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明宇道,“絕不是什麽巧合,我不相信巧合,肯定有古怪。”

聖主擺擺手,“暫時不管他,先做好咱們,隻要咱們自己不亂,事情便壞不到哪裏去。”

眾人皆道,正是如此。

獨獨許易雙目炯炯,透過透明的壁台,視線牢牢鎖定那艘飛舟,他已經猜到是誰來了。

普天之下,能演繹巧合的,恐怕隻有那隻鴨子了。

越來越有意思了,許易不憂反喜。

旁人不知道那鴨子的可怕,他卻知道。

鴨子便是他的燈塔。

再一個,這件事連鴨子也摻和進來了,那古碑和仙緣之間可以劃等號了。

雖然古碑折騰出這偌大陣勢,震動了整個世界,可並不代表這背後一定是仙緣。

無數生靈的激動,未必不是一廂情願。

如今,瑞鴨一到,一切都確準了。

忽的,天璿輪的遁速慢了下來,雖依舊保持著人力所不及的極高速度,卻遠遠不如先前。

許易一回眸,看到了一副慘烈而壯觀得幾乎難以想象的畫麵。

此時此刻,天璿輪不似在虛空中穿行,而是在人堆屍堆裏開墾。

密集的人潮,讓無數倒黴的修士想避卻無法避開,最終被被生生碾碎。

而在身後跟隨的那艘飛舟,極為雞賊,搶先一步,死死貼緊天璿輪,幾乎要化作天璿輪的一部分。

當巨大的屍潮被排開時,那艘飛舟在天璿輪的護佑下,片縷未傷。

更因始終貼得極近,始終不曾被恐怖的屍潮衝開衝散。

有不少強大修士在危險背後,也看到了機緣,妄圖攀附在天璿輪和飛舟的尾翼,一舉借力飛騰。

奈何,那天璿輪和飛舟的速度實在太快,即便是在人潮中,也如飛火流星,橫衝直撞而去。

“啟稟陛下,總庫司靈石行將告竭,天璿輪的消耗大得比預料中,多了三倍。”

一名金甲將騰入最上層的景觀台,跪地叩首稟告道。

“距離那古碑還有多遠。”

孔大長老厲聲道。

金甲將道,“還有三千三百裏,但……越往裏,人潮越是密集,靈石的消耗量,恐怕還要翻倍,隻怕……”

“不過區區靈石,不必憂心,我們都還有些存貨,既然是合夥做生意,萬萬沒有讓一家掏本錢的道理。”

紫極閣的陳掌教嗬嗬笑道。

“正是如此,我紅楓仙穀出靈石三千萬。”

“明兄這是要定價,好了,我歸墟宗隻好也跟三千萬了。”

“……”

眾皆表態,便連許易也表了態。

不管聖族這個時候叫窮,到底是真是假,沒有誰會為了區區靈石耽誤了大事。

孔大長老眼中閃過一抹輕蔑,聖主悠悠道,“諸君怕是以為我聖族趁機要好處,其實這座天璿輪,發動前,總庫司備下的靈石超過了十億,巨大的天璿輪,不是怪力在驅動,實實在在是在燒靈石,推著我等前進。”

“洪兄,我東華仙門的庫房,有多少靈石。”

許易忽然接茬。

洪建通道,“一億四千萬。”

許易道,“都拿出來吧,不得仙緣,留這些靈石,也不能當吃當喝,不必可惜。”

洪建通心中一陣肉痛,卻也知曉現在的東華是誰當家,何況,他也立了心誓,更是無法違背許易,便即向金甲士拋出一枚須彌戒,“都在這裏了。”

聖主衝許易一抱拳,“王道友如此氣量,朕心實慰。”

許易擺擺手,“聖主言重了,我等同舟共濟,自然要同心同德,背後拆台,害的也是大家。”

東華仙門這般一帶頭,誰也不好明著反對,不管是真傾盡家底,還是留了餘地,每家出的靈石,都超過了一億。

金甲將不敢耽擱,捧著一堆須彌戒,奔騰而下。

孔大長老道,“諸位,古碑就要到了,據獲得的資料,古碑上的光斑再度點亮之際,將有巨大異變發生,事實上,我等誰也不知道,那異變會是什麽,在未得機緣前,還望諸位千萬要精誠團結。”

大量的靈石如山海般泄進了“丹爐”中,整個天璿輪再不複從前的烏沉暗啞,仿佛化作了一個光球,亮得驚人,遁速也拉到了極致,狂飆向前。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一瞬,又好似數日,天璿輪的遁速終於又降了下來。

透過透明的四壁望去,卻見身後是一片汪洋般的人潮,身前是密密匝匝的黑色蟲海。

“不好,是絕嶺荒蟲,這些鬼東西怎麽也到了此處。”

元興都大喝一聲,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絕嶺荒蟲,體如精鋼,這樣撞下去,根本不是辦法。”

孔大長老鐵青了一張臉喝道。

“開清光陣!”

聖族眼眸清幽,望向前方匯聚了淡淡光暈的地方。

“陛下!”

孔大長老拜倒於地,“陛下三思,若開清光陣,天璿輪恐有報廢之虞,這可是祖傳的聖物啊!”

聖主道,“這個時候了,顧不得了,祖宗有靈,當也不罪,即便要罪,就罪朕一人吧。”

孔大長老道,“開啟清光陣,誰有大量的高階靈石,庫存已然不足。”

許易道,“我東華仙門願傾其所有。”

他不管聖主和孔大長老是在作秀,還是如何,在這大變之際,靈石已不足惜。

有了許易的表態,眾位掌門皆先後表態。

很快,大量的中品靈石,再度聚齊。

便聽一聲吟嘯,天璿輪忽地射出璀璨的光柱,那光柱極為浩大,才一射出,眼前的蟲潮便被打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天璿輪繼續急速推進,一口氣又行進上千裏,巨大的元樞碑已現在眼前,碑身周圍浮光越聚越亮。

整座古碑隻剩下,碑頭位置的一絲還不曾完全點亮,可以想見,一旦碑頭的那一絲位置亦被點亮,必有不可測的異象生成。

刹那間,所有人都悸動起來,仙緣就在咫尺,似乎踮起腳,伸伸手,便能夠著。

忽的,天璿輪停了下來,在距離元樞碑千丈之外的距離停了下來。

便見一頭純金如牛犢大的絕嶺荒蟲,立在萬山之巔,吼叫星河。

而那萬山,正是密密麻麻的絕嶺荒蟲,用身體疊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