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前,薑恨天初亡,薑家得天子之賜,還算鼎盛,然三百年下來,再多的寶藥和靈土,也消耗得掉。

驟聞薑恨天墓中,藏匿如此多的寶貝,整個薑家早已沸騰,布下如此大的陣仗,隻為一網打盡,奪回所有寶物。

至於誰若是誠實說一句,墓中所謂靈園,盡數灰化,薑家眾人定然隻當放屁。

也正因此,才無一人肯在此事上廢話。

然則,薑家幾番算計,盡未得逞,反倒激起了反薑聯盟的同仇敵愾之心。

局勢一下子僵住了,反薑聯盟軟硬不吃,態度強硬,一下子選擇的皮球,就被踢到薑家這邊了。

薑家此次近乎傾巢出動,武力驚天,若要滅殺場中眾人,非是辦不到。

關鍵是,背後的代價!

若真如風行烈所言,為了屠滅反薑聯盟,而致整個薑家精銳二代子弟,消耗一空,此戰雖勝尤敗,卻是賠本買賣!

故此,薑家二爺和高冠老者傳音許久,竟還無定計!

水家老祖看出端倪,朗聲道,“諸位,戰端一開,我等皆不用護衛幼小,既是艱難局麵,就須有赴死之決心,誰生誰滅,正好見平日之修為。我等家長全力撲殺薑家子弟,薑家殺我一個,我等必殺他一雙,雖死不悔!”

水家老祖將話挑明,諸多老怪哪裏還不明了關鍵,同聲喝道,“雖死不悔!”

“休得張狂!”

始終風輕雲淡的薑家二爺,平滑的眉頭終於高高掛起,“爾等也不必明死誌,本座就一句話,所有人不將儲物寶器亮出來,就別想活著走出此地!”

此言一出,滿場又是一片嘩然,尤其是江湖豪客之中,竟爆發出了歡呼聲。

薑家二爺同樣洞悉人心,很簡單,身懷寶物的,必定是少數。

這類人要走,隻須完成搜檢,放其離去便是,何苦掬糜此地,平添阻礙。

而這幫江湖豪客,俱是聽聞此間發現古墓,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妄圖打秋風,撿漏之輩。

多時窮困之人,哪裏來的寶貝。

隻要薑家不再索命,便是放下尊嚴,讓其搜檢一番,又算得了什麽。

別說眾多江湖豪客,便是三大高門,四大世家之中,不知多少人存了此番想法。

不過眾人又門派,家族掬糜,不敢表露罷了。

就在薑家二爺自以為得計,水家老祖等人麵有苦色之際,江湖豪客陣營之中,忽地爆發出一道巨大的粗獷音,“諸位兄弟,且聽某家一言,萬不可受敵人蠱惑,而丟了性命!先前,這群穿金衣服的,是如何逼迫我等,諸位兄弟難道都忘了麽?”

“此時,這些金衣服的肯站在此處,和咱們平等對話,不是咱們多了不起,而是有三大高門,四大世家作為牽製!倘使沒了他們,我等連性命都保不住,何談離開!”

“再說,敵人的話,怎能盡信,若是我等前腳離開,後腳便有金服怪客追殺,屆時,我等又如何保全性命。此事,我等同三大高門,四大世家,合則兩利,分則兩害!切不可受人蠱惑,自亂陣腳!再則,我等武人,辛苦習武,所為何來,不就是為了強大身體,橫行天下,若是教人逼著刮了腰囊,此事傳揚出去,我輩何以立足!還請諸位兄弟三思!”

說話的是位年輕人,一襲青衣,甚是規整,獨獨一副額頭寬大的驚人,不是妝扮過的許易,又是何人。

說來,許易也是為這一波三折的遭遇,折騰得要瘋了。

眼見都出了墓穴,卻還他娘的被逼迫到了此處。

按他的原計劃,是藏在人堆裏,死活不出聲,就算真打起來了,仗著歸元步,和哭喪棒,跟小嘍囉們混作一路,多半也能逃出去。

是以,當三大高門、四大世家的話事人,和薑家進行著唇槍舌劍時,許易很是輕鬆。

這些高門大派,平素仗著勢力,威壓他人,尤其是他許某人,在古墓中,受這幫人的威逼,已是夠夠的了。

此刻,見薑家威迫這幫人,他心中頗有幾分舒爽。

哪知道,這兩幫人談著談著,就要歪樓,將戰火燒到了他的家鄉。

姓薑的一番鼓噪,這幫江湖二貨,就哇哇叫著要讚同。

這怎麽得了,這幫窮鬼亮出腰囊,一窮二白,自是不打緊。

可他許某人就麻煩了,隱在人群中,不顯眼也就罷了。

然則,若是眾人都亮了腰囊,他死撐著不亮,這不明擺著是找虐麽?

可他若是亮出來,隻怕就不是薑家人要跟他玩命了,三大高門,四大世家,集體先就得活撕了他。

故此,他再是想不顯眼,此刻,也不得不粗了嗓子,吆喝一番。

且他頭腦慣是聰明,便是倉促間,生拉硬拽,也扯出了八分道理。

這廂,他話音方落,那邊,趙八兩等人便跟著鼓噪起來,齊聲吆喝,“都是帶把的爺們兒,讓人翻了腰囊,跟娘們兒露了乃子,有何區別,還能做人?”

這番一唱一和,一眾江湖豪客,再也沒有敢高聲歡呼的了。

哪怕仍有人不曾死心,可眾目睽睽,誰也不敢當眾承認自己是那無膽鼠輩,露乃娘們兒。

薑家二爺萬沒想到,苦心孤詣的分化之計,竟被區區螻蟻化解,狠狠瞪了許易一眼,強大威壓爆發,許易利索地倒下了。

露臉,是迫不得已。露肌肉,則是招災惹禍。

生死攸關,許易並不在乎什麽顏麵。

“以大欺小,算什麽本事,姓薑的,何去何從,還請化下道來,實不相瞞,水某實在技癢,卡在凝液中期,已近十載,若能得半隻腳跨進感魂境的高人過招,實乃求之不得!”

水家老祖深通兵略,知曉薑家絕不敢輕易動武,故此主動邀戰,以顯得底氣十足!

薑家二爺正待狂怒,一道清朗聲音響起,“叔父大人,別忘了,是我薑家占足了勝勢,齊叔,白叔,秦叔,寧叔,俱在凝液期,對上對麵四位,想必是旗鼓之勢,我薑家兒郎豈有貪生懼死之輩,二叔,自管下令開戰便是!”

說話的是位雪衣公子,薑家眾人,除了薑家二爺大搖大擺,安坐一張蟠龍金椅之上,便隻這位雪衣公子是坐著的,位尊如高冠老者,也隻是側立在薑家二爺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