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尼維爾的覺悟唐川早就感受到了，這是個要強的女人。
但是說實在的，她距離昆巴納，確實還有很大一段距離。
如果昆巴納是自己欽定的，可以成為新神靈的人選，那麽邦尼維爾便隻是新神靈候選人的競爭者。
她需要拿出更多的東西，讓唐川認同才行。
邦尼維爾目光中透露著堅定，道：“別人能夠做到的事情，我終有一天也能夠做到，能告訴我那個人，他到底有多強嗎，值得你去欽佩。”
這話倒是問到了唐川，他也不知道如何去形容昆巴納，而不暴露這個神之聖徒的身份。
想了想，唐川比劃了一下，道：“我不知道如何去形容，但是他的腦子，能繞八個彎子，這是你們舉國之力，也無法找到他真實身份的關鍵因素。”
然而這個回答還是太抽象了，邦尼維爾不知道如何去理解。
她問道：“八個彎子作何解釋？”
唐川想到了一個最直白的例子，道：“你們公庫的錢正在無形中減少，這是那個人讓人防不勝防的手段，那麽你們又是如何補充那虧損的部分呢？”
話說到這裏，邦尼維爾似乎有了一點體悟，她不確定道：“你的意思是，他的思維程度，已經超越了人類的縝密？”
“可以這樣說。”
唐川點頭道：“就如你們教廷公庫匱乏，那麽肯定要從其他地方補充，不然蒼藍大陸就會崩盤，如果不饒彎子，那就隻能直接向外界索要捐款，這必然會引起反感。
如果繞一個彎子的話，就是提高信徒的稅費。
如果繞兩個彎子，隻用提高某些必需品的價格，然後賣給他們就行了。
彎子繞的越多，受到的反感就越小，大家的接受程度就越高。
通常繞了兩個彎子，普通人便察覺不到了，因為常人的思維是有局限性的。
而那個人能繞八個彎子，你想想這是怎樣一個人，他就算把你賣了，你也會開開心心的幫他數錢。
最終東窗事發，他被審判了，局中人也隻會怪自己時運不濟，不會去責怪他，甚至仍舊打心底的感謝他。
現在你懂了，為什麽你們根本查無此人，無法追根溯源，找到他的真實身份了嗎？”
邦尼維爾這下完全懂了。
她苦笑道：“果然啊，人的思維有很大的局限性，包括我在內也是，如果真的想要玩弄整顆星球，必須要高於人類至少兩個層次的思維。
而我到目前為止，都查不到那個人到底是誰，應該也是在思維層麵，被他完全玩弄了。
這樣推算的話，他的思維在第八個層次，而我的思維，至多在第五、第六個層次。”
唐川點頭道：“很簡單的例子，不管是搶、偷、騙、賭，其實都是把別人的錢，變成自己的錢，而搶和偷的層次太低了，完全沒有繞彎子，直接把別人的錢拿過來，所以十分讓人容易察覺。
而繞了一個彎子，騙人去賭，就這還有很多人願意入局呢，更莫說再在思維層麵，上升七個層次了。
你對自己有明確的認知，在我看來，你的思維層麵，絞盡腦汁了也確實在五六個層次左右，但是仍在不斷的提高。
不過我需要告誡你的是，我口中那個思維在第八個層次的人，他也其實並沒有盡全力，便輕易玩弄了兩個文明的人。
也就是說，他要是和你們一樣絞盡腦汁追尋某件事的話，說不定還能提高兩個層次。
那個時候，他即便出賣了全世界，致使人類崩盤，大多數人也都察覺不到，甚至會打心眼的感謝他。”
這話不僅讓邦尼維爾深受打擊，發現自己和所謂的宿敵，竟然還有這麽遠的距離。
更讓她瞬間警醒過來，事實上那個暗中的人，必然已經積累了極強的勢力，甚至有些人被無形中綁上了他的戰車，都無絲毫察覺。
那麽如果異域文明降臨的時候，自己身為世界最頂峰的人，不管是出於何種目的，都得義不容辭的擋在全人類前麵。
而那個人要是稍微使點絆子，便讓後方完全崩盤，那自己還拿什麽去和異域文明競爭呢？
邦尼維爾有些焦慮，道：“他會站在人類這邊嗎？”
唐川給了一個她一個定心丸，道：“必然如此，沒有人比他還想帶領全人類，走向高級文明，征服星辰大海了。”
邦尼維爾稍微安心了些，又問道：“那他會在後方給我使壞嗎？”
唐川搖搖頭，道：“不知道，關鍵時刻他必然會利用你，因為隻有你明麵上的身份，才能將世界的資源統合起來，共同抵禦未知的敵人。
可一旦你的利用價值不再這麽重要，那你就可要小心了，他注定會強勢崛起，成為整個人類的先驅。
而你，那時候或許就是他前進路上的絆腳石。”
邦尼維爾沉默一陣，道：“這樣的人一旦掌握了權勢，那對舊時代的強者，必然是毀滅性的，他會顛覆整個世界的格局。
不過我想可以嚐試與之合作，或者……誘引他露出真實，將其抹殺，異域文明降臨的時候，或許是一個機會，至少這一點上，我占據先機。”
唐川聞言笑了起來，道：“我想誇你一句，再鄙夷你一句，誇你的是麵對這樣的敵人，你也絲毫不懼，願意與之爭奪最終的贏家。
而鄙夷你的是，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他能夠帶領全世界走入新時代，從一顆星球的格局，上升到整片星辰大海。
即便這樣，你如若合作不成，也寧願將其扼殺嗎。”
邦尼維爾萬分堅定，道：“我已經當了很多次罪人了，不介意再當一次，我的終極目的和他一樣，同樣是希望全人類集體走向更高的層次，征服星辰大海，並且已經為之做出很多犧牲了，這是無私。
但是全人類走向更高的層次，一定需要我來帶領，其他人統統不行，哪怕將一個新時代先驅抹殺，也在所不惜，這是自私。
而在我這個位置上，無私和自私，通常是不矛盾的。”
唐川甚至開始給她鼓掌了，道：“我看到了你的魄力和野心，也不想去評判你的抉擇，更不會偏袒向那個人，事實上比起他，我更偏袒的是你。
因為我可沒有給他絲毫援助，他也不知道異域的大門將會打開，他全憑自己，而我，更願意靜看你們互相爭鬥。”
邦尼維爾怔怔的看著唐川，突然問道：“如果我在第六個層次，他在第八或者更高的層次，那你呢？如果你喪失了力量，從零開始，你會處在哪個層次？”
唐川被這個問題問笑了，想了想，說道：“我或許會是你們隨意玩弄的那一批凡人。”
邦尼維爾不解道：“為什麽？”
唐川給出的答案十分直白：“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