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的傍晚，打工人到點下班。
裴然從辦公樓出來，開車去了和唐鏡他們約好的地方。
這兩人今天找他找了一天了，受了許筱婷所托，一定要和他見個麵，說一下那三十萬的事情。
裴然和他們都知道了對方的家在哪裏，也就沒有什麽可避而不見的。
約的地方在大商城裏，一家普通的小餐館，看著挺精致，但是消費並不算高。
裴然到的時候，另外三個人都已經到了。
唐鏡和田晶晶和平時沒什麽不同，許筱婷看著他的時候，眼神卻有些閃躲。
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裴然不動聲色，順著他們的招呼坐了下來。
“裴哥，菜我們已經點了一些了，你看看，要不要再加點你喜歡吃的。”
田晶晶說著將菜單遞了過來。
裴然沒接，說：“我不挑食，你們點的就行，就這樣吧，等會兒不夠再加。”
視線掃過田晶晶的額頭，紗布還貼在那裏，臉看著也還有點腫，不過就這精神態度，倒是一點問題也沒有。
看著是沒受什麽影響。
再看許筱婷，這女生臉上被傷著的印記已經消了幹淨，比起田晶晶，她身體上沒受什麽大的傷害。
但是精神上似乎就不一樣了。
她人看著有些萎靡。
裴然一想也是，昨天晚上太晚了，事情也沒處理好，那個男人被抓了還關著，警察方麵也肯定還要找她了解情況。
讓受害人再一遍遍回憶自己受到侵害的過程，不可能會是一個愉快的事情。
等到菜上來，寒暄打招呼結束。
田晶晶看了一眼許筱婷，替她說道：“今天我陪婷婷去了派出所，昨天那事基本上沒有什麽問題了，有我們這些人證，還有路上的監控，那個死變態自己也承認了，他坐牢坐定了。”
田晶晶她們沒有多說，其中惡心的那一部分。
那個男人知道自己賴不掉之後，就開始在那裏哭訴，說自己隻是喝醉了酒，失去了理智才會幹出這種事情。
他還說自己是剛被女朋友甩了，心情不好，誤將許筱婷當成了他女朋友。
他不是故意要傷害一個陌生的女生，更沒有想要強奸，他是想求原諒的。
這當然是瞎說了，這人當時是喝了酒，但是絕對沒有醉到那個程度。
警察抓了人帶回去後，就給做了一堆檢查，包括酒精測試。
不過有一點他沒有說謊，警察根據他的話，去調查之後確定，他確實是剛和女朋友分了手。
說起來也巧，這對情侶的分手現場，田晶晶和裴然他們還親眼目睹了。
就是在電影院看完電影出來，吵起來的那一對。
“我是真的沒想到，那個男人和女朋友分手的時候，又被踹又被甩巴掌，他都不敢怎麽樣，轉頭對一個陌生人就……”
田晶晶想想都覺得來氣。
這個變態算什麽，就逮著好欺負的下手嗎？
許筱婷反過來對著她道歉：“晶晶姐，都是我害你遇到危險，又受了傷，對不起啊。”
“你對不起個什麽勁，我這頭又不是你砸的。”
田晶晶伸手輕輕拍了許筱婷一下，“照你這麽說的話，還是我連累了你，要是我不喊你陪我去廁所，不是什麽事情也沒有了？你不怪我就好。”
許筱婷急了：“這怎麽能怪你呢，晶晶姐，你也不想的，你還為了我受傷了，都是那個變態……”
田晶晶打斷她：“這不就得了，我們誰也別怪，把那個變態送進牢裏就對了。”
她頭上的傷也有利證據。
兩個女生說了一會兒話，互相安慰了對方。
許筱婷的精神狀態看著好了不少，她這才打起精神來，將一張紙拿了出來，遞到了裴然的麵前。
“裴哥，那個錢，算是我向你借的，這是借條，你看看這樣行嗎？”
裴然掃了一眼那張字條，上麵寫了借款金額，還有還款年限和利息。
條條款款，寫得清楚明白，完全是不會讓裴然吃虧的計算方法。
但是對於許筱婷這邊，她接下來的生活應該會過得很辛苦。
還錢加利息，對於一無所有，隻有數不完的負擔的許家，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裴然一直沒有說話，許筱婷等得有些緊張。
這些有錢人的脾氣，誰能摸得準呢？萬一看到這張借條就生氣了呢。
對方說不定會覺得，為了這點“小錢”還來給他找事。
但是不寫這張借條，許筱婷自己心裏過不去。
而且，她也覺得沒有保障，一個陌生人，憑白無故給她30萬，她真敢這麽順手接下了？
許筱婷窮怕了。
從小就遇到家庭的變故，讓她不得不早早成熟。
救急不救窮，他們家，爸爸車禍死了，肇事者逃逸，媽媽受了重傷，花光了家裏所有的錢治療，但是最終也隻能癱在**，生活自理都成了問題。
妹妹年幼，爺爺奶奶逐年老去，生活的重擔一下子就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曾經她也希望於，能有哪個親戚來幫幫他們家。
但是親戚們除了最初給予同情，和辦理白事、探病的禮金之外，並不能無限製地給予金錢。
其實也不能責怪誰，大家都有自己的日子要過。
誰的錢也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就該大方拿來給別人花。
親戚們之間日漸疏遠。
許筱婷慢慢懂得了一個道理，比車禍更可怕的是沒錢。
窮，殺死了她身邊大部分的善意。
所以，當裴然給她那筆錢之後，她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就是需要付出什麽。
她的窮日子過夠了，她不想放棄這筆錢，有了這筆錢，她可以將奮鬥的時限縮短不止五年。
人生最美好的年華，一共能有幾個五年？
就算她能等，還有她的妹妹呢？
她的媽媽，她的爺爺奶奶，他們還能等多少年？
許筱婷在裴然踹響了那個變態家的大門後，將她救了出來，她便對他多了一份信任。
裴然看著不像是壞人，如果是向他借錢，她所需要付出的利息，也隻是金錢的利息。
也許這就是上天給她的難得的機會，她想抓住它。
“借條沒問題，不過這上麵的利率大概能把我變成放高利貸的送進去。”
這已經超過了正常的貸款利率了。
許筱婷愣了一下，她寫的時候，還真沒有注意到這些，隻是想著不能讓對方吃虧了，更怕自己寫少了。
“那個，那我改一下……”
裴然隨手將那張已經簽了字的借條撕了。
“不用，我說了，這是我買雞蛋餅的錢，不是做好事借錢給你，更加沒想靠這個賺錢，你隻要在我過去的時候，提供吃的給我就行。”
裴然不準備賺這個借款的利息錢。
許筱婷就為難住了。
她的臉皮，讓她無法做到，就這麽收下這筆錢，真當成是對方預付的吃食錢。
這不是三百，是三十萬。
餐廳裏的飯菜味道一般，裴然吃著，突然拿西奧多比較了一下。
好吧，人家那麽貴的收費，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其實，如果你覺得過意不去的話，可以拿著這錢，把你們的小攤子升級一下，租個店麵什麽的，這樣不僅人輕鬆一些，賺的錢也能多一些。”
店裏的東西，總得比小攤子上賣得貴吧？
到時候食物的花樣也可以更多一些。
按著西奧多那邊收費的標準，30萬，大概都不夠他上門去吃一年的。
話說完，從剛才開始一直沒有說話的唐鏡和田晶晶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有點奇怪。
“那個，我有看好的店鋪……”
許筱婷給出答案。
裴然聞言微一吃驚，但是馬上又不覺得這有什麽意外。
這個小姑娘看著就是個有主意的。
要是那種懦弱躲地在家人身後的性格，他估計也不會給出那錢了。
爬出泥潭的辦法，隻有自救。
說了一下那個店鋪的事情，裴然聽著覺得還算靠譜。
不過他也沒有開過這種吃食店，也就聽著，沒有瞎指揮。
一頓飯吃完，裴然和三個人先別，準備去辦自己的事情。
“裴哥，你去哪裏啊？”
唐鏡他們一下子變得有點緊張，攔住了他的去路。
“有點私人的事情。”
裴然不好細說，自己接下來要去找裴安。
但是明顯唐鏡想到了別的地方，十分不放心他一個人所為的辦私事。
晚上不是人最容易emo的時候嗎？
唐鏡到現在都還沒有弄清楚裴然那天為什麽那麽喪，也就隻能默默關注著。
被三雙關心的眼睛盯著，裴然要走的腳步就被拖住了。
“嗯，好吧，你們接下來有沒有事情，沒有的話，請你們幫我一個忙，行嗎？”
他要讓裴安再一次見“鬼”，多幾個幫手，似乎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