成年人,“你叫我張叔就好。別害怕,隻是做個例行記錄。”

洛汶嚼著張叔給的糖,乖巧點頭,“嗯,我不怕。”

“嚶!”後排三個醉鬼沒忍住啜泣聲。

講道理,該害怕的到底是誰啊,搞清楚啊!

“我這算見義勇為吧?”洛汶好奇問。

感謝義務教育,就算被魔法世界熏陶了幾百年,他依然記得種花準則:團結友愛、助人為樂、見義勇為、有困難找警察。

“嚶……”後座再次沒忍住。

洛汶想了想,補救道:“他們隻是看起來有點慘,其實都是皮外傷,你看連一滴血都沒流!”

張叔:“……”

三醉鬼:“……”

這事兒說起來簡單,無外乎三個醉鬼喝多了鬧事,砸了攤子揍了老板順便打劫,熱心路人路見不平揮拳相助。據受害人稱,因為三個嫌疑人拒接微信轉賬,他們隻搶劫到了73塊7毛現金。

真是越了解越忍不住同情這三個醉鬼。

做筆錄的張叔差點沒忍住笑了,好在他是專業的。

做完筆錄洛汶就被告知能回家了,但是……

正吸溜著警察叔叔提供的愛心泡麵的洛汶突然意識到,他貌似、好像不記得家在哪了?!

洛汶咬著筷子,目光呆滯,努力回憶穿越前的記憶。

不等他想起什麽,常年調解居民矛盾的巡警張叔就特別有經驗地寬慰起來:“和家長鬧矛盾啦?鬧矛盾也不能離家出走啊,這都快三點了,你爸媽不要急死了。”

呃,洛汶終於發現自己忘記了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深更半夜,他失蹤5個多小時,他爸沒瘋吧!

“我已經通知你爸爸了,他馬上來接你。”仿佛知道洛汶在想什麽,張叔笑眯眯地說道。

“您怎麽聯係到我爸的?”洛汶小心翼翼詢問。

張叔配合地回答:“兩個小時前,我們接到你爸的報警電話。你說你也不小了,吃個夜宵連電話都不接,是不是和父母有什麽矛盾啊,你也不小了,有什麽想法和父母好好談談,不能一個不滿意就不回家啊。你人生還長……”

張叔囉嗦個沒完,洛汶隻聽到一句話。

你爸報警了!

藥丸!

怎麽辦?!

洛汶瘋狂想對策,但是為時已晚。

門被「砰」的一下撞開,滿頭大汗的中年男人喘著氣衝進來。第一時間鎖定洛汶,看向後者的目光中帶著三分焦急三分努力三分後怕外帶一絲殺氣。

不是他爸又是誰!

五百年過去了,他爸一點都沒變!

洛汶感慨地凝視著洛爸,心中百味陳雜。在提貝蘭,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老父親啊,大齡單身老父親,孤苦無依獨守地球,太慘了。

“洛汶!!”洛爸不知道洛汶在想什麽,開口就是一聲怒吼,震得回聲不斷。

洛汶一縮脖子,什麽都沒來得及想,“爸,你聽我解釋!”

第2章

他要怎麽和他爸解釋,他為什麽夜不歸宿,還當街鬥毆,要他爸警局提人!!

當然選擇實話實說!

可惜他爸一個字都不信。

“洛汶你能耐了啊!”洛爸指著自己老婆的遺像,冷笑,“有本事對著你媽再說一遍,你到底幹什麽了?”

“我沒離家出走,我隻是穿越了!”洛汶跪在老媽的遺像前,實話實說,“還有,爸,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好想你啊!”

洛爸一點都不感動,他氣得嘴唇發抖,“洛汶,我告訴你,隻要學校一天不關門,不管你是穿越了還是世界末日了,你都得給我去上學!”

哦,洛汶想起來了!

穿越前他剛和他爸吵了一架,他想去打電競,但是洛爸不同意。他倒是不厭學,隻是比起上學他更想打電競,也剛好拿到了試訓邀請。

說真的,但凡他爸當時的語氣軟和一點,他們也不會吵起來。洛汶又不是不知道高考的重要性,原本也是打算暑假先去試試,要是能成,等他考上大學再說。左右他也不差這一點的時間。

他爸其實也是這麽打算的,但是那語氣,恨不得直接收繳了他的電腦扼殺他的夢想。中二期的少年怎麽能受此刺激,洛汶當時就炸毛了,直接就放話要休學了!

嗯,矛盾升級,這事兒一直到洛汶穿越都沒結果,他和他爸已經冷戰一個星期了。

不過現在看來,所有問題都解決了。

他現在既考不上大學,也不會玩遊戲了!

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洛汶爬起來,一把拉住洛爸拽著人就往客廳走,“爸,我跟你說,我現在能給你表演徒口噴火了!”

“徒什麽?”洛爸懷疑自己聽錯了。

“徒口噴火!”洛汶重複一遍,“我說了,我穿成了一條巨龍,就遊戲裏遠古巨龍那種,不過我比那帥多了。噴火更是種族天賦。”

洛爸懷疑兒子遊戲玩多了精神錯亂了。

客廳。

洛汶把洛爸摁在沙發上,準備開始他的表演。

在提貝蘭,他想噴火就噴火,現在他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想要噴火得先醞釀一下。就像遊戲裏法師放技能要讀條一樣。

沙發前,洛汶吸氣,努力吸氣,吸氣……

洛爸憂心忡忡地看著,無神看著,看著……

突然,隻見洛汶一仰頭,“呼”得朝外吐出一口氣!

足足吐了半分鍾。

但是,什麽都沒發生!

洛爸:“……”

洛汶:“……”

好在洛爸也擔心刺激到洛汶「不穩定」的精神狀態,又給了他一次表演機會。

這次洛汶醞釀了更長的時間,終於噴出一口黑煙。

是的,一口黑煙從洛汶嘴裏吐出,雖然沒有老煙槍吐煙圈那麽舉重若輕,但那確確實實是一口黑煙,還帶著點硫磺味。

啪嗒!

洛爸驚得碰掉了手邊的電視遙控器,他閉眼又睜開,閉眼又睜開,懷疑自己的精神也出問題了。

洛爸去開了瓶酒,他得先緩緩,重塑下世界觀。

洛汶亦步亦趨跟在爸爸身後,眼巴巴地說:“爸,你可不能不要我,你就我一個兒子,雖然我現在已經不在人籍了,但我還是你的好大兒啊!”

洛爸捂心口,他養了十七年的兒子,現在不是人了!他灌了口酒,揉揉眉心,“你給我好好說說,怎麽回事?”

作為一個00後孩子的父親,他當然知道穿越,各種穿越流的小說更是他大學時候的必修課。

但是穿越這種事,發生在小說影視裏的時候,可能還挺有趣的。但是當它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了,那就是誰穿越誰苦逼了。

——

之前就說了,洛汶運氣不算好。他直接穿成了一條剛剛在深淵永恒魔火中破殼的龍崽,才出生,肉質鮮嫩還富含能量,周圍圍了一圈等著開飯的魔物。

名副其實的地獄級開局。

剛穿越就要死,希望死後能穿回地球吧。他隻能如此安慰自己,回去的話就算一天三套五三都沒問題。

於是,他決定閉目等死。

結果什麽都沒發生。

那些魔物他們過不來。

他們中間隔著永恒不滅的深淵魔火,隻要洛汶不出去,他們就進不來。聽起來好像很安全的樣子,但是他不出去的話,會餓死啊!(後來他才知道,他這個種族,是真的能吃土的。)

出去是死,不出去也是死,區別隻是一個快點一個慢點而已。

魔物們隔著魔火耐心等他選擇,順便還對他指指點點。

哇,這顆龍蛋居然真的孵出來了。

呀,你看他的小胳膊小腿,看著就很好吃。我想吃他的小尾巴,一看就肥嫩。

哦,那我要龍翼吧,脆骨搞一搞,嘎嘣脆。

哈,小肚子才嫩呢,龍心龍腎龍肺龍膽,好吃還能熬魔藥。

咦,那吃剩的骨頭給我,我來召喚骨龍。這麽小的骨龍我還沒養過!

……

好家夥,還沒死呢,這些魔物就把他的身後事安排得明明白白。

洛玟不禁怒上心頭,不在地獄中等死就得在魔口中拚命。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張嘴朝著哪些魔物就是一聲吼,陌生的暖流湧上喉間,隨著一聲龍嘯,噴出了龍生中第一口龍息。

“嘰!”

奈何,火焰隻燎了十公分就滅了,他卻仿佛被掏空了身體一樣癱軟在地,圍觀的魔物們還在說風涼話。

呀,真可愛,瞧著小火苗,我有點不忍心吃他了。

那你倒是別吃啊!

洛汶脫力倒在地上,好氣哦——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在他餓死前被「人」撿了回去,以寵物的身份。

不管怎樣,沒死就是萬歲!

雖然無盡深淵環境惡劣了點,民風淳樸了點,生物辣眼睛了點,名聲壞了點……

啊啊啊!完全說服不了自己啊!他一個社會主義溫暖懷抱下長大的少年,哪受過這種荼毒,san值都要掉光了啊!為了不徹底變態,他埋頭修煉三百年,終於找到機會逃出深淵來到地表尋找穿回地球的辦法。

可惜,空間之神早就隕落了,其餘諸神也有快千年不見蹤跡了,這塊名叫提貝蘭的大陸都快被地球人穿成篩子了!

“後來呢?”洛爸啞聲問道。他捏著酒杯的手都在發抖。

洛汶絲毫沒察覺,得意說道:“我就在地表待下去了。雖然三天兩頭打仗,邪教徒遍地走,社會發展程度比中世紀還不如,但平均武力值比深淵低啊,我一條成年龍,基本沒對手!”

“你說,不止你一個人穿越,那其他人怎麽樣?你們沒一起想辦法嗎?”

“最開始當然想了,不過根本找不到辦法啊。時間久了,大家就更關注改善眼前的生活了。不過我們穿越者間也有聯盟,守望相助嘛!”洛汶歡快地說道,“到我穿回來的時候,提貝蘭已經通鐵路了。吃的也不錯,有個原本是廚子的穿越者還寫了一本《舌尖上的提貝蘭》。”

洛爸:“……”

洛汶說的輕描淡寫,但洛爸卻知道這段話背後掩藏的意思。穿越者不是天然的同盟,利益當前,怎麽能指望人性呢。就算有聯盟,不同團隊之間的關係又是怎麽樣的。

洛汶過他爸的手,深情地表白:“爸,我穿越這麽多年,一直放心不下你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就我一根獨苗,以後可怎麽辦?我一穿越在地球上就是個失蹤,你肯定得急瘋,萬一出點事可怎麽辦?病床前連個孝子都沒有,哎!”

洛爸滿腔心痛被噎得半點不剩,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揍死這熊孩子。

不過到底是自己的崽子,受了這麽多苦,下不去手,洛爸隻能選擇安撫:“不管怎樣,現在你回來了就別想那些事了,時間不早了,先去休息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洛汶看出他爸想一個人靜靜,就乖乖應下,“那你也早點睡。你不比我,年紀大了不能熬。”

“滾!”洛爸沒好氣地問道,“還記得臥室在哪嗎?”

洛汶嘿嘿一笑,“門口不掛著我名牌呢,我媽親手做的,咱家傳家寶!”

洛爸又被感動了,但嘴上還得繼續倔強,“那還不趕緊滾進去!”

“好嘞!”洛汶三兩步躥了進去,進門前他扒著門框對他爸說,“爸爸晚安,還有,對不起。500年前我就想說了。”說完,他就迅速關門躲進房間。

客廳裏,洛爸呆呆地注視著緊閉的房門,突然抹了把臉,沒好氣,“死小子,你也知道對不起我!”他捂住通紅的雙眼,靠在沙發上,那些一直壓抑的負麵情緒終於能毫無顧忌地發泄出來。

——

一關上門,洛汶就把耳朵貼著房門,偷聽他爸的動靜。

酒瓶磕到桌麵的聲音,倒酒的流水聲,他爸灌酒的吞咽聲、嗆咳聲,接著火機齒輪滑動,越來越濃的煙草味傳了過來。

他爸從不在家抽煙的。

洛汶貼著門,一動不動像尊雕像。龍族的力量不斷改造這具身體,血液沸騰的同時,也讓他的感官越來越清晰。洛汶幾乎能在精神網上投影出洛爸的身影。

晨光從窗口照進來,光與暗的邊界不斷改變,就像他身上屬於人類的部分正不斷被龍族的血脈取代。

即使回到地球,他也不再是那個叫做「洛汶」的人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