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然看到林非後就變得非常輕鬆,雖然他在船上的時候,就已經接到了對方的消息,告訴他不要害怕,如果遇到危險就打電話或者發消息,他們已經安排好了人,馬上就能去救他。

而且,如果他的手機失去信號,救援也會立即行動。

當時在船上的裴然需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保證自己活著,等待救援。

裴然很清楚,自己做的事情不可能一點危險也沒有,如果想要絕對的安全,當時他意識到事情不對的時候,和瞿罡一起把小船上的人製住,再返航就是最好的選擇。

但是裴然沒有選擇這麽做。

他不想去和柳氏、柳城作對,可對方會放過他嗎?

答案當然是不可能的。

明知道危險已經在前方等著了,不去想辦法解決,那不是裴然的作風。

把在船上發生的事情都說了,又把自己的一些推測也和林非他們一起分析了一遍。

和林非一起來見裴然的人,裴然一個也不認識,但是當林非介紹了他們的名字和職務後,他也忍不住微微吃了一驚。

他這次似乎驚動了不少人。

林非,有那麽大的本事嗎?他還以為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刑警呢。

接收到裴然的視線,林非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解釋,其實他同樣也很吃驚。

他當時的想法,不過就是想找自家領導,找個可靠的人,然後弄兩艘小遊艇,趕去救人。

隻要保命就成,是不是會弄得很狼狽已經不去考慮了。

等到一切談話結束,林非送裴然回家。

“裴然啊,你這個膽子是真的越來越大了,你就不怕死啊。”

正事都辦完了,林非也放鬆下來,和裴然聊天的時候,開始吐槽。

當時認識裴然的時候,他就覺得這人膽子大,看著斯斯文文,跟個男大學生似的,但是內裏完全不是那回事。

那次直播事件也是,就敢自己親身冒充買家,真是不怕自己被人給幹掉了。

裴然笑:“林警官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啊,如果我不怕死,那我就不會找你求助了,我這明明就是特別惜命,有事就找警察叔叔幫忙,三觀還格外正確。”

林非聽他在那裏胡扯,不過有一點他倒是覺得裴然說得沒錯。

這位裴總的三觀還真的正,聽說他在船上贏了上億,竟然眼也不眨的又給輸了。

別聽他胡說什麽運氣,不止是林非,就連林非的幾個領導,在聽到賭桌上那一段的時候,看裴然的眼神就有點不一樣。

這莫不是一個賭神吧?

有這樣的本事,竟然還沒走歪路,正正經經做生意,裴然的基本信息被擺到了他們的麵前,他們還看到了一個A級納稅人的評定。

人品真的是筆直筆直。

社會上要是能多一點這樣的人就好了,少一份戾氣,多一份美好。

林非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為什麽突然有這麽多的感歎,他做為一名刑警,也經曆過不少的惡性案件,卻都沒有他此時的感觸深刻。

在這個社會,很多時候,金錢可能真的顯得太過重要,**力也太過強大,所以裴然的做法和選擇,也顯得更加的難得。

“對,你三觀很正,很不錯。”

林非想著,非常認真地誇了一句。

裴然倒是被他這一下弄得有點臉上發燙了……難得他竟然還會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他還以為自己這麽多年的社畜經曆,已經把他的臉皮鍛煉成了銅牆鐵壁,什麽人話鬼話,他都能說得、聽得自在自如。

“咳。”

裴然假咳了一聲,把話題扯開了,說了些有的沒的,在那裏閑聊。

林非還托裴然給他要一張熊倍的簽名照,他家才十二歲的女兒,說是喜歡裴然公司的一個小藝人,叫熊倍,一天到晚在家裏和他們說著要玩真實版的養成大明星。

她買股熊倍一定能紅,還和他們打賭來著。

知道林非認識熊倍的老板裴然後,還求著他幫忙要一張簽名照,林非記著這事,這回正好麵對麵遇上了,就準備幫女兒完成這個心願。

“現在的孩子才這麽大點年紀,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養成,買股,這詞我都沒聽過,我那麽大的時候還隻知道傻吃傻玩。”

不過感歎歸感歎,林非還特地去了解了熊倍這個人,覺得沒有什麽大問題,女兒要追這個星,行為也在理智、正常的範圍內,他還是選擇了支持。

畢竟現在的孩子,和他們小時候那會兒不一樣,不犯法不犯罪,三觀道德都沒問題的事情,她願意做就讓她去做。

開心就好。

裴然有點吃驚林非竟然孩子都那麽大了,他一直以為林非可能剛結婚,他的年紀看著也才就三十出頭。

一直把裴然送回他們小區的地下停車庫,林非臨了離開,又安慰了裴然兩句。

“你也不要擔心,接下來你們小區和公司附近,我們都會加派人手進行巡邏,如果發生什麽事情,你隻要打我們電話就行,那幾個聯係方式,你都存下了吧?都是24小時開機,隨時有人接。”

裴然乖乖點頭:“謝謝林警官,我知道,我會小心的。”

林非想了一下,一路上要說的話,都已經說了,現在也已經沒有什麽需要交待的了,裴然看著再乖,也是個成年男人,不是小孩子了,身邊還有保鏢跟著,問題應該不大。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隨時聯係。”

腳下一踩油門,從後視鏡裏看看那個還站在那裏的人,又忍不住有點擔心。

看著真的太“乖”了,得,他還是多上心一點。

裴然擺著手,目送那輛商務車離開。

轉身回到家裏,天都已經黑透了。

他下午出門的時候,是絕對不會想到的,自己不過就是放一天假,還能有這麽精彩的經曆。

早知道,還不如去公司上班呢。

上班再累,至少沒有生命危險。

走到沙發上坐下,瞿罡也沒走,熟門熟路地去收拾房間去了。

他準備這些天都跟緊了大老板,包括下班回家。

醜哥也累了,一回家跟著主人就跳到了沙發上,往那裏一倒,十分人性化地一個沙發癱。

贏錢錢發現主人回家,軟軟“喵”了一聲,過來坐到了裴然的腿上,睜著它圓圓的眼睛看著裴然。

“餓了嗎,要吃小魚幹?我今天在海裏釣了條大鱸魚,有20厘米那麽長,等會兒就做了它,一起吃!”

裴然摸著贏錢錢的腦袋,一路順滑到屁股。

嗯,他家小錢錢最近還真是肥了不少,看看這寬闊的後背,全是肉啊。

歇了一會兒,瞿罡已經把房間收拾好了,他在裴然這個租的房子裏住過一段時間,一點也不陌生。

裴然也恢複了精神,準備去廚房裏收拾今天抓到的那條魚,開始做晚飯。

瞿罡和他一起,一個殺魚,一個煮飯,兩個大男人,生活能力都十分不錯,配合得還挺默契。

一切似乎都很和諧,裴然突然說:“瞿哥,林警官之前有說過吧,他也沒想到今天的事情會鬧那麽大,一下子驚動了那麽多人,更加沒有想到駐軍那邊也被驚動了。”

瞿罡在殺魚,他覺得這種“粗活”不太適合老板來做。

聽到裴然的話,瞿罡手上動作沒停,似乎隻是一個傾聽者,輕輕“嗯”了一聲。

裴然又說:“瞿哥你說這世界上的事情會有這麽巧嗎?還是我的運氣真的就這麽好,剛好碰上相關部門也在查柳氏,林警官一找就找了個準,我就占到了便宜?”

瞿罡還是不說話,不過這對於瞿罡來說,也算是正常的,他平時就是那個樣子。

裴然自顧自往下說:“瞿哥,我們認識也有很久了吧,我也沒怎麽問過你以前是幹什麽的,你看看,你會的東西那麽多,人呢又有責任心,應該不會是那種有工作做不下去的人,所以,你以前到底是幹什麽的呢?”

瞿罡利落地把魚去鱗,剖腹,掏去內髒,又衝洗幹淨。

“魚好了。”

他還細心地把魚裝進一個瀝水的小盆子裏,遞到裴然麵前。

這人竟然不回答,裝沒聽見……

裴然瞪著瞿罡,瞪了一會兒之後,發現對方一點也不在乎,把洗菜池給清洗幹淨了,又把廚餘垃圾也給分好了類,扔進了不同的垃圾桶裏。

裴然:“……”

行吧,不說就不說,也不是什麽大事。

反正看著瞿罡那樣子,也不會是什麽壞人,而且今天的事情,如果不是他想多了的話,那瞿罡可不簡單啊。

有這麽個人在身邊,那絕對是好事。

暫時放下這些猜測,裴然煮了飯,又燒了菜,最後和瞿罡兩個人一起吃了。

洗碗的事情有洗碗機,也不需要他們倆動手。

看著吃飽了走到房間一角去擺弄那些健身器材的瞿罡,裴然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這哪裏是保鏢,這分明就是個大佬啊。

他才是那個什麽也不懂的,不知人間醜陋的傻白甜。

也許“男主”的劇本應該遞給瞿罡才是。

裴然也是有的沒的,想得有點多了。

接下來的事情,倒是意外地平靜,反正也沒有人摸到裴然家裏,或者遇上殺手之類,更加沒有柳氏的人來找他。

他如往常那樣上班、下班,過了兩天,還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也許對方對他的興趣也沒有那麽大呢?

裴然沒敢下定論,不過他倒是聽說了,他們海市出了個賭神。

“隻要上了賭桌,那就不可能會輸,無論賭什麽,人家都拿手,就像是電影裏演的那種賭神,聽說他最拿手的就是聽骰子,連對方搖出幾點都能聽得出來。”

薑布來和裴然說新能源公司的事情,不過進了裴然的辦公室,他正事還沒有說,先說了一嘴八卦。

裴然:“……”

怎麽越聽越覺得有點子耳熟?

薑布說得唾沫橫飛,最後咂了咂嘴,總結:“你說,咱們怎麽就沒有那個本事呢,有那麽一手,還開什麽公司,多累人,也不用多贏,隻要一個月來個那麽一次,一次贏個幾百萬,每次換個地方,不然容易被人打死。”

想得是真美,還知道有可能被人打死,都考慮周到了。

裴然說:“想吃免費的午餐,我教你,還有一種辦法,比這更省心省力。”

薑布一聽就來勁了:“什麽辦法?”

裴然一本正經,說:“去賭這一波,然後找個派出所自首,接下來的飯就都有人管了。”

真是凡事不學好,一聽贏錢還來勁了。

薑布聽懂了,“嘁”了一聲。

“我這不是說著玩麽,你怎麽跟個老古董似的,差點我還以為我爸穿越到你身上了呢。”

玩笑裴然自然是開得起的,不過就是因為最近經曆的事情,讓他的神經敏感了一點。

想到商鴻英,不免就要想到陳安棟,就想到賭的事情。

聽聽薑布剛才說的話,他突然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這些人。

“薑哥,有個事情,我和你透個底啊。”

裴然突然正色開口,薑布看他嚴肅的表情,不由跟著坐正了一點。

“什麽事啊,你說。”

裴然簡單地把陳安棟把自己騙上船,引誘他去賭的事情說了。

“賭錢這個事情,真的不要沾,還有棟哥的事情,薑哥你和其他人都說一聲吧,我怕他還會對其他人下手,人賭瘋了之後,是沒有理智可言的,什麽事情都幹的出來。”

薑布是真的不知道陳安棟的事情,他和裴然對陳安棟的看法是一樣的,膽子小,人不壞。

“這小子瘋了嗎?竟然還敢去沾老商那邊的事兒,也不想想呂天悅被打,還不是他們慫恿林二那個二傻子去的,這些人根本走歪道上去了,沒好下場。”

別看他今天起高樓風光了,誰知道是明天,還是後天,人家那高樓就得塌。

薑布直接跳了起來,在那裏罵著沒在眼前的陳安棟。

罵完陳安棟,又開始罵商鴻英,嗓門大到金秘書都借口過來看了一眼是發生了什麽事,還以為薑布和裴然吵起來了。

等到薑布罵得口幹舌燥,才記起來自己要和裴然說的事情。

“對了,就是上次咱們新公司那個姓章的,我後來找人去查了對方,你猜怎麽著,你的感覺真是沒誰了,這孫子在外麵欠了一堆外債,急缺錢,完全是個大隱患,誰要能給他錢,估計他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說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那小子好像也是賭博欠的債,現在怎麽滿世界都是賭鬼……”

裴然沒說話,感覺事情有點麻煩。

不是這個世界上的賭鬼突然變多了,而是他們的圈子裏,多了一個在拚命製造賭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