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跟著我們到底想幹什麽?”

終於,在二十人小隊盯著烈日連續行走數個小時,正在一處山坡陰影處休憩時。

托尼森·鹿盔,眼睛雖看向無垠的黃沙,但餘光卻是瞥向正站在肩頭,無趣的用尾巴一**一**的黑鼠。

他滿是緊張地通過心靈空間,和這頭曾贈與他法術,如今卻偽裝成老鼠混入小隊中,違逆天性的巨龍忍不住向它問道。

而那邊依舊傳來了歌頓不冷不淡的回答。

“都說了,我隻想去看看,那裏似乎和我有點關係,你就當我不存在好了!”

歌頓晃著又長又粗的鼠尾,三兩步便爬上了托尼森帶著帽子的頭頂,然後熟練的用身體蹭了蹭,把帽子的褶皺蹭平,弄成一個鳥巢狀的窩,漫不經心地說道。

同時,它的目光已經全然放到了不遠處,依舊在專心致誌指揮著飛行英靈,探尋遺跡方位的萊麗斯,以及身邊一群鬥誌已不複剛才高昂的候選者。

除了她之外,在場應該沒有人比它更想接近目的地吧!

歌頓的心中不禁冒出了這句。

它都忍不住感歎世事無常。

畢竟,那可是關於法師塔的線索,就這樣以一種近乎兒戲的方式,送到了自己的麵前。

還是在它趴在巨石上嗮太陽的時候,聽到六芒星與高塔,它整個龍都精神了,好不好。

六芒星,通天巨塔,位於城市中心,再加媒介物的指引。

重重要素的聚集,就算現在有人告訴歌頓,其他地方更可能存在法師塔,那也得等它把咆哮沙丘裏麵探索完畢再說。

說實話,它現在都有些懊惱。

甚至有些懷疑,當時自己的腦袋是不是受到了位麵穿梭帶來的後遺症以及慣性。

令它對於法師塔的線索,完全寄希望於類人生物的指引,而不是自己去一寸一寸尋找。

倘若剛降臨時可以移動,就開始在咆哮沙丘裏到處尋找,說不定就有可能找到了法師塔,有可能現在都已經踏上了回程的路。

不過再後悔也遲了,況且沙漠中肆虐的沙魂之影也沒那麽簡單對付,一擁而上的話,就算是以歌頓如今的實力,也有點扛不住,畢竟那玩意光看一眼,就能讓密集恐懼症患者發病。

這種行為大概率讓它早點撲街,回到主物質位麵。

而且如果不是今天沙魂軍團大批大批的離開,說不定這支二十人的小隊,早就覆滅在幾乎是源源不斷的沙魂軍團下。

所以歌頓懊惱片刻,也就釋然了,隻能感歎,緣,妙不可言。

此時此刻,它的全身心都放在了剛才聽到的“冥塔”消息之中,開始努力回憶。

……

在旅法師手劄中,這座屬於哥爾摩丹的另一座法師塔“穹白之柱”可是不遜色於歌頓在獲得旅法師傳承的那個半位麵“蒼青之城”的。

除去有浩瀚的魔法學識,堪稱無窮的法術知識外,光是實驗室、儲存室中用來研究與製造的魔法材料,魔法裝備,珍稀寶石,就能讓歌頓的財富寶庫再躍上一個台階——這對於歌頓接下來的計劃可是起到很重要的作用,這也是歌頓勢在必得的原因。

畢竟,任何事業與勢力的起步都是需要足夠資金的,就算信徒再怎麽狂熱崇拜你,有些甜頭與必要的報酬,還有神殿建築的修建,光靠信徒也是無法湊足的,而且資金的充裕能夠讓歌頓多線操作,讓它未來的神殿遍地開花,而不是拘泥於一座城市,一個王國。

它的目標是一塊大陸,甚至於……

那些存在於多元宇宙中的每一塊位麵。

雖然他穿越到這個奇幻陸離的世界隻有短短三年,可精彩程度卻是它前世的二十多年都無可比擬的。

畢竟就算短視頻帶來的信息量有多大,小說的故事有多離奇,但那終歸是別人的世界。

也隻有它親身體驗後,沉澱了三年之久,他才明白了自己的內心。

它到底想要什麽!

一開始剛剛出生的它,隻想著活下來,那是它唯一的願望。

可如今它的身長二十四米,遠遠超出同齡巨龍的體長,與青年龍相當,實力的話也是不遑多讓,完全不用擔心路邊隨便碰到的生物能夠至它於死地。

生死危機……說實話!隻要它不主動去作死,基本上都不會有人來可以招惹它。

它隻需要安穩就班,不暴露自己的龍巢,不去和同類惡龍一樣,去大陸的各個王國刷聲望,搶財寶,每當被人類發現時,即換一處巢穴,避避風頭。

那麽它完全可以安安穩穩的活上數千年,成為龍類中的古龍,龍類中這麽幹的並不在少數,隱姓埋名數百年,甚至還有些小心謹慎給自己立人設,簡直恐怖!

而且,它與這些巨龍還有根源性的不同。

它三年來如同磕了藥般的成長也與其有關。

畢竟它除去龍類身份外,根本還是依賴著這個來源於靈魂的Bug能力,可以讓它肆意的竊取這個世界任何被它殺死生物的天賦——不同於無底深淵的惡魔掠奪天賦,它的這種是無視種族的那種。

正是因為如此,它才想明白了它到底是為了什麽。

它想要明白!

想知道自己來這個世界到底是神祇的一場惡趣味,還是說另有隱情。

想要追根溯源!

但這一切的背後,都需要它自身強大之後才能探索。

而在做到這幾個目標之前,歌頓這幾天便在心中定下了一個目標。

那就是先讓多元宇宙的億萬種族,知曉……它的名。

然後歌頌!

當然,歌頓也不是狂妄自大之輩,因此,它目前也就隻有一個小目標。

那就是先成為傳奇等階的巨龍。

【九階】——一個真正意義上可以作為一個位麵救世主般的等階。

但就算到了,歌頓也絕不會輕易驕傲,畢竟傳奇,也隻不過是它冒險的開始罷了!

而就在歌頓盡情臆想之時,它的“代步工具”托尼森·鹿盔,這名幸運的德魯伊便從沙地上起身,開始按著萊麗斯的分配,站好隊後,繼續朝著沙漠中更深處探索。

從萊麗斯的眼神餘光中帶的欣喜之色,顯然,納爾都特廢墟的方位似乎有了些線索。

而托尼森則隻需要應從即可。

不過此時的他,心境全然不同,雖然他眼神中依然憂慮,但有了歌頓的口頭保證後,心中懸著的心總歸還是放下了些。

畢竟身為德魯伊的它,無比親和自然,因此歌頓說出的話到底是不是發自內心,他還是可以判斷一二的,而且具備自然符文的它,很肯定眼前的巨龍是絕對對他們沒有惡意的。

“大概是看準了城市下掩埋的財寶!”

托尼森無法猜到歌頓的心思,也隻能大概猜測,然後給騎乘在自己頭頂的巨龍找了個動機。

“但有沒有還不知道呢,現在隻有沙子!”

他小聲的嘀咕了一聲,這才心安理得的回歸了正軌,開始按照萊麗斯分派給他的任務,提防周邊動靜起來。

而歌頓則是在時走時停的“代步工具”上,盡情伸展著軀體,沐浴著對於它而言,算的上無比舒適的烈日。

雖然溫度比起岩漿還差點火候,但總歸比下雨的叢林好上一萬倍!已經是無比幸運了!

——身為熔龍的它,是這般想的。

而就在歌頓繼續臆想時,它突然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沙魂意誌,似乎有了反饋。

這一次比起之前的漫天都是,似乎更加清晰,也更加準確,都能精準的定位到某座沙丘。

那是什麽?

在帽子中,探出半個腦袋的歌頓,用粉嫩的小爪子扒拉著帽簷,墊腳看著離小隊不遠處,正在產生反應的沙丘,疑惑不已。

不過,隨著小隊一步步靠近,一堆低階似乎是剛剛誕生的沙魂便從剛才歌頓看準的沙丘下冒出。

而這種突然襲擊遭遇,便讓歌頓重新刷新了自己對這個天賦的認知,它心中也是一喜。

“原來,還帶掃描雷達的啊!”

它嘖嘖感歎道,同時也明白了這個效果可能從擁有時便存在,隻不過那時候的沙魂太多太雜,密密麻麻都是,根本無需掃描。

而如今沙魂軍團外出,咆哮沙丘空了大半,對沙魂的感知掃描效果自然也就體現出來了。

但這也意味著……

“看來,這下舒適的旅途結束了!”

歌頓無奈的想著,趴在帽子頂部的它,伸了個懶腰。

而正在前進的托尼森·鹿盔,心靈中也再次響起了那已經如同夢魘般的聲音。

“喂!在聽嗎?”

……

“再堅持一會,翻過這座沙丘,就到了!諸位!”

月明星稀,已是深夜,中途走走停停但還未歇息的眾人雖然苦不堪言,但每次聽到萊麗斯的鼓舞,他們也隻能再次加快速度。

一步一步的向上走去,翻過這個堪比高山的巨大沙丘。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們根本都無法想象,沙子居然也能堆的這麽高,就像一堵橫欄天際的黃色高牆,將眾人的視野完全遮蔽。

雖然將近一天的跋涉對於這些水準遠超常人的職業者而言,並不算什麽難事。

但咆哮沙丘的沙魂軍團離去,並不意味著完全沒有怪物,所以在深夜之前,今天一天遇到的大大小小戰鬥就超過了三十場,一開始前幾個小時還好些,等到了後麵,或多或少都會遇到似乎是剛剛誕生亦或是駐守在這的沙魂,實力由開始的二階,到後來的五階不等。

最為艱難的還是他們在中途遇到了一群由一隻五階沙漠木乃伊,帶上數百隻三四階不等的木乃伊群的沙下突然複活襲擊,如果不是有人提前示警。

說不定他們的二十人小隊,便要出現傷亡。

畢竟大家的全身心都在提防著隨時可能出現的沙魂虛影,從而忽略了曾經存在於沙漠中的不死生物,木乃伊。

但還好,結果是美滿的。

除了幾個人一不小心被木乃伊拖進了屍群,但由於被及時救出,所以也算不上什麽大事。

雖然他們重傷嚴重,斷胳膊斷腿,但在諸人攜帶的治療法術卷軸下,還是成功恢複了行動力,十成戰力也回了七成。

當然,最為讓大家驚異,以及能讓他們包括萊麗斯堅持到這兒的還是這一次行動功臣。

當之無愧的向導與崗哨。

托尼森·鹿盔。

他的名字在這短短一天內已經被眾人所熟知。

發現地下不死生物的襲擊就是他提前說的。

而接下來的左繞八拐,遠離那些強大的沙魂,成功讓他們中途遭遇到的怪物一直維持在五階,不損員的也是他。

如今的他,在候選者中,已經有著萊麗斯之下的聲望,布魯艾斯以及萊茵洛克,這兩位多管熱門,此時此刻都不如他說話有的份量。

甚至有時候,萊麗斯都會聽取他的意見。

今天的托尼森·鹿盔就好似是偉大的悠哈拉賜予拯救自己子民,能夠橫跨天地的飛翔馬車,成功給處於困境的他們開辟了一條蔚然大道。

雖然不信,但大多數候選者,以及美月泉的觀眾,都認為他是被祝福了,甚至更有甚者覺得,那頭龍,就是悠哈拉的象征,那是對索姆特人的賜福。

不過,托尼森·鹿盔自己倒是沒有這個覺悟,他現在正麵色淡然的與眾人一起前進,依舊和以前一樣,從不傲然於自己的功勞。

畢竟,隻有他自己清楚,這些到底是誰給予他的。

正是這隻呆在自己頭頂不肯離窩的化作黑鼠的巨龍。

“大人!沒有動靜吧?”

“沒有!”

趴在帽子中的歌頓,先是仔細地感受了一下體內的沙魂意誌,發現毫無反應後,便懶洋洋地回托尼森道。

“放心,大膽的爬吧!一有動靜我會通知你的!”

一路上熟練了之後,歌頓的話可比什比真金還真。

以至於歌頓剛說完這句,托尼森的激**忐忑內心就再次回複了平靜。

麵容也變的堅毅起來。

隻有眼角餘光可以瞥到的鬢角位置。

此時,一條長且粗的黑色尾巴一晃一晃的,好似鍾擺一般。

精準而又優雅!

而隨著小隊的緩慢登山,直至爬到沙丘頂端之時。

托尼森看著頭頂感覺隻手便可以觸碰到的星辰,他的心情隻有疲憊。

不過,當他的視線投向沙丘另一麵的山腳下時。

疲憊一掃而空。

因為,一個龐大的廢墟正影影綽綽的浮現在黃沙之下。

塔尖,閣樓,屋頂。

無數人類的痕跡浮沉在在於這片大地之上。

而最為矚目的,還是位於城內中心,佇立的通天黑塔。

與沙丘的高度平行,未差一分一毫。

穹白之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