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易暗中與吟秋傳音,明麵上依舊言辭犀利,應付著場麵,原本糾結的心理,卻因著這次傳音溝通,而變得暢明起來。

他拋開了全部的利弊考量,隻認準一條,全力救吟秋離開,便是再艱難,他也要一試,天下之大,總會有第二處混亂星海。

即便事敗身死,至多將這條命還與吟秋。

他雖惜命,卻知恩義。

“好一張利口,今日之事,斷然無法善了,我讓慕光明親自與你說話。”

雲七長老大嗬一聲,一位雲家子弟,拋過一枚傳訊珠來。

許易手段毒辣,今日之事,若不將此人留下,雲家的麵子便徹底被踩進了泥裏。

而要留下許易,需要號集力量,偏偏雲家的幾位關鍵人物,都處在閉關狀態,一時間無法喚出。

雲七長老看似與許易唇槍舌劍,不過是拖延時間,此刻,他又著人弄來當時簽訂盟約時,三方彼此交換的傳訊珠,聯通了慕光明。

他並非指望慕光明能說服許易,還是寄望於拖延時間。

許易念頭一轉,朗聲笑道,“慕老兒,此乃我兄妹之事,你也要摻和麽,趕緊躲進你混亂星海閉關去吧,若敢廢話一句,本尊下回就不是隻弄走這張請柬了,非將你老巢也一把火燒掉。”

眾人嘩然,誰也沒想到這青麵男子在混亂星海,竟能和大名鼎鼎的光明尊者平起平坐。

傳訊珠那頭的慕光明一聽許易發聲,頓時知曉壞事了,千怕萬怕,最壞的局麵還是來了,他真恨不得一口噴死許易,好端端地,非要兒女情長,去參加什麽婚禮。

就憑這小子的天賦,就是慢慢熬年限,也能成為傳奇人物,到時候,雲家還算什麽。

蠢啊,真是蠢!

慕光明氣得忘了回應,卻聽傳訊珠那頭又道,“雲老七,你打錯算盤了,慕老兒能管得了我,行了,別妄自費神了。”

話音方落,他一道念矛放出,將那枚傳訊珠擊得粉碎,接道,“有些事,真跟你說不著,我有要事,要單獨向聖使稟報。”

他如何不知雲老七打得什麽主意,他既已有了定算,雲七長老聯係慕光明,正好方便他同慕光明以及混亂星海作切割。

畢竟,他眼下頂著混亂星海使者的身份出現,他不想大戰起時,平白連累慕光明。

“本使無話與你說。”

聖使氣哼哼道。

可以說,自從許易出場到此刻,聖使的氣息根本不曾喘勻。

他早打定主意,待返回聖庭,便要狠狠告許易一狀,拚著挨責罰,也要這該死的賊子,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聖使何必動怒,我確有要事,聖使若聽了,絕不會後悔。”

許易話音方落,身影消失,下一瞬,聖使也隨之消失無蹤。

滿場一片死寂,不知多少人驚掉了下巴。

雲七長老直如被施了定身法,動彈不得,怔怔半晌,方如殺豬一般,扯著嗓子道,“救聖使,救聖使……”

聖使若在雲家地頭上出了問題,雲家莫說麵子,恐怕連裏子也別想保住。

有人著急,自然有人看好戲,蘇郡主朝秦清,鄭世子等人傳出心念道,“好一出大戲,這人不僅有超絕的手段,還有如斯膽量,這回真是來對了。”

鄭世子傳心念道,“如此人物,鄭某甘拜下風,隻是此人似乎和吟秋郡主絕非簡單的義兄義妹,便是親兄長未必能做到此種地步。”

秦清傳心念道,“能做出一寸相思一寸灰之人,果然不是凡品,沒辱沒此佳句。”

尤郡公傳心念道,“什麽,仙子的意思是,那首詩是那人所作,他不是說聽來的麽?”

蘇郡主哂道,“聽來的?多蹩腳的借口。雲中歌,嶽子陵才真正是聽來的!”

眾人正議論之際,許易已攜聖使雙雙返回殿內。

許易衝聖使一抱拳,“此事前因後果,我已說得明了,還請聖使秉公而斷!”

聖使朗聲道,“此事本使既然知道,自然不會坐視不理,隻是你這化外之人,還得多學些規矩,免得四處碰壁!”

兩人這般一唱一和,直瞧得場間眾人恍若見鬼。

雲七長老向聖使傳心念道,“尊使,此賊到底怎麽你了,尊使放心,此賊再是猖狂,也休想活著走出此殿!”

聖使怒道,“雲七長老,有話明說,大庭廣眾,不要再對本使做這些小動作,今日之事,你雲家到底是怎麽籌劃的?雲承運的身體到底又是怎麽一回事。聖諭中說得明白,雲家世子聰明睿達,修持精深,當世之俊秀。嘿,好一個當世之俊秀,世上可有這般的俊秀。雲家連聖主也要蒙蔽麽!”

雲七長老瞠目結舌,做夢他也想不到,聖使竟會將他傳心念之事,當眾喝破,這該積累了多大仇多大恨啊!

隨之而來的,聖使的指責,簡直讓他焦頭爛額。

雲承運之事,確實是雲家的問題,隻不過又礙著聖主何事。

聖主連雲承運都沒見過,恐怕連世上是否存在這個人都不知曉,聖旨上的駢四儷六,不過是聖主的那些弄臣們炮製的,一年總要寫上十幾篇,篇篇大同小異,這有什麽好指摘之處。

偏生聖使發了怒,拿雲承運往聖旨上的文字上靠,合不攏,便成了雲家的罪過。

何其荒唐!

正因荒唐,雲七長老才覺悲憤,往日,可都是他雲某人這般掌握局麵,如今全反了過來。

“雲七長老,你還有何話可說,今次的婚事,我可也別辦了,容我上稟聖主,你雲家與餘家再詳細溝通吧。不過今日的亂局,你雲家主動向聖主遞表吧”

聖使滿麵鐵青地說道。

他這陡然換了人一般地拿雲家作伐,除了受許易威逼外,也實在是對雲家痛恨到了極點。

適才,許易抓了他遁開,又遁回來,前後不過十數息。

就是這十數息光陰,聖使隻覺自己被從天界貶入了地獄。

該死的惡毒賊子,竟大逆不道地往他口中塞入了噬心蟲。

聖庭,聖主的尊嚴,都被這悍賊踩入了泥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