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易之所以從幾位競爭者中,挑中了這位話嘮一般的李三,完全是因為此人的身材讓他想起來了遠在萬萬裏外的袁青花。

事實證明,此人雖然嘴碎,卻是個合格的向導,離火城的典故,規矩盡皆溜熟。

由他操持,先幫許易辦理了路引,又換了一顆靈石的晶幣,購了一顆影音球,最後又號下這座東來客棧,按許易的要求,請來了他的老相好馮媽媽。

“行了,歇歇嘴巴。”

三枚晶幣拋出,整個世界立時清淨了。

許易離開東來客棧,快一個時辰的時候,已在門外等得不耐煩的馮媽媽,終於聽見屋裏有了動靜,她急急趕去開盤,迎麵而來的卻是隻白皙如玉的大手,死死勾住了她的脖頸,令她才到嗓子眼的尖叫給憋了回去。

半炷香後,弄清緣由的徐公子,俊俏的麵容扭曲到了極點,一掌揮下,東來客棧整個三層的欄杆,盡數垮塌。

馮媽媽驚呼一聲,嚇得昏死過去。

大批的城防隊伍,呼啦啦朝此處趕來,迅速將東來客棧包圍。

領隊的黑甲將領,還未衝上客棧,大批甲士淩空飛來。

黑甲將領怒聲道,“離火城中,禁製飛行,違令者,格殺勿論!”

“糾風司辦案,誰敢阻撓,還不退下。”

一馬當先的宋大使,亮出一枚令牌,黑甲將領立時拜倒在地,再不敢說話。

半炷香後,一間明亮的華亭內,宋大使滿麵羞慚,沒口子向徐公子致歉。

此時,距離徐公子被綁,不過數個時辰,宋大使卻好似熬了數年一般。

他怎麽也沒想到徐公子被俘之事,轉瞬就傳進了令府,幸好府主正在閉關,幾位有司主官,卻暴跳如雷,頒下嚴令,務必救回徐公子,若是徐公子受丁點傷患,他宋某人就準備入煉獄吧。

宋大使惶急之下,急急招來幾位智囊,幾位智囊攤開淮西府山河地理圖,迅速圈定了事發地點左近的數個城池,當即個這數個城池送去影像,嚴令一旦收到此人入城消息,便立即上報。

糾風司的威風非同小可,幾個城池負責人立當頭等大事來抓,這不,許易才入離火城未久,宋大使便收到了消息,急急趕來,一路絞盡腦汁,籌措解救措施,卻未想到,到了地頭,徐公子已然得獲自由。

將徐公子接到這明堂的一路上,宋大使幾番想說話,卻被徐公子那冷得快要結出玄冰的表情,生生給阻住了。

入得明堂,他再三鼓起勇氣,沒口子道歉,那徐公子卻始終不語,像一塊冰雕落在堂中。

就在這時,一位綠袍下吏飛身來報,“啟稟副使大人,已得獲那賊人行蹤。”

“好!”

宋大使拍案而起,“速速點起人馬,務必將此賊生擒,本官非要讓這賊人後悔從娘胎裏生出來。”

“得令!”

綠袍下吏朗聲應道,方要離去。

卻聽徐公子冷道,“不用了。”

“公子放心,這次宋某絕不會再讓公子失望了,必定將此賊擒來,獻於公子腳下。”

宋大使以為徐公子要親自出馬,一雪前恥,生怕失了邀功抵過的機會。

“我說不用了!”

徐公子聲音陡然拔高,“姓宋的你聽好了,此人如何懲治,本公子自有主張,若無本公子明示,你姓宋的輕舉妄動,壞了本公子大計,本公子親自找司馬府主說話。”

一句話罷,徐公子身如電飆,消失在了遠方,留下宋大使,幾位堂吏麵麵相覷,愣在當場。

出得離火城,徐公子一口氣狂奔出百裏,來到一條寬闊大河前,方才住腳,彎下腰,將頭紮入水中,足足半炷香,方才揚起,掌中多出一方竹筒,撥開塞子,倒出一枚須彌戒,和一張信箋。

捏住須彌戒,念頭侵入,禁製未破,徐公子便不再點驗,將須彌戒重新掛回脖頸間,扯開信箋,卻見其上寫到:“徐兄明鑒,出此下策,絕非許某本意,徐兄放心,隻需再不相擾,此事便如未發,當然,徐兄若想名播天下,許某隻好勉為其難,想必徐兄謙謙君子,必無此癖好,得罪之處,還請見諒,特此回贈須彌戒一枚,還請徐兄暫息雷怒。三載為期,他日,許某必當麵賠罪。”

“好,好得狠!”

徐公子笑得白皙的麵容上,青筋直綻,唇齒之間,發出咯吱響聲,碎碎念道,“你既要玩,我奉陪到底!”

……

“阿嚏!”

許易重重噴了一口,揉了揉鼻子,心道,“遮莫是姓徐的小子在咒我,早知道那枚須彌戒就該密下來。”

他真有些後悔,將徐公子的須彌戒歸還。

彼時,他卻是猶豫過,畢竟對徐公子幹的事兒太下三濫,留不留須彌戒,姓徐的都得記恨自己。

隻是一來,他實在破不開徐公子須彌戒的禁製,二則想用這唯一的示好方式,告訴徐公子,他沒惡意,純為自保。

三來,從根上論,徐公子和他無仇,反倒有些恩惠,至於苦苦相逼想要收束他,也不是多大罪過,許易自問恩怨分明,實在有些下不去手。

可一想到徐公子的身份,和那禁製重重的須彌環,他就忍不住幻想其中到底藏了多少寶物,多少靈石。

一念及此,悔意便如潮水一般,滾滾而來。

當前引路的李三哪裏知道許易的心思,正興奮地穿梭在人潮中,不停地催促許易前行。

今日好容易接了個豪客,他還指望著能多引這豪客,轉些地方,掙些打賞。

半個時辰後,李三引著許易在一座巍峨的樓台前,定住了腳。

李三指著樓台正中的匾額道,“這天下會,是整個離火城最大的商會,在整個淮西府,也能排進前三,其分會橫連三十餘城,規模極大,公子隻要有錢,此間要什麽都有。”

“如此甚好。”

許易又拋過兩枚晶幣,轉身朝近三丈高的玉石階梯行去。

入得大堂,和許易想象的熱鬧,完全不同,甚至連侍者也無,空闊的大堂內,人頭雖然不少,卻極是安靜,皆立在牆邊,對著一台瑩瑩發光的器械,或凝目搜尋,或以手點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