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慶侯爺接受到了畫麵,既驚歎於許易的本事,又掛念勝負,這才日日派大管家於紫陌軒相請許易,正為知曉許易和陳天放一戰之結果。

今日許易安然到來,擺明了陳天放性命已然不保。

“原來如此,三天不鳴,一鳴驚人,侯爺有心了。”

許易抱拳道,“侯爺大願得償,實在可喜可賀,但不知侯爺尋我前來,到底所謂何事?”

“喝茶喝茶,邊喝邊說,氣氛都弄得緊張了,這可是天子欽賜的雲間仙露,有錢都買不著。”

說著,安慶侯爺催著許易滿飲一杯,又抬手替他續了一杯,笑著道,“老弟是聰明人,我就不打哈哈了,從老弟沒說兩句話,便改了稱呼,由老哥改成了侯爺,我便知曉老弟心中起了防範,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最隱蔽之事為外人偵知,不愉快再所難免。”

“不過老弟放心,此事入得我眼,再不會叫外人知曉,況且你我一見如故,又無利益衝突,我張大了嘴巴,四處亂說,於我有何好處?”說罷,用力一拍,影音珠化作碎片。

至此,許易才真正重視起眼前這位貌不驚人,武道低微的安慶侯爺來。

“我想問的,老哥都說了,老哥的維護之意,兄弟我感激不盡,以茶代酒,先幹為敬。”

許易端起酒杯,幹淨利落地一飲而盡。

安慶侯爺陪飲一杯,拍著許易肩膀道,“如此才好,什麽事兒,什麽隔膜,說開了就好,老哥知此事後,也是怕老弟多想,特意清空了家眷,尋了此處,和老弟來個坦誠相待。另外,老哥確有一事,托付老弟代辦,當然,老弟若覺困難,老哥再另想辦法,實不相瞞,老弟滅殺了陳天放,就等若給老哥送了份天大禮物,老哥已極為承情。”

論交際,論情商,許易給這位安慶侯打滿分。

此人一番話後,他心中殺機消盡,但因此人說得入情入理,即便退一萬步講,從人情利益上講,多自己這麽個朋友,和舉報自己所獲得的利益,相差實在太大,安慶侯已經證明了他的聰明,相信其人最知曉如何取舍。

念頭電轉,許易心已安然,“老哥且直言,若能幫,兄弟絕無二話,若力有不逮,也請老哥勿怪。”

安慶侯連連擺手,“說這些就見外了。說來也非是老哥拿這破影音珠拿捏老弟,實在是事情湊巧,趕到了一處,所以我才會往老弟上打主意,事情是這麽回事兒……”

原來,安慶侯所求之事,正和此次的七大派在蒼龍山龍首峰召開的論道大會有關,按安慶侯的說法,若非陳天放為調動許易,給許易安排了個官方監察的身份,他也不會將事情求到許易身上來。

“許老弟可知道,為何七派論道大典單單選在蒼龍山龍首峰?你道這些名門正派是什麽好東西,實則皆是狼心狗肺,心思歹毒之輩。論道大典皆在每三年才有一次的玄陰月舉行,玄陰月乃是三年之中最幽冷的月份,民間傳說,此月之內,地府之門裂開縫隙,有萬千怨鬼自地府湧入陽世,吸起血食。”

“此傳說是否值得取信,咱們暫且不論,但龍首峰橫亙數百年的七煞魂碑,卻是在玄陰月,綻放流光,吞噬血脈。”

許易道,“老哥的意思是七大派弄這個論道大典,純粹就是要把龍首峰變成屠宰場,利用那些強者的血脈,激發七煞魂碑?”

安慶侯輕輕撫掌,“許老弟說對了八成,七大派選擇此地選材,根本原因的確是為了激發七煞魂碑,但慘烈廝殺之後,留下的必定也是精銳,也算一舉兩得。”

許易端起茶水,淺囁了一口,“老哥還是說說這七煞魂碑的來曆,和七大派激發魂碑,到底想獲得什麽吧?”

“老弟莫急,且聽我慢慢道來。這七煞魂碑,還得從數百年前的薑恨天說起。有武史學家考證,隆慶十三年,薑恨天還隻是薑家一個旁支庶子,隆慶十六年,薑恨天時年三十歲,以氣海初期的實力,選入禁衛。隆慶十七年三月到六月,記載得是薑恨天請假出外,不知所蹤。隆慶十八年二月,四王之亂爆發,隆慶十八年九月,四王之亂,被薑恨天反掌掃平。這些個時間節點,老弟發現什麽沒有?”

安慶侯說的有些喉幹,端起茶水猛灌一口。

許易道,“老哥的意思是薑恨天所謂請假出外的三個月,必有奇遇,否則就是武神轉世,也絕不可能在短短數月之間,從氣海初期直入此界無敵,想必答案還在這塊七煞魂碑之上。”

“正是如此,當年,薑恨天掃平四王之亂以後,受封殺生王,封王當晚,為隆慶天子用計捉拿,一場鏖戰,薑恨天得脫不久,便告殞命,皇家暗衛查抄了薑恨天府邸,最終在密室之中,搜到了一封信箋。”

“一名暗衛打開了那封信箋,時間倉促,根本來不及仔細查看,那名暗衛隻好將信箋,封存於薑恨天家的石板之中,曆經七代辛苦,五十年前,那名暗衛的後代入宮作了宮女,繼而成了才人,誕下龍子,成了當今天子,暗衛的後代成了當今的莊慈太後,莊慈太後將當年薑恨天的府邸賜給了其弟,改建了如今的安慶侯府。”

安慶侯爺一字一句看似說得漫不經心,渾身卻忍不住顫抖起來。

七代之謀,這封信箋,又怎會簡單。

許易強自定住心神,“老哥接著說,我聽著呢,老弟能不能保密,老哥心中最清楚。”

的確,有時候,最能保密的不是最親近之人,而是相互拿捏住了把柄之人。

許易很清楚安慶侯為什麽要跟自己訴說如此秘辛,歸根結底還不是因為他掌握了許易反殺濮安儀王,天子奶兄弟的證據。

說來那顆影音珠被拍碎了,可誰能保證安慶侯爺沒留第二顆。

安慶侯爺不保證,許易亦不敢保證,這便搭建起了信任的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