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走近, 熊竹懋便看到那鮮豔的“宿舍樓”幾個字。

可是等他走到員工宿舍的時候才有些傻眼,如果說外麵的妖管所還能勉強說帶上了古樸典雅, 這裏麵的房子就更實在多了。

簡單的構造掩藏不了他的年老失修, 可見這宿舍空置很長時間了,外麵留有一些不知名植物年久歲月枯萎的痕跡,還有些裂縫橫亙在上麵,像是一條條疤痕。

“我們住這?”

熊竹懋仰著頭左右探聽了一下麵前這個小平房, 裂縫都這麽大了, 而且還有些傾斜了, 真的不會塌嗎?

“不是。”

聽到朗皓斌這麽幹脆的回答, 熊竹懋放下了心,他就說嘛, 就算睡在外麵也比睡這個樓房要安全的多。

“嗐呀,這房子都這麽破了,肯定不能住。”

熊黑張嘴說出的話十分的粗獷,與其動作裏又帶上了豪邁。

熊竹懋很是認同的點點頭,然後他被領著穿過員工宿舍, 來到後麵的一片空地, 那空地上已經紮滿了像是蘑菇一樣的帳篷。

熊竹懋突然無話可說, 他原本還想試試人類的房子到底是什麽感覺的呢。

“來, 熊兄,你看看這片空地, 你看上哪了,我來給你搭帳篷!”

熊黑一點都不見外, 反正他們兩個已經不打不相識, 他是真的佩服身旁俊瘦青年的能力。

他頗有豪氣地攬住了在一旁的熊竹懋, 山一樣壯的身軀, 倒顯得身旁的人有些異樣得脆弱了。

“熊兄你怎麽還娘們唧唧的,穿衣服身上還插個花。”他伸出手要去碰熊竹懋身上的藤條,“嘔豁!”熊黑被突然靈動起來的藤條抽了一下,然後他反應迅速的伸手捏住了金銀藤,不過手上還是很快的起了紅色的印記。

“這……”熊黑看著手上的紅痕,臉上的表情頓時嚴肅。

就在熊竹懋拍上去想要假意教訓給熊□□歉的時候,麵前五大三粗的男人一瞬間進入狂暴模式,圍著這片空地開始加快跑步。

“竟然連一個小小藤條的偽裝都麽發現,還被打了,一定是我沒有努力訓練的原因。”

熊黑越跑越快,在院子裏像是有殘影。

熊竹懋看著突然消失的人影,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就連窩在熊竹懋口袋裏的金銀藤都被這變故搞得僵僵的,她不會把人打傻了吧,隨後緊緊的貼著那稍微透出溫度的臂膀。

“不要擔心,這段時間他的性格稍微有些暴躁。”逾顯得冷厲的聲音從旁邊響起。

而這個時候熊竹懋也發現,在原地的其他妖好像大致也分成了兩種狀態,要不就是稍顯萎靡困頓坐在原地,要麽就是十分亢奮激烈的與其他人切磋。

熊竹懋原本想問朗皓斌他有沒有受影響,可是這樣看來他覺得一定是有些影響的,畢竟以前他見到的朗皓斌周身氣質還沒這麽冷。

“我們隻是臨時駐紮在這裏,我們也會跟著苦厄鳥轉移我們自己的住所。”

上次交鋒後苦厄鳥不知道跑到了哪裏,他們也是剛回到妖管所裏。

“苦厄鳥你覺得他能力到底怎麽樣?”

熊竹懋一手拍著想要四處閑逛的金銀藤,然後問向前方的朗皓斌。

高挑嚴峻的男人有一瞬的愣神,像是在回憶:“苦厄鳥,顧名思義,在夢中給人帶來苦噩,或許說這不是他編造的噩夢,更像是自己不願意回想到最痛苦的事情。”

就算朗皓斌行事一向嚴謹有度,但是每當要休息的時候,苦厄鳥會在不經意間把他拉入到夢境或者說回憶中不斷的循環,他到了後麵甚至為了不受影響,強製自己不休息,來保持自己的狀態。

“你覺得我在作戰中可以怎樣配合你,你可以隨便調配我。”熊竹懋仔細想想,每天休息不好還要做噩夢,確實挺難受的,可是他也真不會捉鳥啊。

而朗皓斌卻覺得熊竹懋這樣的話是過謙之詞,“熊前輩您太過謙虛了,如果您想到了任何好的方法,都可以和我溝通。”

他雖然沒把所有的期望寄托在熊竹懋身上,卻覺得身旁這個看起來有些呆的男人,十分深藏不漏,必定有他的特長所在,找他過來協助,解決起事情來總會更快些。

熊竹懋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黑色蓬鬆的短發在他的動作下,有些淩亂,打破了他身上那稍稍的高冷感:“不是說了嗎?不要喊我熊前輩,怪不好意思的。”他說著原本冷白的臉上像是多了一抹紅暈,有些羞赧:“我是真的不行,跟鳥我還沒太過過招,我就是過來看看幫幫忙的。”

朗皓斌聽到熊竹懋這麽謙虛自矜,心中佩服更深,這麽一個在妖界能力出眾的人,卻時刻嚴格要求著自己,這是需要他好好學習的。

還沒等夜色深黑,已經困熬了好多天的警員們全已經十分困頓了,熊竹懋看著大家正在吃飯他象征性的吃了幾口,便兩眼緊緊盼著人群趕緊吃完。

那些竹子再放些時間,水分跑了就不好吃了!

就在他不斷盼望著在外麵集聚的時間趕緊結束的時候,朗皓斌終於站出來先發話了。

“集合解散,大家趕緊趁著這個機會好好休息,接下來我們我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大家都辛苦了!”

朗皓斌揚聲對著妖管所裏所有的警備員說到。

而熊黑早抱著手中的飯就開始打盹了,要是以前他早就開始吵起來嫌棄朗皓斌手伸得太長,這次太過困倦的他,聽到了這話,隻連聲在後麵應和:“大家趕緊回帳篷休息,養足精神!”

熊竹懋才不管身後那些人還要做什麽,聽到可以回帳篷的聲音,趕緊樂顛顛的走進了自己的帳篷,裏麵早已經過放好了一大捆新鮮的綠竹。

他迫不及待的想好好放鬆了一下,變幻出了自己的原型,然後抱起一根竹子就開始啃。

黑白團子在啃上竹子的那一霎,臉上全是滿足的表情。

“嚶嚶嬰!”

他在吃的時候不自覺發出快慰的聲音,甚至他睡覺的時候也是抱著竹子睡得。

他覺得伴隨著這種清香,就算是做夢,也隻會被甜醒。

金銀藤被熊竹懋喂了幾口水後,便老老實實的盤在地上,把熊竹懋圍在了中間,努力的保衛著中間那隻團圓軟糯的黑白熊貓。

“嘎~嘎~”

漆黑的夜,突然有東西在空中快速的略過,發出一種嘶厲難聽的聲音。

在最前麵那隻飛過之後,他不遠的身後馬上就跟墜了一群黑色的鳥兒。

終於最前麵的鳥兒停落在樹枝上,在黑夜中紅的滲人的眼睛,正靜悄悄的觀察著不遠處的帳篷。

“嘎~嘎~”

可是帳篷內的警衛一點都沒察覺到外麵這淒厲的叫聲,因為他們都被拽進了夢境。

“起開!這是我媽媽,不準你搶!”

熊竹懋發覺自己壓根沒力氣抵抗,就被麵前的小胖子推倒,雖然兩個人的體積都不大,他卻更小更弱些,還因為身材過於圓了,倒在地上後還在地上翻滾了一圈。

在場唯一的那隻大熊貓,看到他被推倒,眼神裏也有些不忍,還是狠狠心說道:“拿了吃得便走吧,他脾氣不太好,懋懋別怪他。”

“起開,你這個小熊不準過來!”

熊竹懋走在村子裏,看著形形色色的熊貓,但是那些人好像都不喜歡他,唯有幾個看著他還麵帶憐惜的樣子,卻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也不上前靠近他,他所到之處周身隻有他一個人。

“人人都有媽媽,那我的媽媽呢?為什麽我沒有家呢!”

在夢裏的熊竹懋嚎啕大哭,而躺在地鋪上的那隻小熊黑白團子也委屈的團在一起,委委屈屈的熊臉上都帶著表情。

原本正在吸收月華修煉的金銀藤察覺到身邊的人好像有些不對勁,伸長了藤條過去查探。

金銀藤看著在地上越縮越緊的熊竹懋,還以為是他冷,拽起了旁邊的杯子幫他蓋嚴實還不算晚,自己還結結實實纏繞出一張網子,樹在四周給地上的熊貓擋風。

夢裏小小的熊竹懋身上背著一個小包袱,收拾好了偷偷跑到了村子唯一通往外界的通道。

他做了決定,就真的開始往外走。

熊竹懋心底急的頭上冒汗,可是不管他想要幹什麽,自己的四肢已經不聽使喚。

那隻比他現在原型還要小的黑白熊貓,身後掛著一個大大的包袱,不知道要去哪裏,臨出村寨的時候,還深深不舍得又再次看了看 村子的模樣。

突然村子口出現了一隻巨大的熊貓,在左眼的位置還橫亙了一條傷疤,更顯的凶殘模樣,攔在了他的麵前。

小小的熊貓被嚇得僵在原地,原本以為是要讓他回去,沒想到那隻熊寧願無視妖熊無故不可離村的指令:“走,要走那就趕緊離開!”

小小的熊貓瞬間眼眶泛紅,原本就晶潤的黑色眼珠,現在更是水潤,顯得可愛又可憐。

小熊貓看著麵前這隻攔路熊,攔在那裏像坐山一樣,他就算想回頭也不可能了,僵持了一會兒,終於委委屈屈又堅定地地邁著小短腿,一顛一顛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