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皇子心潮起伏之際,大管家來報,曹二領了外客於外求見,不知殿下見是不見。

三皇子揮退大管家,不多時,曹二領著一個黑鬥篷,穿過層疊圈繞,進得密室。

鬥篷解開,露出一張略顯蒼白的圓臉來,正是安慶侯,不過數日光景,紅光滿麵,一身富貴的安慶侯清減了不少。

入得密室,安慶侯目光便在許易臉上凝注,凝視半晌,默然無言。

許易道,“風神之翼,千五寶藥。”

攸地,安慶侯的眼睛亮了。

風神之翼,正是那日安慶侯府中花海密會,安慶侯采購來,贈予許易的。

千五寶藥,則是虛空神殿之戰後,許易拜托安慶侯代為聚攏的。

此兩事,除了晏姿,便隻兩人知曉,許易道將出來,安慶侯自能確認他的身份。

“老弟!”

安慶侯踉蹌一步撞上前來,立時紅了雙目。

許易伸手接住,四手緊緊相握。

許易揮了揮手,正驚詫莫名的三皇子,委委屈屈地引著曹二退了出去。

許易扶著安慶侯坐下,替他分了盞清茶,歎息一聲,說道,“不過旬月光景,你我兄弟再見,恍若再世為人。不過,劫後餘生,還能再見,已是天賜的緣分。”

安慶侯重重握手,“前因後果,我已知悉。一時不查,讓鬼祟得逞,占了身軀,陷老弟於死地,最後,還賴老弟之力,才能保全性命,老哥慚愧無倫。這些時日,老哥靜守佛堂,焚香禮佛,日夜誦念,正為求上蒼護佑老弟平安。今日,得見老弟傳書,老哥隻覺身在夢中。”

許易和安慶侯的交情,算不得深厚,不過安慶侯待人接物,滴水不漏,幾次人情送得許易無話可說,又遭逢這生死大變,兩人再見,頓覺親切許多。

“往事如煙,活著的還得往前看,今番得知老哥尚存,特地派人上門,實是有求於老哥。”

許易開門見山,到這個份兒上,他也用不著和安慶侯客氣。

安慶侯道,“老弟所托之事,曹管事已盡數告知,神元丹,老哥已盡數帶來,九陰液太過珍貴,老哥處並無存貨,不過老哥已著人全力搜羅了。”

話音未落,安慶侯手中多了個墨色方盒,打開來,兩排二十枚神元丹,整整齊齊忝列其中。

“多謝的話就不說了。”

許易接過方盒,轉瞬手中多了個合抱大小的方盒,內裏盛滿了寶藥,此刻,他囊中金票無多,寶藥消耗也不過百餘枚,還有多達四千五百餘枚,外加自金雕領占取的那片藥田上的百餘枚。

二十枚神元丹,價值不下於五百萬,非是比小數,以他的脾性,自不能叫安慶侯吃虧。

豈料,安慶侯伸手一推,“你我兄弟,何必談這個。經此一劫,老哥已別無所求,想來七代所謀,有幹天和,才降此災劫。唯一一線牽掛,隻在償還老弟深恩,這區區神元丹,又算什麽。”

許易還待再勸,安慶侯歎息一聲,“老弟無須為我擔心,高家守著個太皇太後,無慮滿門富貴,這點消耗,算不得什麽。”

許易見他意堅,便不再勸說,將那方盒收進須彌環中,沉吟片刻,說道,“七代之謀,無數人心血,豈能空費,你我兄弟,一場緣份,若老哥信得過,老弟有朝一日若出此界,必定往還,圓了老哥此願。”

經曆太多生死,許易心性已極是複雜,此刻,他情況不妙,有求於安慶侯,雖然安慶侯意態赤誠,許易卻還想安慶侯拚盡全力。

說來,此種念頭,也是人之常情。常人再是傾心助人,也及不上著急自己所掛心之事。

為使安慶侯使出全力,他也顧不得麻煩,做出承諾,畫出大餅。

聞聽許易此言,安慶侯如遭雷擊,怔怔半晌,猛地跪地,砰砰砰,死命叩頭,直叩得滿額盡是鮮血,許易幾次拉扯,皆因氣力不佳,未能拽起。

“老弟,不,恩公若真有此念,高家列祖列宗感激不盡,必為恩公敬立長生牌位,代代祭祀不絕。”

安慶侯簡直太激動了。

他今次到來,絲毫未生出要許易相助之念,一者,遭逢大變,他心如死水,今番到來,不過是為全許易恩情,畢竟許易對他,實有活命之恩。至於許易宰了當今天子,也就是他的嫡親外甥,安慶侯根本不曾入心,實在是天家親情淡薄,而他高家隻要有太皇太後在,誰做皇帝,高家的門庭隻能是更高。

二者,此念太過狂**,即便是他安慶侯野心再大,也不敢生出這般念想。

畢竟,如今的許老弟,可不是曾近的許老弟。

皇場之戰後,安慶侯徹底明白了他結交的到底是個何等人物,麵對此等人物,誰又能生出此念。

現如今,許易卻主動提及,聽在安慶侯耳中,不啻於炸響滾滾驚雷。

高家所為七代之謀,說穿了,不過是選派精銳本家子弟,送外外界,希圖借助此子弟機緣,將整個高家搬至外界,得享仙緣。

此計劃,說來可行,其中風險不知有多大。

即便是有了界牌,尋到了暗山,成功穿越到外界,又如何保證那高家子弟能成功在外界活命,能成功收獲仙緣,最終修為大成,再反哺高家。

而將這高家子弟,換成許易,那是天地之換。

就憑許易展露的心性,智慧,手段,在安慶侯看來,這等人物無論到何處,都是人上之人,他若肯幫忙,比高家辛苦奮鬥七代,也厲害得多。

原本已走到死胡同,竟然峰回路轉,其中狂喜,安慶侯實不知如何用言語表達。

激動半晌,安慶侯才勉強平複心緒,卻見許易又取出個暗色寶盒,遞送過來,安慶侯正忙不迭地要拒絕,卻聽許易道,“老哥無須多慮,此寶盒中,竟是老弟在虛空神殿中所得的珍惜寶藥,總計十三枚。交與老哥,乃是希望老哥盡快,為老弟搜羅九陰液,畢竟九陰液珍惜,多在大能之手,想要得獲,千難萬難,有這些寶藥在,總歸方便得手。”

聽許易如此說,安慶侯也不再客氣,又聽許易索要甚急,不敢多待,當即便要離去。

許易送他出門之際,又耳語一番,安慶侯拍胸脯應了,竟又跪下重重一拜,掩上鬥篷,快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