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司是北庭中樞最緊要的所在了,便連吏司的主事對寧聖也是極度的客氣。

在看寧聖說提一位副宮主,人選一報上去,中樞就照準了,一眾仙官算是徹底知曉了寧聖的實力。

吏司主事宣詔完畢,衝寧聖恭敬一禮,便即告辭。

典禮結束,許易便成了新鮮出爐的北鬥宮副宮主。

寧聖退場後,場中眾仙官向他拜會的卻連一成也不到。

顯然五大府判,依舊牢牢掌控一方。

“這幫混賬,簡直不成體統,早早晚晚收拾了這夥土頑。”

李鐵涯立在許易身邊,憤憤不平地道。

許易笑道,“不必早晚,立時就消化了他們。

李兄,覺得在空明府司使的位子上幹的怎樣?”

李鐵涯怔了怔,忽地打個激靈,衝許易深深一禮,“全靠副宮主大人提攜,李某遇大人,如寒鴉伴鸞鳳,大人深恩,鐵涯沒齒難忘。”

他又不蠢,哪裏還不知道副宮主大人是要提拔自己了。

此刻,他說出的這番話絕對是實心實意,他對薛向的佩服,早就不知如何形容了。

從一介白身青雲直上,固然有強大實力做後盾,但這背後的戲法是怎麽變的,他是一點門道也摸不著。

然越是如此,他越是敬畏。

如今薛向成了副宮主,他心中早就一片火熱,等著接班空明島,也坐一坐府判的位子。

許易擺手道,“咱們是兄弟,李兄何必行此大禮,準備聽信吧。”

李鐵涯沉聲道,“副宮主大人請放心,鐵涯一定為大人守好空明島,讓空明島成為大人最堅實的後盾。”

許易微微一笑,“空明島我自己來守,放你出去,是希望你為我開疆拓土。”

李鐵涯愣住了。

……

還是雄龜島,還是那間密室,自北鬥宮那邊參加完許易的就職大典後,荊王成等人便又在此處匯聚了。

“怎麽回事,老羅怎麽沒來?”

荊王成發現羅繼沒跟上。

勞德取出如意珠,一番操作後,發現竟聯係不上。

“行了,肯定是有急事,老荊,你召集大夥兒有什麽要說的,趕緊說吧,這日子是沒法過了。”

範鵬遠擺弄著掌間的茶盞,神色陰鬱地說道。

馮安師道,“還能怎樣,老荊,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是還要抱團在上繳玄黃煞上麵弄鬼。

說實話,這回,我是不打算參與了,寧聖的實力太強了,沒看中樞來的主事大人都服服帖帖,咱們和她鬥,沒什麽好處。”

荊王成道,“不是咱們和她鬥,是她沒把咱們當回事兒,咱們也不是真要和她分出勝負來。

隻是讓她眼裏有咱們。

你說,這事兒咱們如果忍了,下回她再登鼻上臉怎麽辦?

況且如今薛向已經得勢,咱們便是不折騰給寧聖看,也得讓姓薛的警醒警醒,不要貿然將爪子伸到咱們碗裏來。”

勞德沉聲道,“老荊分析得有道理,所慮者,非是寧聖,她也就是來曆練曆練,不會有心於宮務。

關鍵是這薛向,此人才登上副宮主之位,說不得野心熾熱,巴望著寧聖去職後,他好接任。

所以,不管咱們折騰不折騰,這家夥是一定要折騰的。

所以,與其被動應戰,不如咱們先開幹。”

範鵬遠,馮安師沉吟片刻,也認可了勞德的分析,當下,四人正商量著如何統一行事,忽地,四人腰囊裏同時有動靜傳來。

四人互相打望一眼,齊齊取出如意珠,才催開禁製,竟傳來的是同一個消息:羅繼登上了大中丞之位,李鐵涯接了羅繼的位子,出任了府判。

四人同時呆住了,就這樣怔怔足有數十息,荊王成一掌將茶幾拍成虛無,“奶奶的,羅繼竟然當了鬼,狗日的,我說平日也沒見他有多機靈,怎麽關鍵時刻那麽條理分明,原來根本是串通好的,真不是東西啊。”

勞德,馮安師,範鵬遠都傻眼了。

荊王成罵罵咧咧半晌,也沒聲了,仔細一想,羅繼叛變,真的沒那麽意外。

他們五個本就是鬆散的聯盟,漫說是羅繼,若是寧聖肯舍下麵子來找自己,自己多半也會從的。

是啊,寧聖怎麽不找自己,自己又比姓羅的少了哪兒塊。

想著想著,荊王成又為此事憤憤不平起來。

“事已至此,說這些有球用,姓羅的這一叛變,咱們就更有必要反擊了,不然還不叫人家一口吞了。”

勞德恨聲說道。

荊王成三人轟然應諾。

四人散後,又有消息傳來:寧聖閉關,委托副宮主薛向推行新政。

新政核心內容一點:除塔一級外,各府各路,各衙主官的職務彼此調動。

消息一傳出,荊王成等人就炸鍋了,立時便要組織人馬前來北鬥宮叩闕。

第二道新政又至:當日不能完成對調者,視作自動辭任,由各衙副官遞補。

這條新政才推出,荊王成等人掀起的風浪立時偃旗息鼓。

他們有死忠不假,可這些所謂死忠也得先顧自己的官帽子。

寧聖的實力多強悍,前次宣旨,他們都見過了。

星空古道距離大荒界實在太遠,等這邊的風浪傳到大荒界,連黃花菜都涼了。

何況,荊王成等人光有死忠跟隨也不行,他們的死忠也要有死忠相從,才能掀起聲勢。

可第二道新政厲害就厲害在讓上下級相疑。

上官不動,下官說不得立時就遞補出任了。

誰不知道一個蘿卜一個坑的道理,在這北鬥宮中,有的是那數十年不得晉升的。

如今機會來了,哪裏有不**的。

不消半日,各衙主官的調動便完成了八成。

到了下午,宮中有傳來詔令,申時三刻,若還不能完成調動,則視作自動去職。

這道詔令一下,荊王成等人便是再不樂意,也隻能聽令行事了。

不管怎樣,得先保住頭上的官帽子。

經此一事,荊王成等人心都冷了,再也不想和薛向掰腕子的事兒了。

如今,他們不僅離開了盤踞多年的根據地,連根據地也被這職級對調攪合得麵目全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