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的產業有很多，旗下的影視製作公司，比起他家其他的產業來說，不算太大。
也不是什麽主要賺錢的產業。
但是，就算是如此，也比裴然的公司大得多。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背靠大樹好乘涼，有柳氏在背後支撐，人家根本就不愁沒有活接。
賺錢這種事情就更加不用擔心了。
首富家的牌子，就是個金招牌。
隨便一做，就將很多人奮鬥半輩子的成就壓到了腳下。
裴然的公司沒法和人比，更加也比不過。
在這樣的情況下，柳氏挖裴然公司的牆角，照理來說，應該是一挖一個準。
隻是沒想到這個結果竟然沒有預計中的好。
負責人接了柳大少爺的任務，本來還以為是接了個好活，他把事情辦好了，在未來的當家大老板麵前也能露個臉。
沒想到，他以為的能直接挖人挖到對方成空殼的情況並沒有出現。
反正他隻挖來了小貓三兩隻。
還是出了高價的結果。
幸好搶項目這個事情，做得還比較順，憑著他們公司背後的大招牌，一搶一個準。
不過這樣下去也不行，裴氏靠著那些小項目一時半會兒也倒不了。
人家本來就是小打小鬧起家的，最拿手的就是割蚊子腿肉。
負責人一合計，柳大少第一次直麵交待下來的任務，他要是連這麽點事情也辦不好的話，以後還有什麽臉麵混下去。
反正有柳大少的話擺在那裏。
砸錢唄。
就不信砸不來人。
柳氏影視製作公司的負責人一拍板，讓人卯足力氣繼續去挖人。
果然，在高薪的**之下，終於被他挖來了十幾個人。
雖然不是那些小負責人的層麵，可是一個公司，要是連最基層的員工都跑了，光有領導有什麽用。
再招人過來，那不也是生手嗎？
想把活幹順了，哪有那麽快。
這邊的負責人當下還十分得意，晚上和人出去喝酒的時候，還樂得多喝了一瓶。
半醉半夢間，他都已經做上了升職加薪的美夢。
美好的未來，就在不遠處等著他呢。
人生果然是充滿了意外和驚喜。
幾天後，這份意外和驚喜，讓負責人直接哭了出來。
他們從裴氏挖過來的都是什麽貨色啊？
一個兩個什麽都不懂，態度倒是挺好的，不懂就問。
但是，他們公司是什麽實習單位嗎？
招了這麽一大幫需要手把手教的貨，他們還要不要幹活了？
公司不僅沒有因為人手多了，大家幹活輕鬆了，反而因為來的新人什麽也不懂，不僅要拖著人教他們，教完做出來的東西根本不能看，還得要找人反工。
最最最可怕的是，不知道是哪個大嘴巴，把新人招入的待遇給抖了出來。
公司的其他員工頓時就不幹了。
我們辛辛苦苦幹那麽多的活，不僅沒因為老員工的資曆給漲工資。
反而那些新人拿錢還比他們多。
那些屁都不懂的新人，憑什麽！
不患寡而患不均，這話在大部分時候都沒有錯。
柳氏影視的老員工們突然變得很不開心，非常不開心，不開心到直接找領導反映情況去了。
但是負責人可沒有接到給所有員工都漲工資的通知。
他們公司的待遇本來也不算差，每年小幅度地漲一點也就正常。
但是現在他們要求的是翻倍。
這個換了誰都做不到。
負責人那邊幹脆地拒絕了，還覺得員工們特別地不懂事，不為公司著想。
公司什麽時候也沒虧待過他們，現在還給他鬧這一出。
再說了，那些新招來的人，合同是那麽簽的，雙倍的工資待遇，可是這些人能過得了試用期嗎？
到時候還不是都辭了，或是重新簽合同。
哪有那麽好的事，一直給他們高工資。
公司不給漲工資，員工們當然是沒有辦法的。
但是員工摸魚，不幹活，擺爛糊弄人，那也就不是負責人可以管得了的。
什麽？效率低？
這能怪得了誰呢，現在的工作要求都那麽高，可不就做得慢，還要反複修改嗎？
摸魚？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們摸魚了，你不信一天就站在這兒，盯著我們幹活，看我們摸沒摸魚。
再說了，又不是我一個人慢，大家不都這個速度，不然就叫那些高薪挖來的人才做啊，反正我們沒那個本事。
不想幹就滾？
好啊，有本事公司就把我們開除了，我們拿著遣散費去裴氏，再等著你們八抬大轎，高薪把我們請回來。
老員工們在無形中已經形成了默契，開始了他們的抗議。
而新入職的員工們，除了後邊那些衝著許諾的挖角費用來的，從開始就知道這不是個長久的活。
最開始從裴然那裏跳過來的幾個人，也已經開始後悔了。
先不說柳氏的氣氛和裴氏的完全不一樣，上到老板和負責人，下到普通員工，大家都挺不對付的。
一點沒有什麽輕鬆快樂可言。
工作量也大，每天都要加班，簡直可以讓人上班上到直接看到第二天的太陽。
這日子簡直太難熬了。
開始的那點被挖角和高薪的快樂，很快就消失殆盡了。
畢竟，賺錢是用來花的。
沒有人會想成為賺錢的機器。
新員工們飛快就向著老員工們看齊了，不就是摸魚嗎？
在職場裏混過的人，誰不知道這點小門道。
公司的各個項目進展已經拉胯到不能看了，領導隻要不是新來的，不是傻子，就都能看得出來。
負責人差點氣得一口老血噴滿電腦屏幕。
這些刁民！
就該把他們都開除了！
不過這也是氣話，開除是不可能的。
他們剛還從裴氏那裏搶了好幾個項目過來，這要沒人做，甲方爸爸們已經開始跳腳了。
他們可是簽了合同的，必須得把活做了。
柳氏了不起啊，想要拿錢不幹活，這放到哪裏都說不了理。
再不行就賠違約金吧！
柳氏影視的負責人，這下別說美滋滋喝酒了，連飯都吃不下了。
整個人肉眼可見地消瘦下去，一直發愁的身材問題倒是沒有想到自己解決了。
這也算是眾多不愉快的事情之中，唯一的意外之喜。
海市的圈子就這麽大。
柳氏影視最近內部管理出了問題，這個事情，很快就傳遍了。
連柳城那邊都接到了某些苦主的“告狀”電話。
“柳少，我這邊的項目，你可給上上心啊，你們那個分公司的負責人，辦事能力是真不行，也不知道人是怎麽升上來的，當初說的事情，給我們一拖再拖，一個宣傳片，給我們弄出來的效果都不能看，我快被我們領導罵禿頭了，雖然我們項目是小，但是這錢可也是實打實出了，不是賣了誰的麵子，蹭你們製作公司的光。”
“柳少啊，我們和裴氏可是合作了不少次，每次都挺愉快的，這次也就是賣柳少的麵子，換了你們家的公司，可你們也太敷衍人了，項目做的又慢又差，想要找個人溝通都找不到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柳少你可得幫幫忙了，幫我們催催，我們小公司，小項目，可拖不起啊。”
……
接第一個電話的時候，柳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但是接到後麵幾個的時候，他就已經完全是麻木了，臉色也不是一般的難看。
真是廢物，這麽點小事也幹不好，他花那麽錢，是讓人給他闖禍的嗎？
那個負責人，在柳城接完電話之後，立即就失業了。
那一位實在沒轍了，當時還在想著要不要學裴然他們搞個直播員工跳操，凝聚一下人心。
在接到被開除的通知後，原本還以為會十分失落且生氣。
然而卻是沒有想到，抱著紙箱子，裝著自己的東西走出辦公室的一瞬間，他意外格外地輕鬆。
無論是從釋放的內心還是最近輕了十幾斤的身體。
天天擔心被罵成孫子，天天害怕被開除。
但是真到了這一刻，也不過如此，工作沒了，再找一份就是了。
就是下次找工作，一定要找個讓人愉快一點的氛圍。
柳氏影視的負責人被開了，自然要找人頂上去。
頂上去的“新官”上任就想來幾把火，以彰顯自己的能耐。
這位是個善於鑽營的，和方糸關係不錯。
不然也不會在這樣的關頭，排眾而出。
人想得明白，公司裏的這點項目都不是什麽問題，賠了賺了，柳少也不會太在意。
柳少的心思就是要搞掉裴氏，方糸那邊來的消息，柳少看中了在裴氏工作的一個女人，想讓人到自己的公司來上班。
但是又不好明著打壓人家公司，隻好想出這樣的辦法。
所以他幹什麽，都不如直接把人挖到他們公司來，那不就是從根本上解決了問題嗎？
新負責人自覺已經找到了通天之路，上任之後，也不急著處理公司的業務，反而親自去裴然的公司挖人去了。
於是，沈綿綿下班路上就被堵了。
辛苦工作了一天，任何人都隻想快點回家洗個澡睡覺。
這個時候，被人堵在馬路上纏著人聊跳槽這個話題。
沈綿綿的臉色逐漸不耐煩。
特別是在她要上公交車的時候，硬被人拖著沒上得去車。
脾氣再好如沈綿綿，也直接爆發了。
“你聽不懂人話是嗎？我現在工作做得好好的，為什麽要辭職去你們公司？我管你是什麽公司，我都不去！不去！聽得懂嗎？再敢攔著我就報警了！”
沈綿綿把手機拿在了手裏，直接站定了，站直了，惡狠狠地瞪著對方。
新負責人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長得倒是還可以，但是他在公交車站台糾纏一個年輕女人，不免引人注目。
此時沈綿綿一喊，旁邊人一聽不是什麽感情糾紛，頓時正義感就上來了。
清官難斷家務事，外人不好插手小情侶的感情問題，但是這種在路上糾纏年輕漂亮的女生的流氓，必須要給他點教訓。
至於說什麽公司招人，哪個正經公司招人是在馬路邊上纏著人家女生招的？
這就是個臭流氓吧！
後來過來等車的大媽，立即把沈綿綿拉到自己身邊。
“小姑娘，你可千萬別相信路邊這種纏上來說要找你去上班的，都是騙子，現在好工作都不好找，哪裏還有送上門來的？他說給你多少工資來著？說得越多越不可信，還有說你長得漂亮，找你去當女明星的，更加都是流氓！”
沈綿綿立即點頭。
她也是這麽覺得的，這種在馬路邊上遇到的陌生人，隨口說月薪能給十萬八萬，她又不是沒腦子，怎麽會相信？
找上沈綿綿的那個柳氏影視新負責人，則是一臉無語。
他也不想這麽急迫地找上門，在馬路邊上就找人搭訕。
這不是聯係不上沈綿綿，時間又緊嗎？
他想的是柳氏的招牌就在那裏，隨便上網一查，或是到地方看一眼，不都能證明自己不是騙子？
可是事情的發展就是這麽出乎意料。
人家根本不相信他，更不要說查公司的真假。
這就是根本把他當成騙子了，就算是公司是真的，她也還是不會相信他。
新負責人一想，算了，他這樣確實是太著急了。
等他回去後，用公司的名義來挖沈綿綿，這樣應該就穩妥多了。
新負責人在幾個大媽和大哥的注視下，隻好灰溜溜地敗退了。
走出一段距離，他還聽到身後那些大嗓門的婦女在那裏“教唆”沈綿綿。
“……看吧，這就走了，小姑娘，以後遇到這種人，千萬別客氣，也別覺得不好意思，就該狠狠罵他，把他罵跑了，人要再敢盯著你，你就跑到人多的地方，這種人當街綁架的事情還是不敢做的。”
他聽得差點一頭撞到路邊的行道樹上。
這幫子老婦女在胡說些什麽，她們哪隻眼睛看出來，他像是那種人了，他好歹也是堂堂一個大公司的高管好嗎？！
新負責人齜著牙，強忍著沒有回頭去和她們理論。
回到公司後，他連夜以公司的名義，給沈綿綿發了一封郵件。
然而，一天，兩天，仿佛如石沉大海。
一點回音也沒有。
他都懷疑對方是不是沒有收到郵件。
沈綿綿其實是收到了。
不過她看了一眼，隻覺得現在的騙子真是做戲做得太全套了，還找到了她對外公布的工作郵箱。
看完就將這件事情拋到了腦後，她現在每天都忙得要死，她都不用看別的，看對方開出來的“天價”工資，她就把對方劃到了不靠譜那一類裏。
自己有幾斤幾兩又不是不知道，這個行業內的大概工資收入是多少，她現在也清楚得很。
這種畫餅的詭計，騙不到她。
沈綿綿一直不上當，新負責人那邊也著急了起來。
他這被升職加薪衝得發昏的頭腦，這才開始冷靜起來。
但是這一耽擱又是兩天。
時間是不長，可是架不住之前已經被拖了一段時間的甲方爸爸們的耐心有限。
眼看著又要鬧到柳城那邊去了，新負責人仿佛看到了他的“前任”在向他友好地揮手。
不行，他可不能被開除了！
這連一周都沒滿，要被開除了，大概能成為全公司的笑話。
但是接的那些活，一時半會兒是真的做不完。
思想來去，這位新負責人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辦法。
外包。
甲方爸爸們不就是想要拿到成品嗎？
誰做有什麽區別？
新負責人把算盤一打，又打回到了裴氏身上。
這些項目本來也都是從裴氏挖來的，那就繼續讓裴氏來做好了，這也不是隨便包給那種不知名的小公司，想來商量一下甲方也不會有什麽意見。
即使是有意見，看在柳家的麵上，也不會多說什麽。
事情完美解決。
新負責人說幹就幹，立即就聯係了裴然他們這邊。
金秘書接到對方聯係的電話之後，整個人從頭到尾透著嫌棄。
但是他還是找裴然匯報了這事。
裴然不在意。
“有工作就接，誰送上來的都一樣，反正你看看不能比平時賺得少就行。”
金秘書還有點不放心：“萬一這是柳氏的新招，拿著項目故意為難我們怎麽辦？”
誰是甲方，誰就是大爺。
到時候人家天天說這個不行，那個做得不對，他們還不得被拖死。
裴然擺手：“這個不怕，我們怕他們使手段，他們還怕我們拖著不幹活呢，他們現在找上我們是轉包的關係，他們柳氏是拖得起，但是項目不是他們自己家的，甲方可拖不起，我這幾天已經接了好幾個電話了，都是在和我抱怨柳氏的，你要不放心，就讓柳意出麵，再拖上幾天，看看柳氏那邊的態度。”
柳氏那邊當然是真著急。
裴然他們這邊沒有立即答應下來，他們都想要去找別的小公司做了。
柳意打聽了一大圈，最後發現這好像確實不像是圈套。
略一猶豫，還是在公司的能力承受範圍之內接了。
柳氏影視的新負責人著急上火，人本來就瘦，倒是沒掉體重，就是長了一嘴口瘡，嘴角結了大痂，吃飯都張不開嘴。
好不容易盼到裴然這邊鬆了口，一聽要價氣的當場就破口大罵，把口瘡都崩裂了。
最後淌著血，咬著牙把合同簽了。
甲方老板們繞了一圈，發現最後自己的活還是到了裴氏那裏。
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要說什麽，他們開始將談了一半的項目交到了柳氏這邊，可也沒少花錢。
本來想著是在生意場上攀個關係，多條人脈。
最後卻是，錢沒少花，氣沒少受，人脈似乎也沒沾上，最後的活還是老合作夥伴做的。
這都是什麽事啊！
作者有話要說：
裴然：誰送上來的項目不是項目，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