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昆巴納,出任雄鷹帝國第二任皇帝。

他不是名義上的開國第一人,卻勝似第一人。

後世也將之推崇為人類曆史,最不可或缺之人,無人異議,他理應享有此殊榮。

登基為皇第二年,逐漸有小道消息傳出,皇帝昆巴納之所以如此睿智,能夠憑一己之力,發掘如此多的世界真理,是因為從小在夢中,便被一位神祇教導。

不知什麽時候,一小群享受到昆巴納大帝開創的知識福利的狂熱者,擅作主張,開創了真理教會,以教導萬民,並祭奠昆巴納大帝,與暗中那個神祇的功績。

他們所信奉的神祇,正是真理之神,名喚愛特居裏。

此教會愈演愈烈,並接連開發出數種利民發明,直到被無數臣民接受之後,昆巴納大帝,才勉為其難,承認真理教會為正統三神教之一。

這樣欲蓋彌彰的手段,在後世必然被揭開真實篇章。

但是在這個昆巴納大帝聲望如日中天,各種開創性發明深入民間的時刻,卻無人去質疑,也無法質疑。

在昆巴納暗中的推動之下,僅僅兩年時間,真理教會便成為規模最大,信徒最多的教會。

而開國皇帝呼爾侖的開創的戰爭教會,卻和太陽教會一般,屈居於真理教會之下。

畢竟看到神靈顯聖的是少數,享受到所有開創性發明福利的,是所有人類啊。

後殿。

昆巴納在自己的辦公大殿,親力親為的審閱著,如山壘砌的奏折,桌上旁側,擺放著一碗喝了一半,顏色寡淡的養神湯。

紙張,是他發明的,如今卻差點兒將他壓死過去。

成天的在這裏審閱奏折,調控天下,以養神湯提神,讓他不至於身心俱疲。

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身著華服的皇後,這個從昆巴納二十來歲起,就跟隨在他身邊的姑娘,如今已經年老色衰,銀發披肩了。

昆巴納抬起頭,當看到自己的皇後,眼神複雜的走了進來時,他那深沉投入的眼神,才稍加柔和,“菲娜,你來了。”

皇後菲娜咬著嘴唇,走到昆巴納身後,為他披上長袍,道:“你不來找我,自然隻有我來找你。”

昆巴納將手掌放在菲娜的手背上,歉意道:“這幾日公務繁忙,確實疏遠你和孩子了,我很抱歉。”

菲娜看了一眼桌上的養神湯,道:“你不用說抱歉,你說過很多次了,而且,你不虧欠任何人,隻是……昆巴納,你我都知道,養神湯意味著什麽。”

作為昆巴納的皇後,能夠被千古第一智者欽封唯一皇後,菲娜自然是知道很多昆巴納的秘密的。

其中,就包括昆巴納的竊國始末。

對這個含情脈脈,注視了自己數十年,從未給自己添加麻煩,為自己日夜操勞的發妻,昆巴納是有自信,她不會泄露自己的那些秘密的。

而且,如今泄露,也已經晚了,自己大勢已成。

昆巴納拍了拍菲娜的手背,道:“沒事的,我的人生追求,隻剩下最後一道光輝,而那道光輝,隻在我死亡的一瞬能夠看到,菲娜,不要擔心我,你和孩子,將永享繁榮。”

菲娜有些失態道:“所以,所以你寧願加快自己的死亡,也要追求所謂的,虛無縹緲的真理嗎?你,有沒有想過,失去了你,我該何去何從?”

昆巴納沉默一陣,道:“菲娜,希望你理解我,當被選中的那一天開始,我的靈魂,便隻屬於神祇了,除了靈魂,我能給你的,都願給你。”

菲娜垂淚而下,難以理解的看著昆巴納,道:“那麽為何不能自然死亡呢?你就這麽迫不及待離開我和孩子?昆巴納,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活了,即便這樣,你還要這樣作踐自己,隻為一瞬得知你的真理嗎?”

昆巴納與菲娜對視良久,動容不已之中,卻透露這一絲抹不去的堅定。

他也知道,若不能將這抹堅定,清晰的告知發妻,她也將永遠糾結與痛苦。

昆巴納盡他所能的柔和道:“我愛你菲娜,超越塵世一切的愛……謝謝你願意陪我一起去死。”

然而這抹柔和當中,卻透著似乎隻屬於神靈的徹骨理智。

菲娜連退兩步,她怔怔的看著這個,自己含情脈脈,注視了數十年,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曾經無數次事跡,都顯現出這個男人,愛她,愛到了可以哪怕立馬去死。

超脫生命的情愫,這是何等的深情啊。

但是在這深情的背後,所蘊含的無情,卻讓菲娜難以自持,難以理解,難以認同!

這個男人,此刻臉上,隻寫著四個字——

義無反顧!

哀莫大於心死,菲娜淚水流幹,怔怔離去。

……

十八號赫卡星。

酒店內。

唐川退出上帝視角,同樣是心緒難平。

昆巴納,區區一凡人,他隨手創造的產物,某些時刻,卻似乎比此刻的他還像神靈。

這就是真實的……朝聞道,夕死可矣嗎?

人類的曆史長河當中,總會出現幾個,為了追求真理,可拋棄一切的智者嗎?

人類某些意識形態,說真的,讓此刻還勉強處於人類層次的唐川,都有些為之震撼。

感慨了一陣,唐川搖搖頭,向昆塔莎問道:“這幾天赫卡星死了多少人了?”

昆塔莎回答道:“合計一千八百五十四人,臨近獵星族人的考核目標了,這兩天應該就能解禁。”

唐川點點頭,道:“快點兒過去吧,這幾天快無聊死了,昆巴納應該還有一段時間,長時間處於半全能狀態,讓我有點兒累,先睡一覺,有危險你提醒我。”

說著,唐川打著哈欠,拉過被子,躺在了沙發上。

昆塔莎猶豫一陣,道:“有危險才提醒您嗎?”

唐川愣了愣,道:“沒危險你提醒我幹嘛?除非昆巴納快嗝屁了,就別叫醒我了,希望睡一覺起來,就解禁了。”

昆塔莎點頭道:“好的。”

唐川沒有再回答,合上了眼睛,還沒有完全適應第二療程基因狀態,讓他退出半全能狀態後,總是困困的。

沒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繼續做他的蔚藍星連續劇夢境了。

可是沒人看到,當他進入睡眠不久,旁側掛著赫卡星風格油畫的牆壁,竟然不易察覺的湧動了一下。

那湧動的透明事物,在地毯上留下一個個輕微的凹陷。

越離越近。

越離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