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萬?

許家老兩口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一個雞蛋餅也就幾塊錢的事情,要說打錯數字了,似乎也挺扯的。

誰能按錯那麽多個0,又不是二傻。

許筱婷一時之間這話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這是今晚她受到的第二個驚嚇。

“裴哥,你……”

裴然拿著雞蛋餅和兩位老人打了招呼,已經準備要走了,被許筱婷拉住了之後,依舊那張淡定的臉。

他說:“每次付錢太麻煩了,我一次性付了,以後直接過來吃,你記著帳吧,多退少補。”

許筱婷:“……”

這也太扯了,三十萬用來吃雞蛋餅,那得吃多少個,吃多少年啊,莫不是他想吃到死?

不說許家的小攤子能做到幾時,到了那時候人都沒氣了,誰還能給他多退少補。

不,照年紀來說,他自己可能會先沒了。

裴然點頭示意了一下,輕輕掙開了對方的手,這回是真拿著雞蛋餅邊吃邊走了。

大晚上的吃東西不好,但是他現在還不睡,還有事情需要處理。

應該也問題不大。

裴然這麽安慰完自己,開車去醫院接唐鏡和田晶晶兩人。

田晶晶還在醫院呢。

等到裴然走了,許筱婷一家才回神。

裴然這是太過明顯的幫助,給的又是許筱婷最需要的東西,如果是今晚之前,她真的會很硬氣地說“不”。

但是,經過這一次的事情,她說不出口了。

她需要錢,非常需要。

有了錢,她們一家的日子也就不用再過得這麽苦了。

也不用全家再靠著這一個小攤子過日子。

老許的眉心緊緊皺著,他一直在看孫女。

孫女長大了,是個大姑娘了,這個年紀的孩子,怎麽看都漂亮。

剛才那個小青年一看就是不缺錢的人,也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

這錢給的……

“婷婷啊,人家怎麽給我們這麽多錢,你……”

老太太也是擔心,夫妻倆同一副表情。

就怕孫女被人欺負了。

他們家窮,日子過得苦,如果孫女真的為了他們這一家老小委屈自己,他們這心裏怎麽過得去,以後這飯還怎麽心安理得地吃下肚?

許筱婷自己還不明白裴然突然的這份“善心”,但是看到兩個老人這樣,她又故作沒事。

隻是不敢抬臉,避著他們的視線。

“爺爺,奶奶,你們瞎想什麽呢,人家有錢人可能真的不差這錢,想幫幫我們,我到時候再找人說說,把錢還他,如果他真心想要幫我們,我就去寫張借條,這錢咱們給利息。”

兩個人聽著這話,覺得是有理,但是同樣也沒放心。

孫女以前可不是這樣的說法,她總說這苦日子熬一熬也就過去了。

能不欠人人情就不要欠。

欠得多了到時候還不清,她們家這條件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恢複過來,萬一再欠出個仇來,可不就把感情都傷完了?

許筱婷不能細說自己為什麽突然改了想法,隻說:“爺爺奶奶,你們真別瞎想,就裴哥那長相身材,他要勾勾手指頭,不給一毛錢我也願意和他談對象,到時候他要說分手,我難道還能賴著他?這不是一毛錢都不用花的事情,人家哪有這那麽傻。”

兩個老人被她說得立即就笑了出來。

一想這還似乎真是那麽回事。

“小青年長得是挺好看,帥!”

老許說著就嗬嗬笑了起來,和著老太太一起收拾攤子。

倒不是心大,隻是他相信自家孫女。

這孩子本來就懂事,家裏出了事情後,幾乎挑了家裏一半的擔子。

既懂事,又有主見,她說會去處理的事情,就會處理好,根本不用擔心她。

……

醫院。

裴然過去的時候,田晶晶額頭的那道口子剛縫合好,又拿了藥出來,正準備回家。

裴然將車停到了急診室門口,正好將兩人接上。

“謝謝裴哥。”

唐鏡開口,大晚上的這又是麻煩人家了,本來說出來吃飯看電影的,沒想到最後這麽個結局收尾。

裴然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兩人。

“謝什麽,人沒事就好。”

田晶晶的額角多了塊紗布,人看著是清醒的。

“我沒事,就是撞了道口子,縫了三針,我的頭發才有事,被剃掉了一塊。”

傷口的位置剛好有一半掩在頭發中,為了縫合,可不就被直接剃掉了一塊麽。

等到拆線了那樣子可就像斑禿似的,可醜了。

還能惦記自己是不是好看,那是真緩過來了。

裴然也放心了,他就擔心這一次給兩個女生造成心理陰影,還好兩個人看起來都挺堅強的。

也不需要裴然去安慰什麽,回到小區裏,三個人一起進了電梯回家。

裴然先到,朝著兩人揮了手道了晚安。

時間已經不早了,早過了零點。

新搬的房子有點大,還帶著陌生的感覺,更加顯得有點空****的。

也許,他可以養隻小寵物?

這樣家裏應該就會顯得熱鬧,有人氣一點。

裴然想著,去洗了澡,上床睡覺。

這一天事情不少,但是裴然睡得卻是格外地好。

唔,可能是因為以前都太忙了,睡覺的時間特別重要,他從來不浪費一分一秒的睡覺時間,基本上倒頭就睡,晚上連夢都不會做一個。

簡直可以說是高效率睡眠的表率。

人類最大的特點大概就是強大的接受能力和適應能力。

才知道這個世界是怎麽回事的時候,裴然還覺得自己的世界觀都崩塌了。

但是短短時間裏,他竟然似乎已經接受了這個世界就是個小說世界的設定。

還不就得吃飯、睡覺麽。

沒有什麽不同的。

就算是哭天喊地也沒有什麽用,他還能怎麽樣,就這麽湊活過唄。

給自己簡單弄了個早飯吃了。

裴然去大陽台上轉了一圈,同樣覺得有點空。

他似乎還需要去買點綠植回來。

還有公司,他也不能一直不去,他是要破產了,但是員工們還得過日子,幹了活不能最後拿不到工資。

這麽一想,今天要做的事情還挺多。

他去換了衣服,準備先去公司處理一些事情。

打開衣櫃的時候,他又覺得自己似乎該去買點衣服。

原主衣服是挺多的,但是他出來的時候沒帶幾件,而且那些衣服也都是襯衫西裝為主,沒幾件“時髦”的。

他便又把買衣服這一個選項寫上了日程本。

掐著點開車去了公司。

員工們都已經到崗了,並沒有因為大老板摸魚沒來兩天,就放飛了。

進了辦公室,金秘書一早也不知道在忙什麽,聽到聲音一抬頭看到他,還微微有些驚訝。

“裴總。”

“早啊,把這兩天需要我處理的工作都拿過來吧。”

裴然在辦公桌前坐定,開了電腦開始處理起工作。

金秘書抱了一堆東西進來。

有不少需要裴然簽字的文件,包括一些敲定下來要合作的項目。

對於裴然這兩天突然就不來上班了,金秘書作為一個大概半知情的知情人,還真就是好奇的。

他進這個公司也有些時間,裴總是個什麽樣的人,他還是比較了解。

對於工作,裴總很認真,他不是頂聰明的那種老板,但是大部分做生意的人,也不是全是聰明人。

能夠態度認真地對待工作,這已經很足夠。

所以金秘書對於自己這份工作挺滿意。

雖然他前陣子也因為公司裏的一些不良風氣,而動了離職的念頭。

但是大老板及時殺住了這股風,他便也將那封寫完的辭職信給放了回去。

隻是這兩天,大老板突然又是搬家,又是什麽事情也不幹就不來工作,他就又有點猶豫。

大老板這到底是怎麽了?

一會兒靠譜,一會兒不靠譜,來回切換得太快,讓人摸不著頭腦。

裴然很快就將手頭的事情都處理了。

他這兩天都在想一件事情,公司其實也不大,有些事情,也沒有必要都由他來做。

從下麵提拔一個能幹的管理者,或是直接從外麵招個人來也行。

把他身上的工作都分擔出去。

這樣他才有時間去幹別的事情。

不過這個人選他似乎有點不太好辦,萬一新招了人,公司倒閉後,害得人又失業,他也過意不去。

正想和金秘書說一下這件事情。

江瀚揚著他熟悉的笑臉進來,眼熟的咖啡杯被放到了裴然的麵前。

裴然的視線在那杯咖啡上盯了一陣。

聽說曾有現實裏的商戰,做過投毒這麽離譜的事情。

江瀚這麽熱衷於給他投喂咖啡,他不會在裏麵加了什麽料吧?

裴然沒動那杯咖啡,江瀚也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他隻是往那裏一坐,開始了仿佛拉家常一樣的聊天模式。

“兄弟你這兩天去哪裏了啊,都沒來上班,不見人影,這可不是你平時的做派啊……真不是談戀愛去了?”

在江瀚看來,最近的裴然簡直太反常,做的事情都是之前不會做的。

而且,他感覺自己越來越看不懂對方。

兩人之間的關係也越來越疏遠。

這不是什麽好事情。

江瀚這兩天都沒睡好,人都瘦了幾斤。

裴然現在於對於江瀚的做派已經再了解不過,他也不打斷對方,任由他說。

甚至他還回應一二。

“沒呢,找什麽女朋友,現在才幾歲,還是工作最重要,你幾次問我這個問題,是不是你自己找好對象了?”

果然,江瀚就順著話題說了下去。

“哪能啊,你都說了現在工作重要,你一個大老板都這麽說,我這更不如你的,哪有臉找什麽對象啊。”

裴然在心裏數著數。

三、二、一——

江瀚:“說來說去,還是你的運氣好,當初一張彩票,現在少奮鬥三十年,再給你幾年時間,妥妥咱們海市首富啊……怎麽樣,是不是得謝謝我?”

如果不出意外,裴然覺得,這事情江瀚大概能夠說到死。

不,如果是裴然先死的話,江瀚大概還能在他的追悼會說上一遍,將這輩子、這件事劃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裴然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謝,當然得謝了……你想要口頭的,還是書麵的,還是直接物質的?”

江瀚:“……”

突然有種不妙的感覺,裴然是不是又要“發瘋”了。

果然下一秒,裴然就衝著外麵喊道:“金秘書,拿上計算器進來一下。”

江瀚想要阻止:“等下,裴然你要幹什麽?”

然後辦事效率一級棒的金秘書已經拿了計算器進來了,甚至手裏還拿了筆記本和筆。

他覺得可能需要,就帶上了。

裴然對著開始逐漸不安的江瀚又是一笑。

“其實當年中彩票的事情,確實是我做得不夠周到,雖然是我中的獎,但是怎麽說都是聽了你的‘隨口’一說才買的那張彩票,無論如何,中的彩票錢也該分你一部分,不然你也不會一直提了那麽多年,是我太單純不懂事,為了不影響我們的兄弟情,我們今天就把這事算算清楚。”

綠茶誰還沒喝過,他還喝過紅茶、白茶,烏龍茶。

裴然今天就要把事情拿上台麵來個清算。

當年那800萬的彩票,以及這些年江瀚從裴然這邊拿走的錢,到底誰才是吃虧,誰才是占了便宜!

有些人又吃又拿又占,總有吐出來的時候。

裴然在心裏宣布,現在,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