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生意上有了合作關係,裴然現在和馮家也慢慢熟悉了起來。

再加上有沈綿綿和馮家的這份關係在,馮竹青平時和裴然這邊,不知不覺間,來往就也跟著頻繁了起來。

馮竹青她們一家,對於裴然的了解越多,對他的好感也越多。

馮家經商,但是他們家的人比起一般的生意人,又有點不同,多了那麽一點藝術家似的浪漫。

比如他家和柳家就一向不怎麽交好,柳家人在他們家的人眼裏,顯得太過重利。

所以當裴然出現在他們家人的視線之中時,對於裴然的欣賞也是必然的。

裴然雖然也做著各種各樣賺錢的生意,但是他整個人並不貪。

不是那種假意裝出來的,而是真正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氣質。

也是經過相處之後,完全騙不了人的。

馮家人對裴然的觀感很好,裴然在找上門說了他的想法之後,馮竹青她叔叔也沒有立即絕了他的念想。

馮棋淵端著茶杯,他和裴然見麵,是在他們自己家的一處茶莊。

環境優美不說,說話也方便,而且馮棋淵這人平時沒事也喜歡喝喝茶,倒是挺喜歡到這個地方來。

沉吟片刻,馮棋淵說:“柳家和馮家的關係雖然說不上多親密,但是也說不上是敵對的關係,大家同在商場,互相有競爭,也有照應,小裴你的意思我懂,柳城針對你這事情做得確實不地道,但是這個事情,還是讓我再想想。”

這不是明著拒絕,那事情就還有往下談的可能。

裴然多少了解馮棋淵,他們馮家做了多年的海市第二,他們應該感覺還不錯,也沒有爭著要去當這個第一。

槍打出頭鳥,人在商場,高調地告訴所有人,自己最有錢,也算不上是多大的好事。

悶聲發大財這話,也不是從今天開始才有的。

馮家人低調,但是錢也沒少賺。

這會兒讓他們家去取代了柳家,馮棋淵肯定是不怎麽願意去站這個風口浪尖的。

但是,這不代表,他就完全不想從中獲點利益。

裴然說:“馮伯伯,柳家接下來肯來會亂,就柳城那個個性,還有他的那些叔叔姑姑、兄弟姐妹,應該都不會輕易讓他掌握了柳氏,在商言商,這麽好的機會,接下來估計真的很難再有了。”

馮棋淵就是不說話,像是一直在沉吟。

然後就又拉著裴然轉了話題,聊起了喝的茶,是哪裏產的,什麽時候摘,要用什麽樣的工藝製作。

裴然隻好陪著,一邊聽,一邊時不時地說上兩句自己的看法。

還好以前為了應付各種奇葩的甲方,他這個場麵活練得十分不錯。

幾個小時的茶喝下來,裴然喝得肚子都脹得不行,最後馮棋淵也沒給個準話。

等到裴然和人分開,回到自己的車上,瞿罡看著自家老板的臉上全是“茶色”,都替他覺得有點可憐。

瞿罡:“裴總,回家嗎,還是回去公司?”

這會兒裴然也沒精神了,靠在汽車的座椅上,透著點慵懶,說:“去公司吧,我還要等個消息。”

回了家,他就不想再去想工作上的事情,更加不想把工作拿回家做。

瞿罡也不多問,他本來也不是那種多話的人,在當了裴然一段時間的保鏢兼司機後,就更加不會多嘴。

反正自家老板本來就挺靠譜的,工作能力比他強得多了,他也不需要反過來去擔心他。

而且,瞿罡有一點比較利害,他挺會看“臉色”。

就比如現在,他們大老板雖然看著挺累的,但是也能從神色間看得出來,他心情應該還挺好。

所以這次的談話,應該是挺順利的。

然而事情的真相就是,瞿罡還真的沒有猜錯,裴然和馮棋淵談得確實還不錯。

雖然從頭到尾馮棋淵都沒有表態,但是到他這個身高地位,有些話他根本就不會明說。

能在裴然明著拋出了這個話題之後,還和他一起聊了那麽久,和顏悅色地喝茶,說一些生意場上有趣的事情,已經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至少,裴然知道,馮棋淵肯定是心動了的。

至於他最後會做到什麽程度,或者完全不動手,這個事情其實也不那麽重要。

裴然有信心,如果柳家到時候真亂起來,那麽馮家一定不會穩坐不動。

這就夠了。

回到辦公室,裴然的心情十分不錯。

公司最近還是挺忙的,雖然後期製作這邊的活被搶了,大家都閑了下來,但是他別的產業可是沒受多少影響。

裴然一直不提倡加班文化,但是工作忙起來,真的一天班都不加,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裴然這個大老板都得加班呢。

金秘書也在辦公室,看到裴然回來了,就過來提醒了一句。

“裴總,薑總過來找你,正在貴賓室裏……睡覺。”

而且還是帶著一身的酒意過來的。

裴然腳下就轉了方向,去到了專門用作招待的貴賓室。

門一打開,一股濃鬱的酒味撲鼻而來,一下子就攻擊了裴然的嗅覺,倒是把他渾身上下,從裏到外透著的茶香味給衝了下去。

他們倆,今天這也算是難兄難弟了吧?

薑布沒有睡實,到底不是家裏,他就是喝多了酒,覺得困。

迷迷糊糊躺著,感覺到門開了之後,他睜眼一瞧,果然是裴然回來了。

“你去哪了,才回來?我等你等得都快睡著了。”

薑布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拿起旁小幾上,給他準備好的茶水,一口就幹了一杯。

喝多了酒,渴得很。

裴然沒準備進去這間彌漫著經由人體自由發酵過的“二手”酒味房,他靠在門邊,說:“你打個電話給我不就行了,還特地跑到公司來等。”

自己傻,就不要怪到別人頭上。

薑布帶著醉意,也沒注意到裴然的表情,他過來就是想說自己的事情辦成了。

“天大的好消息,當然是得親口告訴你,打電話無法表達我的真情實感。”

他說著就站了起來,走到裴然身邊。

“走走走,我好好和你說說我今天的事情,去你的辦公室,讓你秘書給我弄點吃的,我肚子都餓了。”

等到換了地方,薑布又吃了東西,墊了肚子,裴然才有機會聽到他說事。

“那個柳渝,還真是壞胚子,一心想把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給弄死了,對於有人想要和他合作,搶他哥生意這種事情,簡直一點心理障礙也沒有,賣人賣得那個叫幹脆利落。”

薑布他們一群人,在和裴然吃了頓飯後,大家都有了默契。

該出手時就得出手,賺錢的機會來了,能搶到多少“肉”都看自己的本事。

而薑布就要更賊一些,他和裴然的關係在他看來也更親近,他事後又來找了裴然,說了他的計劃。

裴然也不藏著掖著,直接指了柳渝這個敵人的敵人存在。

柳渝曾經還想要找裴然合作,一起對付柳城,雖然裴然拒絕了他,但是柳渝走投無路,想要找盟友的心思他是十分清楚的。

裴然現在就把這人想起來了。

真心合作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互相利用嘛,這種事情也不是不行。

裴然因為上次和人之間鬧得並不愉快,他自己出麵並不適合,於是就讓薑布去找了對方。

果然,柳渝這人吧,腦子確實並不是那麽好使。

隻要找他合作一起對付柳城,他都來者不拒,他也不怕是柳城給他挖坑。

反正他現在什麽都沒有了,早就已經沒有什麽可再失去的。

自他親爸一死,他在柳家的依仗是徹底沒了,反正無論他幹什麽,最後的結果都不會是什麽好下場,那他還不如博一博,萬一成了呢?

所以也別說柳渝蠢,他從自身的目的出發,自有自己撥得響亮的算盤。

薑布接近柳渝並不難,托著關係就和人坐到了同一張酒桌上。

一頓大酒喝下來,大家就已經稱兄道弟了。

柳渝那張嘴是真沒把門,或者他就是故意的,薑布都懷疑,其實不需要他怎麽裝著不經意去打聽,對方也會把他想要的消息全塞進他耳朵裏。

什麽柳城最近和秋家合作,想要拿塊地之類的事情,說得一件不差。

都不需要薑布去套話,柳渝那是直接不停地送消息,巴不得現在柳氏就被人搞垮了,他正好可以趁機撈點好處。

最後一頓酒喝完,薑布這邊是知道了柳氏接下來不少的商業動向。

這不就趕緊回來和裴然商量這事情。

薑布的酒意還沒全散,但是腦子已經清醒了。

“裴然,你說這個柳二說的話,是真是假,能信嗎?”

人家再怎麽著,也是親兄弟。

裴然傾向於柳渝說的是真話,他們這個類型的親兄弟,完全是屬於恨不得能自己親手宰了對方的類型,感情,那是肯定沒有的。

他擔的事情,反而是柳渝拿的消息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這個柳渝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反正他一路往外抖,真的假的,他都不吃虧,能因此讓柳城倒了黴,他就賺了。

裴然:“聽一半,信一半吧,看看情況再說,再不行,把消息再抖回給柳城,讓柳城先和柳渝他們這些人先鬥一鬥。”

能搶的生意先搶過來,那些風險太大,搶不過來的,就再觀望一下。

再不行,就給他們柳家的內鬥澆上一把火,辦法總比困難多,就柳家那親緣關係,不信他們家亂不起來。

說起“幹壞事”,薑布還是有點天分的,在裴然麵一個接一個的損主意冒出來,說到最後,他自己先樂得不行,不知情的,還以為柳城那個私生子弟弟是他薑布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