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您看這釜來做器具可以嗎?”

把熊竹懋騙來的那個大妖,一臉討好的對著那個十分怪異的妖魔詢問道。

熊竹懋自然也看到了被擺放在一邊的烹煮的器具, 整隻熊被嚇得使勁往籠子一角縮了縮。

“就這樣吧, 現在去找鼎爐也找不到了,不過還沒有靈氣入體的小家夥,料想用煉爐也煉不出什麽。”那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妖魔說完這些還不放心地繼續叮囑說:“切記,不要傷了這小東西的皮毛與骨架, 我存留著還有些用處。”

就算黑白團子一臉焦躁又可憐的對著那群妖“嚶嚶”亂叫, 可是站在外麵那群全都巴不得能喝上一碗貔貅湯的眾妖, 哪分出什麽憐惜之情給他。

原本還有皮毛撐起來的外形, 現在身上的毛發浸了水,更顯的黑白熊貓幹幹巴巴身形瘦小。

其他妖聽完這討論發出“吸溜”的聲音, 對著正在釜裏麵垂死掙紮的熊竹懋一陣獰笑,嚇得釜裏麵的熊貓連忙遊向了另一邊。

黑白熊貓在巨大的釜中都遊累了,隻好將兩隻前爪搭在了釜的邊緣,“嘶!”可是沒一會兒他就感覺到溫度的升高,連忙鬆開自己的爪子。

可憐兮兮的熊貓在裏麵壓根就沒有支撐點, 很快就透支了身體的能量, 可外麵的這些人上哪有這些憐憫之心, 隻覺得自己的大餐將要大功告成。

熊竹懋在自己即將溺暈在裏麵的時候, 用盡渾身的力氣,把這些天好不容易積累的一點靈力全都用在了自己的熊爪之下。

“豁!怎麽辦?”

“這可如何是好!”

突然整個場麵變得一團糟糕, 釜底部破了一個大洞,直接把原本燒的旺旺的火也澆滅了, 漏出肚皮喝水喝的飽飽的熊竹懋, 躺在地上。

“大人!您看, 這可怎麽辦?”

熊竹懋暈暈乎乎的睜開眼睛, 隻看見他之前一直被他感恩戴德的好妖,現在麵對這樣的情況隻有慌張,恨不得他馬上就可以出鍋的樣子。

夢裏快速的飛轉,熊竹懋臉上也露出了難受的表情。

可是就算他不想跟著這一切走,他還是被迫看清楚了之前發生的一切。

隨著時代久遠的模糊記憶,這次熊竹懋終於弄清楚了當年的這段記憶,

就在他又被架到了烤架上以為自己命不久矣的時候,突然出現了一個人類術士,他就這麽被救了下來。

接下來的記憶好像變得很快,熊竹懋就這麽迷迷糊糊的被他們帶到了新的山頭,原本小小一隻的黑白熊貓變大了,而且終於不再是那副瘦巴巴的模樣,之後的日子就成了他跟在這個人類術士身旁蹭吃蹭喝曾修煉,並且一不小心他成功混成了禦獸宗的開山老祖。

有他坐鎮,禦獸宗的發展也一直蒸蒸日上,原本由一個毫不起眼的小門派,變成了一個有頭有臉的大門派。

終於有一天他在山上都無聊的一直打瞌睡的時候,他終於又看到了在他午夜夢回一直害怕的那個妖魔。

“嘿嘿嘿,小東西是你啊!沒想到當初我的一頓盤中餐現在都長這麽大了,想必妖靈也長了不少了。”

那個不知是妖還是魔的東西依舊把自己包裹的嚴實,不敢見人的模樣,不過看向他的眼神十分的讓他不適。

原本乖巧趴在那啃竹子的黑白熊貓看到這幅場景,渾身的毛發都樹了起來。

“嚶嚶嚶!”

原本在地上窩成一團的黑白熊貓突然站起,像是小山一樣高,第一次露出了他認為的凶相。

這回熊竹懋也知道,這個看起來就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妖魔是個地地道道的魔修,之所以把自己包裹的那麽嚴實,也是因為他臉上留有可怕的印記,怕被他人發現。

正所謂仇人見麵分外眼紅,禦獸宗的人便發現,向來在他麵前宗族一團和氣的熊貓團子,也是有脾氣的。

熊竹懋當時的修為已經是今非昔比,而那個魔修還以為他是那個還沒有傳承的小可憐,最後被熊竹懋出其不意的打倒在地。

眾人便發現熊竹懋這個身負氣運所在的貔貅,每個招式總能逢凶化吉,並且他出的招式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之後的那些年,黑白熊貓跟著人、妖兩族四處征戰,不僅成為禦獸宗的鎮宗之獸,而且還成為修真界的鎮寶之獸。

當年的人妖魔三界的劃分,因為有他坐鎮的原因,很快平息下來。

他跟著人類術士一起保護好了人類既定的生存利益,同時告誡妖靈一類要好好遵循世界萬物的規律修煉,而把一直無惡不作的魔族趕到了不長寸草的魔界,這次平息了三界的動亂之後,很長時間世界都處於和平之中。

“熊前輩!熊前輩!你沒事吧!快醒醒!”

“熊兄!”

“熊園長!”

熊竹懋感覺自己像是踩在沒有實地的雲朵裏麵,暈暈乎乎的聽到有人一直在喊他,感覺到周圍環境的喧囂,終於醒了過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眾人看見熊竹懋雖然臉上依舊沒有血色,卻終於睜開了眼睛,還是放下心來。

金銀藤擔憂的上前緊緊的圍繞著他,像是要給他別樣的支撐一樣。

看到眾人都圍繞在他的身邊,熊竹懋連忙對著身旁的人解釋道:“我沒事!隻不過是太有些體力不支。”

不過就算是他這樣解釋,周圍的人在麵對他的時候,依舊像麵對一個易碎的瓷娃娃一樣,他剛睜開眼睛便看見,自己麵前已經擺放了很多靈竹與風味的小竹筍,等待他醒來補充體力。

“熊園長,下次在麵對這樣的情況還是應該量力而為,把自己的身體弄壞了就得不償失了。”

朗皓斌剛想說什麽關心的話,可是話說道嘴邊這更像是責怪一樣,說完後臉上的表情更難看了。

“姓朗的,你看你說的這是什麽話,這是嫌棄熊兄不自量力嘍!”

熊黑早已經在那瞪大眼睛詢問朗皓斌這話裏到底是什麽意思,朗皓斌還在想到底應該怎樣解釋。

熊竹懋就先給他台階下了:“好了好了!你們的關心我收到了,你們也趕緊趁著這時間好好去休息吧。”

熊竹懋終於把人都給趕走之後,整個人才有些放鬆的躺在四通八達的帳篷裏麵,金銀藤小心謹慎的幫他遮蓋帳篷上麵漏光的破洞。

“好了,我沒事,金銀藤你要不要先好好的休息一下?”

金銀藤倒是沒覺得有多勞累,不過還是聽話的,葉片耷拉下來,好好的陷入了沉睡當中。

熊竹懋趁著這個時間也在好好的思考關於苦厄鳥的事情,他覺得這種鳥能夠深挖不管是人還是妖記憶中隱藏最深的最不願記起的事情,激發起人身上的怨氣,有這樣邪魅的能力,在接觸過程中還是小心為上,不過他也在想,如果能控夢的話,好像這樣的術法也挺好用。

朗皓斌帶著兩隻隊伍緊鑼密鼓的休整和構件好防護的防線,但是接下來的兩天依舊沒能等來苦厄鳥的蹤跡。

“這破鳥,這兩天到底躲哪去了,我們好好準備的時候他不在,還會搞偷襲那一套!”

熊黑有些脾氣暴躁的把頭上的帽子摘下來扔在了地上,實在是他們警戒了這麽多天,這個小東西竟然還沒有過來,就好像是在嘲笑他們,而他已經把他們布置好的防線摸得一清二楚一樣。

不過他這樣的情緒並沒有帶動身旁朗皓斌的冷靜,朗皓斌依舊在靜靜的看著地圖規劃作戰計劃。

“熊隊長稍安勿躁,要是咱們布置好放線對方就能自投羅網,這仗不打也罷了。”

看著這麽冷靜自持的朗皓斌,熊黑也隻好壓抑著內心的怒火,可是他已經有些等不及了,他覺得這等待可比直接硬碰硬難得多,這場無盡的等待就好像在等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落在你頭上的斧頭,你不得不整天提心吊膽。

“咻~咻~”

巨大的哨聲從寂靜清冷的夜中凸顯,可是這次哨聲響起後,附近的帳篷中卻沒有一個人醒來。

“全員戒備!”

朗皓斌扯著嗓子努力的想要喊醒身旁的那些人,卻於事無補,他們都像陷入了某種幻境一般。

“快醒醒!朗仲!”

“熊隊!你們快醒醒!”

朗皓斌發覺自己越是急的滿頭大漢,便覺得這周圍的環境越是奇怪。

他往前尋找其他隊員的腳步突然停下,不對!他什麽時候和熊隊的帳篷挨在一起了?

突然意識到什麽的朗皓斌一瞬間心中的焦急也停了下來,因為他知道現在他急也沒用,因為他好像現在就淪陷在夢境之中。

而其他的那些隊員也都被突然光臨的苦厄鳥帶入了光怪陸離的夢裏。在現實生活中的不順被帶到夢中千百倍得放大,勾起人心中最深地怨懟之情。

而苦厄鳥看著正苦苦掙紮在噩夢中沒有驚醒的這些妖靈,發出:“嘎嘎嘎”的快活叫聲,這種怪異的笑聲,若是被普通人聽見都嚇一跳。

他的聲音越叫越凶,這些躺在地上的人陷入夢境陷入地就越來越沉,眉頭緊縮地也越來越重,好像夢裏麵臨著無盡的爭吵。

熊竹懋這次做夢又做到那個他怎麽都無法破壞掉的湯釜中,熊熊的烈火好像就要把他煮食幹淨。

但是他這次沒了之前那般的慌張,他冷眼旁觀著這場夢境,四周十分逼真的熊熊烈火好像也沒有那般可怕了。

原本在旁邊兢兢業業燒火的妖靈看到最裏麵的熊貓並不害怕之後,突然發瘋撲了上去。

就算現在夢中的他十分的小,但是熊竹懋的動作幹脆利索,很快那些妖靈便被他打倒在地。

當然他這樣的變化自然也引起了外麵苦厄鳥的注意,沒有人會在他的夢中察覺不到任何痛苦,不可能是這樣!

所以那個漆黑如墨的鳥展開雙翅,通紅的雙眼像是要滴血一般的站在了熊竹懋所在帳篷的上麵。

熊竹懋便發覺自己做的夢突然一下子轉變了,他又變成了那一個自己獨自在村裏沒有人疼沒有人愛,被很多村民都討厭的一隻熊貓。

“起來!我們熊貓村並不歡迎你!”

“你真討厭,你是一隻沒有人要的熊貓!”

伴隨著這一聲聲尖銳的聲音,還有一些石子落在了熊竹懋的身上,可是原本應該弱小無助又可憐的熊貓對這樣的變故沒有絲毫的心傷,反而靜靜的站在那等待那些小石子砸到他身上,然後他便用意念來屏蔽掉這些攻擊。

“嘎~嘎~嘎~”

苦厄鳥飛在上空,看到之前那個破壞了自己好事的男人臉上好像並不是很痛苦,便加大了對熊竹懋夢境的迷惑,想要把他永永遠遠的留在無休止的噩夢之中,被人欺淩。

可是熊竹懋才不吃這一套,他堅信自己總能走出去,所以也沒有什麽好怕的。

想明白了這些,被眾熊貓指責欺負的熊貓變了副模樣,不再是任人欺負,而是冷靜又克製的看著麵前像是一場大戲的場景。

反正不管那些人嘴中再說出多惡毒的話,隻能看見那個孤零零又可憐兮兮的熊貓十分安靜的站在他們中間,沒有想象中的氣急敗壞和哭泣,是這樣的安靜。

苦厄鳥不斷給熊竹懋織造場景,想要找到熊竹懋內心最脆弱害怕的點,可是始終感覺這個妖躺在地上反響平平。

而熊竹懋在夢中,看到眼前的場景不再是那樣的逼真,反而有些虛幻。

熊竹懋調動著,甚至最後讓這個夢境開始跟著他走,他扭轉這個夢境來到了大戰之後的熊貓村,那時的他早對熊貓村沒有了說明念想,隻不過機緣巧合又來到了這裏。

“你是來找你父母到底去哪的事情是吧?”

他還沒站住,熊貓村門口便有一個年齡很大老太太叫住了他。

還不等他回答,那隻妖熊便把他帶到了村口的大樹下,那底下有一個墓誌銘,如果不是被特殊的帶出來,誰都發現不了原來那還樹立了一個這個東西。

“看!你父母是五百年前主和派,而當時很多熊族青年被那些妖魔蠱惑,主張走出熊村,跟隨著那些人搶占更多的底盤。”

熊竹懋看著麵前寥寥幾筆記錄下的名字,仿佛就看到了那兩隻妖熊的一生。

“最後呢?”

那個老太太模樣的妖顫顫巍巍的繼續說道:“他們被主戰派的祭天了,貔貅之骨通靈通神,所以他們便提出這樣的要求,他們臨走的時候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所以你不要想著自己是被拋棄的一隻熊貓,你分明是在你父母的期盼下才安全降生的熊貓。”

熊竹懋就這麽控製著夢境一遍遍的重放這句話和解釋。

他這是無聲的和苦厄鳥宣戰一樣,他就是要告訴苦厄鳥,之前的那些夢已經對他沒有用處了。

熊竹懋在夢裏一直尋找自己以為比較好玩的記憶,看著看著突然想到了一個妙用。

畢竟他睡了上千年腦子有些不好用,之前學的靈力什麽的都忘得差不多了,他現在可以繼續學啊,平常想不到的東西,現在可不是很容易就能找到了。

熊竹懋終於不再覺得這個夢比較無聊了,因為他忙著控製夢境尋找之前自己練習的功法。

他一邊在裏麵找著一邊覺得這個苦厄鳥可真是不錯,是他之前錯怪了這個小東西。

苦厄鳥動用自身的靈力給在場的人編造出一個個巨大的夢境已經過十分耗費心神,何況現在還出現了一個逃出常理的熊竹懋。

他在熊竹懋麵前施加的靈力更深,吸收其他人剛從睡夢中釋放的怨懟,全心貫注的好好對付躺在那無知無覺得熊竹懋。

就在他發力到原本通紅的雙眼都開始有些暗淡的時候,他覺得終於可以把妖好好困在噩夢中永不醒來了。

但是還沒等他得意多久,他原本高高揚起準備高歌一曲的喙突然張開就驚訝的合不上了。

他歪著小小的腦袋,繼續的觀測,那一個個夢境進行的確實很快,可為什麽不太像噩夢呢?

“嘎嘎嘎~”

苦厄鳥氣急敗壞的聲音更是難聽,甚至吵的熊竹懋睡夢都不香了。

原本乖巧躺在帳篷裏麵的熊貓像是伸了一個懶腰,然後睜開雙眼,看著正在他頭頂盤旋那隻黑不溜秋的苦厄鳥。

苦厄鳥原本要叫出來的叫聲呀壓在嗓子裏麵不上不下,難受極了,而且看著已經醒來的熊竹懋有些不知所措。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還有妖能逃脫他特意編造的連環夢境。

除了打向熊竹懋的噩夢以外,苦厄鳥還盡可能的把剛吸收上來的怨懟情緒想要派去幹擾地上的那隻熊貓,可是熊竹懋是一點都沒接收。

“竹來!”

熊竹懋話音剛落,從他身邊便飛出一根綠油油的棍子,開始圍繞著苦厄鳥上下**。

苦厄鳥往哪飛,那根棍子就往哪裏去。

“嘎嘎嘎~”

原本有些邪魅的苦厄鳥,現在被熊竹懋的本命法器壓的還不了手,原本猩紅的雙眼現在更是詭異的可怕。

他又催動法術對著熊竹懋攻擊,熊竹懋的腦子裏頂多又閃現了些光怪陸離的場景。

原本剛從夢境中醒來精神有些不濟的熊貓在地上憨厚的搖了搖腦袋,熊竹懋也覺得自己腦袋有些頓頓的,伸出自己的熊爪對著腦袋“哐哐”來了兩巴掌。

地上的熊貓狠狠的點了點頭,覺得果然醒困不少,熊有時候就得對自己狠一點,都睡了這麽久,怎麽還發困呢!最近的鬥誌實在是太弱了。

苦厄鳥一邊被玉竹砸的四處躲避,一邊不敢置信的看著依舊站在那還沒陷入沉睡的熊竹懋有些懷疑人生。

然後又抽神探查了一下四周其他人的狀況,果然他們沉睡的更深了,這才有些安慰。

熊竹懋伸了伸自己的爪子,比了比正飛在天上那黑不溜秋睜著一雙紅色眼睛的苦厄鳥,又看了看全都沉浸在睡夢中的隊友們,感覺自己任務艱巨。

他突然看到正陷入沉睡,葉子都在無盡耷拉這的金銀藤,想到了一個辦法。

“金銀藤!金銀藤!”

可是也陷入苦厄鳥攻擊的金銀藤哪有這麽輕易的醒來。

有埋頭苦打的玉竹,熊竹懋趕緊走向前查看金銀藤的狀況。

他努力模仿著剛才捕捉到苦厄鳥散發的靈力波動,沉心靜氣手探在那堆藤蔓上麵。

正在夢裏忙著采集靈力的金銀藤看著“咕嚕”一下剛滾進來的一隻黑白生物有些不知所措。

嗯?這不是他一根藤的山頭嘛,怎麽進來一隻熊,這是熊吧!

救命!這熊貓怎麽抱著他啃!

原本在地上耷拉著葉片的綠色藤蔓,葉片開始慢慢高揚。

“唰~”地一聲,原本盾在地上的藤條瘋長數倍,頓時把周圍的環境塞的滿滿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