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好幾天過去了,席夢凡本來就未完全康複的身體,生生又憔悴了一圈。

紫袍中年也被折騰得眼發赤,嘴生瘡,一日十幾次匯報,奈何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弄得他每次匯報,都提心吊膽,絞盡腦汁地措辭,生生都快要被折騰得崩潰。

終於,這令人崩潰的折磨,在第三日晚間結束了。

紫袍中年收到下麵的消息,說是許易前來拜見席長老。

一聽此話,紫袍中年所有的憋屈瞬間爆發,忍不住在半山腰嘶嚎起來。

嘶嚎未罷,山頂上快要化作思想者雕塑的席夢凡,怒不可遏,反手一抓,直接將紫袍中年淩空提上崖來,“要是你再說不出有用的東西,本座便送你歸西。”

紫袍中年被席夢凡法力演化的手掌死死掐住脖頸,難受至極,勉強道,“許……許……許易來了!”

席夢凡蹭地站起身來,收了法力,轉身竄入殿內,聲音拋去,“請,速請!”

許易是第一次上多羅山來,但見名山勝水,靈氣鬱鬱,簡直非人間氣象,一路行來,流連忘返,宛若旅遊觀景。

直到踏上這崖頂來,他徹底呆住了,但見雲海生煙處,大量靈氣在半空中織成一道道虹橋,直朝崖上的一座建築匯聚。

“莫非這便是那座著名的幻月閣?”

許易輕聲歎道。

“豎子!還不進來,立在那裏挺屍!”

他這邊如賞玩一般地貪看風景,廳內的席夢凡終於忍不住,怒罵起來。

他完全把不住許易的脈,卻知道這混賬敢找上門來,定然沒有好事。

他更知道,稍後,他和許易的談話內容,必定是見不得人的。

早在許易行上山來之際,他便將山上的人清空,此刻,整座多羅山,隻他和許易兩人。

許易一晃身,踏入殿來,衝席夢凡一抱拳道,“見過席長老,幾日不見,甚是想念,特來拜見。”

席夢凡陰著一張晚娘臉,“廢話少說,你這教宗的奸細,還敢踏進我多羅山來!”

許易擺擺手道,“我能過來,本身便是帶著誠意,撲麵而來的,席長老若是不說人話,許某告辭便是。”

說著,許易調頭便走。

一步,兩步……眼見便要行出殿外,席夢凡終於忍不住爆發了,怒吼道,“你他馬的到底要做什麽?”

許易一抬手,真靈劍分射四方,但聽數聲脆響,緊接著,便有連續硬物跌落在地的聲音傳來,卻是地上多了不少破碎的如意珠。

席長老暴怒的麵容瞬間收斂,麵色如常,心中卻掀起萬千驚雷。

不錯,他適才所有的情緒,言語都是在表演,都是為了讓自己爆發的情緒,遮掩這背後的陰謀。

這幾日空等,他別的沒做,唯一在做的一件事,便是在反複推演局勢。

他想不明白,許易哪裏來的有恃無恐,但想明白了,自己要弄許易,還真的挺難。

前番一戰,他自己都親自動手了,也出了壓箱底的本事,結果還是沒拿下許易。

如今,要想再靠戰鬥的方式來滅對手,他的信心已經不足了。

再一個,他雖確認了許易是奸細,可始終沒有證據,兼之他和許易之間那眾人皆知的私仇,他想無證據而動許易,根本不可能。

所以,一聽說許易送上門來了,他便立時做了這番布置。

雖算不得高明,但他自信有自己的表演加持,隻要許易露一絲話縫,證據立時便有了。

哪知道,許易不但不上套,還反掌間,將他的陰謀給戳破了。

“你到底還有多少令人意想不到的神通?”

席長老瘟頭瘟腦了十餘息,終於憋出一句話來。

許易擺擺手,“雕蟲小技,不足掛齒,我覺得現在的氣氛不錯,可以推心置腹和席長老談談了。”

席夢凡怔怔盯著許易,臉色陰沉地快要滴下水來,“我明白了,徹底明白了,你既有強大的感知神通,想必彼時,你和我在溫泉洞窟外的遭遇,根本就不是偶遇,而是你在那裏等著我,既然能提前預知我的到來,你不可能沒有布置。嘿嘿,看來我這一手,跟你比起來,根本上不得台麵。拿給我看看吧,看看你到底影印到了什麽。”

不得不說,能成就神胎,做到長老一級的,沒有一個簡單角色。

席夢凡隻憑許易顯露出的精妙感知,立時找到了突破口,理解了許易為何敢如此大搖大擺來找自己,隻因這混賬找到了自己的把柄。

許易輕輕鼓掌,掌中多出一枚如意珠,催開禁製,光影浮現,正是那日席夢凡追擊宣冷豔,他前來攔截,兩人照麵的畫麵。

便見許易高聲喊道,高聲道,“席長老,未免欺人太甚,邪祟奔突,要犯逃離,你不思追捕,竟然為一己私憤,對我窮追不舍,你心中可還有半點公心。”

那道身影落定,正是席長老,他麵上略帶驚容,哼道,“天堂有路你不走,今日既叫本座撞上了,便該你命賤。”

畫麵至此,啪的一下,許易關了如意珠。

一切皆如席夢凡說的那般,許易正是這樣操作的。

他屢次運用如意珠陰人能夠成功,皆賴他那精妙的感知能力。

非是席夢凡不夠小心,而是席夢凡做夢也想不到,他的突如其來,能被許易給把握住。

一旦被把握了動向,便有了布置的餘地。

彼時戰前,許易大手揮灑,正是在揮灑大量如意珠。

他清楚戰端一起,不知多少如意珠會在轟擊中損壞,也不知哪一枚如意珠能捕捉到畫麵,隻有廣泛撒網,重點撈魚。

果然,席夢凡入彀了。

許易影印的畫麵很長,但隻截取了這一點,即便隻有這一點,便已成鐵證。

單看畫麵中的許易的申斥,分明是一個赤膽忠心的官員,為了完成上麵的任務,拚盡全力,卻還要被隻有一顆私心的席夢凡截殺。

正是握住了這個,許易才敢大搖大擺踏上多羅山來。

“你到底想幹什麽?莫非以為憑這個就能扳倒我?簡直笑話!”

席夢凡冷笑道,“你不必在我麵前虛張聲勢,你大可將此物送上去,看看到底是什麽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