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寧慌慌張張地跑回幹清宮,後麵跟著一溜串的宮女。

而見到心愛之人臉色不佳,神色倉皇,正在批奏折的康熙頓時緊張了,晚膳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出去一趟臉色就變了。

康熙擱下筆,大步走近,對蕙寧噓寒問暖,“發生了什麽?是不是後宮那些嬪妃冒犯你了?你告訴我,我去懲罰她。”

禦花園嘛,大概率遇見的肯定是他的後妃,康熙不用腦子思考一下就給後宮嬪妃扣了口黑鍋。

雖然康熙這麽想也沒錯啦,但是這要是被嬪妃們知道肯定要哭天喊地,大聲喊冤,並且在心中對蕙寧口吐芬芳,認為蕙寧就是妲己、妺喜之流,這還沒當上皇後就開始迫害後宮眾人。如果後妃們報複心再重一點,說不定第二天就有人參蕙寧一本。

總之說一千道一萬,吃虧的是蕙寧和後妃,和康熙關係不大。

然而麵對康熙的疑問,蕙寧一言不發,碰了釘子的康熙摸摸鼻子,莫名有些心虛,轉而向蕙寧身邊伺候的宮女發難,“你們是怎麽照顧主子的?梁九功,把這些不中用的東西統統拉下去打板子。”

梁九功紋絲不動。

故意不理睬康熙的蕙寧趕忙拉住他:“不關她們的事,是我在禦花園碰到了惠妃。”

幹脆簡潔的一句話,既解了櫻桃和石榴一眾宮女的圍,又點出了惠妃這個人。

雖然蕙寧沒告狀,但是康熙聞弦歌而知雅意,立馬在心裏給惠妃定了罪。

該如何警告一下惠妃呢?康熙在心裏思忖了一下。

“梁九功,曉諭六宮,改惠妃為恭妃,慧妃為瑾妃。”

說完,康熙攬住蕙寧的纖纖細腰,用寵溺的口吻說道:“別生氣啦,當心氣壞身子,你是我唯一的妻子,是大清的皇後,恭妃她們不過是妾室,你高興的時候就賞賜她們,不開心了就罰她們幾下出出氣,以後後宮就交給你管理。”

對於康熙渣破天際的狗男人發言,蕙寧神色古怪,斜眼望康熙,婊裏婊氣發言道:“四妃可是你的寵妃,個個都有兒子,在後宮根深蒂固,我一個小女子,豈敢和她們叫板,隻盼著她們別把我當塊點心一口吞掉,我就心滿意足啦。”

嘴上說得陰陽怪氣,但是神奇的是蕙寧的神態莫名放鬆下來。

察言觀色的技能一流的康熙一聽更加貼近蕙寧,言語中帶著絲絲討好的意味:“不過是奴才罷了。”

聞言蕙寧神色一冷,冷哼一聲,然後反手推開康熙,冷淡道:“我去洗澡。”

搞得康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剛才還情意綿綿,怎麽轉眼就發起了脾氣。

“梁九功,你怎麽看?”康熙將目光轉向梁九功。

梁九功尷尬一笑,“皇上,奴才也不知道。”

康熙也就隨口一問,壓根沒在意梁九功的回答。

梁九功心有戚戚然,都說女人心海底針,照他看,倆夫妻一個德行。

惹不起躲得起的梁九功麻溜地領著幾個小太監趕到鍾粹宮宣讀了康熙的旨意。

至於之後的事就與他無關了。

此時身為四妃之一的惠妃,哦不已經改為恭妃了,挺直腰,輸人不輸陣,她勉強端著端莊的笑容接受了康熙的旨意。

等到梁九功離開鍾粹宮,恭妃嘴角的笑容當即消失,身子一軟,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四下無人,原惠妃現恭妃氣得捂住胸口直發抖。

多少年了,從她受封惠妃起,多久沒人敢給她這麽大的委屈受了。

想她堂堂四妃之首,除了皇太後,後宮以她為尊,她也是皇長子的額娘,皇宮如今的掌權人之一,大清未來的皇太後(自認為),現在被一個黃毛丫頭踩在頭上耀武揚威,實在可恨。

恭妃額頭青筋直跳,心煩意亂間,忽然覺得自己又回到康熙初年那段做庶妃的日子。

那時候康熙和仁孝皇後即太子生母相敬如賓,孝昭皇後因為其阿瑪的緣故,整日縮在寢宮不爭寵,後宮是仁孝皇後的天下,底下她們這些小小的庶妃大都包衣出身,遠遠不及仁孝皇後出身高貴,所以她們沒什麽底氣與仁孝皇後作對,大家都憋著一股氣拚命生阿哥。

因為生公主是沒用的,君不見生了皇長女和皇四女的張氏至今仍是個庶妃,甭說嬪位,連個貴人的位置都沒撈著,早被康熙拋之腦後。

其實她們這群後妃大都心中模模糊糊有種印象,那就是康熙打從心底看不上她們這群庶妃,就跟養小貓小狗似的,喜歡了逗兩下,不感興趣了就丟一邊,而她們主要任務就是生孩子,次要任務是取悅康熙。

而對待皇後,康熙表現得可明顯啦,後宮事務皆托付於仁孝皇後,在仁孝皇後處理後宮事務時從不指手畫腳,甚至有時候變本加厲的敲打她們,力求後妃們對皇後保持尊敬。

這就導致大家對仁孝皇後是敢怒不敢言,畢竟誰都不能保證自個沒失寵的時候,萬一失寵了,掌管宮務的仁孝皇後公報私仇,落井下石,那日子可就難熬了,所以在沒有孩子的時候,還是苟一點吧。

但是康熙就算是嫌棄恭妃她們的出身,該饞她們的身子還是饞的(蕙寧:LSP)。

與此同時,康熙不僅僅對後宮嬪妃搞區別待遇,他對自己的兒子同樣劃分等級。

以太子為列,為了彰顯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康熙明言其他阿哥必須向太子行禮。

太子是由康熙親自拉扯大的,讀書習字亦是單獨由康熙精挑細選的師傅一對一教育,和在一起讀書的其他阿哥們完全不在一條線上。

礙於康熙的命令,其他阿哥口服心不服,同樣是皇帝的兒子,憑什麽太子就可以高高在上。

而這其中以大阿哥最為不滿,他私底下曾言:天底下哪有哥哥給弟弟行禮的。

所以說皇後和太子身上插滿了箭頭。

托康熙不遺餘力替皇後和太子拉仇恨值的洪福,後妃阿哥們是個人都想把他們拉下馬。

如今蕙寧當皇後了,康熙一如既往使勁幫她拉仇恨值,雖說蕙寧不在意,但是還是隱約間感到胃疼,她發自內心磨著牙謝!謝!康熙!

......

不管此時康熙如何撓心撓肺地猜測蕙寧的心思,反正蕙寧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將煩惱一掃而盡。

“主子,皇上可真疼您。”櫻桃往蕙寧身上澆了一勺溫水。

泡在木桶裏的蕙寧不以為意,聲音悶悶的:“是嗎?”

更有頭腦的石榴覺得不對勁,她皺著眉頭擔憂道:“主子,您是不是想到什麽,說出來也好讓奴婢們警醒警醒。”

說罷,石榴故意掃了一眼櫻桃。

櫻桃佯裝大怒:“石榴你什麽意思,雖然我腦袋瓜子是沒你好,可我也不是豬腦子,不該說的話我可是把嘴閉得緊緊的。”

蕙寧雙手合十,拖住下巴,麵上帶著一絲憂慮:“太子今年二十二歲,有一個兒子。”

“唉?”石榴和櫻桃齊齊疑惑。

“大阿哥今年二十四歲,有四個女兒。”

“皇上今年四十二歲,有十六個皇子。”

蕙寧繼續說著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活了67歲,天聰皇帝活了51歲,先帝活了24歲,你們說皇上會活多久?”

隨著蕙寧幽幽的聲音響起,石榴和櫻桃齊齊一僵,停止了手中的動作。

櫻桃似乎驚呆了,一向活潑的她此時啞口無言。

“主子......”向來沉穩的石榴的聲音都變了,嘶啞難聽。

蕙寧忍不住嘴角微勾,輕笑一聲,看來如此大逆不道的問題將她們嚇傻啦。

古人其實膽子也蠻大的,不信,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你讓他活不了,反手將你拉下去。

因此,在消化完蕙寧言語間的意思後,石榴湊到蕙寧耳邊,大膽說道:“主子的意思是皇上借著您的由頭敲打大阿哥?”

“或許吧。”蕙寧棱模兩可,也許是她多慮了,康熙隻是單純為她出口惡氣呢?

“主子,您可要為以後打算,早日生下皇子才好。”石榴憂心忡忡,看來她們被眼前的富貴迷花了眼,還得打起精神籌謀未來。

“嗯嗯。”蕙寧敷衍兩句。

“主子,要不先和太子打好關係,奴婢覺得太子對您至少麵上尊敬有加。”石榴提議道。

“算了,太子以後兩廢兩立,被他皇阿瑪玩壞了。”蕙寧腹誹道。

見蕙寧不肯聲,石榴想起蕙寧和太子的年齡相差無幾,兩人應當避嫌,所以她頓覺自己的主意爛透了,“是奴婢想岔了,要不您先抱養一個現成的?”

石榴指的是年齡小的皇子,這很正常,誰家抱養小孩不是從小時候養起,然而蕙寧反想到雍正帝。

她是不是該將四阿哥搶到手,反正德妃曆史上對四阿哥不上心。

但是皇帝還是自家兒子好!

“嗚嗚嗚......”

櫻桃哽咽的聲音拉回了蕙寧放飛的思緒。

蕙寧暫且對石榴搖搖頭,不打算抱養皇子。

石榴心中暗歎一口氣。

這邊蕙寧和石榴在嚴肅討論她的未來,畫風轉到櫻桃這邊就很清奇。

“主子,您受苦了。”櫻桃眼淚汪汪,在她眼裏蕙寧和康熙是一對恩愛夫妻,她是非常自豪的,陡然間發現康熙的小心思,原來皇上在利用蕙寧,滿心滿眼都是蕙寧的櫻桃頓時心碎了一地,對康熙在心裏也有點看不順眼。

蕙寧滿頭黑線,她鼓鼓腮幫,孩子氣地說道:“我好得很!”

“是是是,”石榴順毛捋,“我家格格可是大美人!”

“那美人可要起身?”

“泡久了您這一身雪膚可就皺了。”

“您日日用牛奶泡澡豈不白費了。”

“奴婢估計您晚上該心疼得睡不著覺了。”

櫻桃和石榴一唱一和逗蕙寧開心。

“起吧。”蕙寧高高揚起下巴,姿態拿捏的妥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