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梆。

宣副教長正心煩意亂,房門被敲響了。

她住的是獨門小院,禁製重重,除了一個從老家帶來的貼身婢女,無人能進來。

而她的小院是單獨的禁製,院內各屋,並未設置其他聲音禁製。

門被敲響數下,婢女的聲音傳了進來,“小姐,一個姓洪的督導來找。”

“叫他滾!”

一聽見和那壞種沾邊的人,宣副教長的火氣便騰得冒起。

門外的婢女唬了一跳,她何曾見過自家素來清高的小姐,這般口不擇言。

“他,他說,是一個姓許的讓他來的,還,還說,隻要我稟告了,小姐必會見……”

婢女正解釋著,緊閉的房門如一陣風也似地被粗暴扯開了。

婢女望著滿室的狼藉,大張的嘴巴足能塞下個雞蛋。

再定睛看去,哪裏還有自家小姐的影子。

……

沒用許易提醒,洪督導也知道借著夜色來尋宣副教長。

畢竟,此刻宣副教長的住地,肯定是被有意無意的眼睛盯著的。

即便是夜裏,他還罩了鬥篷。

院門打開了,宣副教長一把將洪督導扯了進來。

半盞茶後,一個鬥篷人出了院門,向南邊去了。

片刻後,又一個鬥篷人出了院門,往西邊去了。

再過片刻,還出來一個鬥篷人,往北邊去了。

許易躺在洪督導喧軟的**,已經睡得熟了。

一道疾風撲來,他身子如彈簧一般,閃避開來,大手急速探出,連續格擋,一條素白手臂幾度揮到他臉上來,卻始終不能得逞。

“宣冷豔,你再這般,我也就不遮著掩著了,鬧開了,看誰受不了。反正我已是破罐子破摔,鬧到這一步,你以為我還豁不出去麽?”

許易一邊格擋,一邊冷聲說道。

他話音落定,鬥篷人停止了攻擊,扯下了頭上的鬥篷,露出一張似畫出來的精美麵孔,即便是這精致的麵孔上堆滿了淩冽殺意,也依舊美不勝收。

“你叫我什麽?”

宣副教長俏麵含霜。

許易道,“叫你宣副教長,你卻不能為人師表,我又不知你姓名,總不能叫你‘宣’,反正私底下他們都覺得你冷豔逼人,叫一聲宣冷豔,總不為過。”

“死到臨頭,還敢弄嘴!”

宣副教長寒聲道。

許易道,“你暗算我又不是一次兩次了,哪次留了手,所以恐嚇威脅的話,都不必說。我約宣副教長你來,卻是為宣副教長排憂解難,順便也好使你我兩家罷兵言和。”

聽得許易這般口氣,宣副教長氣簡直要被氣樂了,“排憂解難,罷兵言和,你當你是誰?”

許易道,“不知眼前的局麵,宣副教長有何辦法化解呢。我是什麽下場,我心裏清楚,至不濟被趕出金丹學府,可宣副教長你呢,堂堂美豔逼人的高貴女修,和我傳下這等緋聞,不知傳回宣副教長的家鄉,又該是何等場麵呢?”

宣副教長知道自己的美貌向來為人稱道,可從無人敢這般當著自己的麵,評頭論足。

這人口中說著自己冷豔逼人,卻像在點評一顆大白菜,讓她心中憤懣不已。

可這壞種話裏的威脅,真是字字句句掐中了自己的要害。

出了這等醜事,她真不知如何見人。

她心裏恨不得掐死這可惡的壞種,但隱隱又盼望,他能有解決問題的辦法。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直說便是,本座沒時間和你兜圈子。”

宣副教長態度依舊冷硬。

許易卻聽出來,這位到底是鬆了氣,本來嘛,他設的局,永遠是為對手設身處地地想,除非對方是瘋子,否則必定入局。

卻聽許易道,“宣副教長要的是恢複名譽,這點許某可以代為之,不敢說恢複到原來的程度,卻也能讓大部分風言風語散盡,許某要的更少,隻求能平平穩穩繼續待在這南院求學。”

“其實宣副教長心中何嚐不知,許某是無意冒犯,隻是天降災禍,坑了許某一把。再說,您打也打過,罵也罵過,許某都忍了,讓了,可您還要逼著我服什麽丹藥,這點許某萬萬不能答應。由頭至尾想一遍,副教長大人您不覺理虧?俗話說,狗急尚且跳牆,何況許某。”

宣副教長一揮手,“你囉嗦什麽,難道還是本座的不是?”

許易連連抱拳,“當然,當然是我的不是,您是大人物,我是小人物,出了誤會,自然是我這小人物的不是。過往的事,咱們就不提了,還是言歸正傳。不知副教長對許某的提議,可有異議?”

說著,許易在洪督導的**坐了下來,端起茶水飲了一口。

額外的動作,能讓對方解讀自己的心態,盤外的小招,有時很管用。

宣副教長麵似平靜,心裏實則很壓抑。

她就沒見過如此陰損、無恥,奸詐,歹毒的人。

早知道這壞種就是一條毒蛇,那日在雪峰頂上,自己就不該手下留情。

不然,哪裏會有今日的厄運。

如今,她感覺自己就像被一條毒蛇纏上了,明明她有能力一掌將這毒蛇拍死,卻不得不忌憚毒蛇臨死前噴出的那致命且惡心的毒液。

她還沒弄明白到底怎麽回事兒,便完全喪失了議價能力,隻能被動地被這壞種拖著走。

“我先聽聽你如何幫我恢複名譽。”

宣副教長強壓著心火,冷聲問。

許易道,“恢複名譽,無非將許某在堂上的指控翻過來。許某當日的指控有三,其一,許某因何十餘日不曾上課;其二,宣副教長為何點許某回答問題,並進而大發雷霆;其三,那張白紙上的詩句。”

“你倒是籌劃周全,你這麽陰險歹毒,你父母知道麽?”

宣副教長譏諷道。

許易歎息一聲,道,“我不像宣副教長這麽命好,生下來就含著金湯匙,許某自幼父母雙亡,能走到今天,曆劫無數,一路行來,全靠搏命。”

“你威脅我?”

宣副教長鳳目圓睜。

“我隻想安靜學習。”

許易迎著宣副教長的目光,分毫不讓。

“好膽!”

宣副教長心頭冷哼,口上卻道,“你接著說,那三樁事,你如何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