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9關係戶大聚會

對於劉奎的誌向嶽山能做的隻有支持。

事實上劉奎並不是第一個這樣做的書院弟子,在很多年前就一直有學子立誌弘揚華夏文化,並身體力行的去做。

尤其是在他寫出《華夏文明》這部書之後,這種事情就成了一種潮流。

嶺南的教化工作推行的如此順利,書院的弟子居功至偉,八大書院之一的廣州書院就是以這些人為基礎創立的。

還有高原三國、新馬島海域、西域,北方的大漢國、堅昆國等等,都有書院的弟子去傳播華夏文明。

嗯,這個大漢國和漢朝沒有關係。因為該國的人體型高大威猛,所以自號大漢國,這個大漢是身材高大的漢子的意思。

堅昆國就是後來的黠戛斯汗國在葉尼塞河旁,以李陵後人自居,對中原王朝非常向往,去年他們的首領失缽屈阿棧還親自來大唐朝覲。

對於他們的到來李世民非常高興。

流落在外的華夏血統建立的國家重新回歸,用實際行動驗證了《華夏文明》這部書的正確性,又掃除了一個爭霸天下的障礙。

就封失缽屈阿棧為堅昆都護府大都督、左屯衛大將軍,隸書燕然都護府管轄。

(曆史上確實有這兩個國家,也是大唐的藩屬國。)

嶽山一開始也很驚訝,這行為看起來怎麽那麽像西方基教的傳教士啊,但仔細一想就明白了原因所在。

現在是大唐,不是宋元明清時期。文人的熱血和風骨猶存,文化和民族血液裏擴張的基因還存在。

這二十年間大唐縱橫天下所向披靡,培養出來了天朝上國的自信。

還有就是,雖然詳細的世界地圖還沒有流傳出來,但消息靈通的人已經知道這個世界還有許多的大陸,中原隻是其中的一隅。

而書院古往今來都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他們對這個世界的了解比一般人更加清楚。

嶽山的新學在其中也起著引導作用,龍首四句不知道是多少人的座右銘,《華夏文明》更是被這些人視作指路明燈。

種種原因結合在一起,培養出這種以弘揚華夏文明為己任的文人一點都不奇怪。

對於這種勇於開拓的精神,嶽山隻有支持的份,怎麽會反對。

所以,雖然很遺憾又一個優秀的學子離開,他還是堅定的給予了支持。

他的支持可不僅僅是放人這麽簡單,而是實實在在的支持。

他們的家人會得到照顧,家裏有兄弟想來書院讀書的免試錄取,還有各種書籍、物資的支持。總之就是要讓他們走的沒有後顧之憂。

之前所有和學院申請去邊荒區域,教化傳播華夏文明的學生基本上都會受到類似的幫助。

而且書院也會對這些人進行一定的培訓,比如到了蠻荒之地如何自保,如何展開工作,都傳播哪方麵的學問。

文學、天文學之類的都可以傳播。

為了傳播學問,甚至可以用金銀珠寶、茶葉、絲綢、瓷器、玻璃、鍾表等等貴重物品收買那些異族首領和權貴。

但嚴禁把工學技術傳播出去,這是硬性要求。

就是為了防止異族學會技術翻臉不認人,然後反過來用這些技術和大唐做對。

劉奎他們要去的是東勝神州,嶽山還親自寫了一封信給孫福才,讓他盡量配合他們的工作。

勝海侯孫福才是大唐通往東勝神州航線的實際掌控人,一路上大大小小的補給島嶼全都再他的掌控之中。

就算到了東勝神州他的話也是一言九鼎,不管是大唐過去的人還是當地土民,他說話都管用。

有他幫襯著,劉奎等人的教化工作會好做的多。

劉奎他們走了沒幾天,書院又一次變得熱鬧起來,一年一度的招生季開始了。

……

四姓坪火車站,一列火車‘嗚嗚’的停靠在站內,千餘名士子從車上下來,不少人都回頭用驚歎的目光看著這列綠色的鐵皮車。

一名年輕士子感慨的道:“早就聽說京畿有奇物名為火車,無需人畜之力可載千萬噸重物奔馳如飛。初聽還以為是謠傳,今日一見方知是自己見識太少也。”

他旁邊一名士子也下意識的接話道:“是啊,我也是早有耳聞一直不敢相信,親身乘坐才知道所言非虛。據說此物乃夏國公所造,果然不愧是神仙中人啊。”

說完之後兩人相視一笑,大生知己之感。

“某鄧州廉生虹,敢問兄台高姓大名?”

“哦?那可真是太巧了,咱們還是半個鄉親,某複州王堂。”

兩人都屬於山南道,還真是半個老鄉。正所謂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在這裏見到家鄉人他們自然是非常開心。

互相見禮重新認識過後,廉生虹問道:“可是複州竟陵王堂王時升?”

王堂驚訝的道:“正是王某,廉兄是如何知道王某的?”

廉生虹苦笑道:“說起來咱們兩個可真算是有淵源,我並不是因為你的才名才聽說的王兄,而是在更早的時候就知道了。”

王堂道:“哦,敢問其詳?”

廉生虹語氣複雜的道:“家父曾經在竟陵遊曆,聽說了王兄苦學不輟感動縣學教諭的事跡,回去後時常用這件事情教導與我。”

“所以我對王兄可謂是聞名已久,沒想到今日在此得見本尊,真是緣分啊。”

王堂瞠目結舌,好半晌才搖搖頭道:“這還真是……緣分呐。”

有了這個緣故在,兩人的關係就變得更加親密了。

實際上廉生虹剛才話裏已經很給王堂留麵子了,隻說他感動縣學教諭,卻沒說是怎麽感動的。

王堂家境貧寒,雖然朝廷分的有地,但奈何父親肢體殘疾不便勞作,隻有母親一人忙裏忙外養活一家幾口人,日子過的可想而知。

這樣的家庭情況自然就沒錢送他去學堂讀書。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他從小就幫母親幹活懂事兒的早。知道讀書才是出路,就利用閑暇的時間翻牆去村裏的私塾偷學。

偷聽的多了總會被抓住,私塾先生就訓斥了他幾句。讀書人嗎,都喜歡掉書袋子,訓人的時候難免會夾雜一些‘聖人之言’。

結果王堂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居然張口就把後麵的語句給背下來了,而且是一口氣背了數百字,沒有絲毫錯誤。

那個先生大驚,連忙又詢問了他很多東西,結果他都對答如流。先生知道自己遇到讀書的種子了,就決定要收他當學生。

當然了,這個先生也不是動了愛才之心,最主要的還是為了升學率。

要是能把弟子送進縣學,那他的私塾就可以打出名氣,能招收更多的弟子了。

但不管怎麽說王堂獲得了讀書的機會,跟隨這個先生學了半年。

十歲的時候被這個先生帶著參加了縣學考試,雖然成績不突出但也算是考進去了。

然而別忘了他的年紀隻有十歲,在一眾十五六乃至二十歲的同學中間,他就顯得很突出了。

縣學的教諭一打聽他的情況也是非常驚訝,當場就收他為徒。並且四處為他揚名,使他的事跡名傳當地。

後來他也爭氣,在縣學名列前茅接連考中生員和舉人,隻是在今年的道試中折翼。

但很多人都說是他的成績勉強也算是合格,隻是上麵的大宗師們對他期望很高,認為他年齡還太小,壓一壓磨礪一番會有更大的成就,所有沒讓他過。

這就是王堂的經曆,雖然很傳奇很立誌。

但不管怎麽說,當麵揭穿別人的貧寒出身都不是一件禮貌的事情。別人自己提那是他不忘本,一個剛認識的人張口就說,那很難不讓人多想。

所以才說廉生虹是給他留著麵子的,沒有說他的家境,隻說感動了教育。

王堂這麽早熟的人自然也能聽出其中的道理,對廉生虹也頓生好感。

尤其是自己還莫名其妙成了對方的‘別人家的孩子’,這緣分就更深了。

兩人也是越聊越投機,恨不得歃血為盟皆為異性兄弟,稱呼都直接改了。一個喊兄長,一個直接喊‘賢弟時升’。

王堂問道:“兄長是來考渭水書院的嗎?”

廉生虹有些為難,怕說出真相讓對方誤以為顯擺,但又不像騙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那個……家父和順之先生有舊,蒙他器重寫了一封薦書,所以無需考試可以直接進學,你不會嘲笑我走關係吧?”

哪知道王堂先是一愣,然後大笑起來:“哈哈……兄長這是哪裏的話,就說你我二人有緣,沒想到緣分如此之深。你看這是什麽。”

說完他從懷裏摸出一封書信,封麵上寫著五個大字:無功兄親啟。

得嘞,不用問了,這也是一封薦書,免試入學的那種。

廉生虹的表情別提多精彩了,最終化為苦笑:“這還真是……緣分呐。”

王堂把信收起來藏好,笑道:“確實如此。不過我有個疑問不知當講不當講?”

廉生虹道:“你我一見如故,有什麽事情盡管問。”

王堂道:“你說的順之先生可是夏國公的高足馮易馮順之?”

廉生虹道:“居然是他,兄長的際遇讓人羨慕啊。”

王堂亦道:“哈哈……咱們彼此彼此,如果我沒猜錯你的薦書應該是大宗師給的吧?”

王堂道:“瞞不住兄長啊。”

大宗師是同一個考區內的考生對道試主持人的敬稱,不是同一個考區的人是不能用這個稱呼的。

大宗師可不是誰都能擔當得起的,滿大唐掰著手指數也不超過五指之數。

而且就算是真正的文壇大宗師,也不會有人喜歡別人當麵這樣稱呼自己。

兩人都隸屬於山南道,道試屬於同一個考區,稱呼大宗師是沒有問題的。

兩人一路跟隨參加考試的士子來到書院門前,看著眼前的人山人海很是感慨。

廉生虹道:“不愧是天下第一書院,居然有這麽多人來報考,比我們道參加道試的人還多。”

王堂道:“據說每年都有不下兩萬名士子參加入學考試,隻有前一千名才能入學。二十取一,競爭非常激烈啊。”

兩人同時摸了摸自己懷裏的書信,然後相視一笑,還好他們不用參加考試。

就在這時,旁邊突然有一個人接話道:“你們的消息過時了,今年書院擴招,將會招收兩千名弟子。”

兩人轉身望去,發現是一名年齡和他們差不多的士子,就客氣的拱了拱手道:

“謝兄台相告。多招收一千人,來報考的士子希望又多了一分,此乃好事啊。”

那人又說道:“你們兩個連這麽大的事情都沒打聽清楚就來參加考試了,還真是……算了,你們排隊抽簽吧,我先走一步告辭。”

看著擠進人群的那個自來熟士子,兩人再次相視一笑,真相看看他知道真相後是什麽表情。

所謂抽簽就是抽取考場號,防止有人作弊。

兩人並沒有排隊去抽簽,而是慢慢的從一旁繞到了校門口,拿出舉薦信順利進入了校門。

在門衛的指引下他們一路來到教師辦公區,找到了院長和院正辦公室。巧的是兩人都在,且還在一個辦公室。

敲門進去後兩人驚訝的發現,剛才在校門口和他們說話的那個學子居然也在。

對方顯然也發現了他,驚訝的道:“你們兩個怎麽也進來了?”

廉生虹和王堂先是朝嶽山、王績兩人行了禮,才對那個士子說道:“我們也正想問這個問題。”

他們看到了嶽山手上的書信,頓時就猜到十有**也是和自己一樣進來的人。

這還真是……緣分呐。

嶽山問道:“你們認識?”

那個年輕人道:“剛才在門口見過,還聊了幾句。”

嶽山笑道:“那你們還真是有緣。”然後又問兩人道:“不知道你們兩位找我們所為何事?”

廉生虹趕緊拿出舉薦信道:“學生鄧州廉生虹,去年偶遇先生,承蒙不棄收為半個弟子。”

“隻是先生事忙無暇教導於我,就讓我來書院來找您求學,這是他寫給您的家書。”

嶽山接過書信看看封麵字跡就知道是誰了,嘲諷道:“先生?他這個連自己孩子都不養的混蛋還有臉收學生,這不是誤人子弟嗎?”

廉生虹那叫一個尷尬,別人罵馮易他肯定不願意,可這個是先生的師父,他隻能聽著。

王績替他解圍道:“行了,當著孩子們的麵給他留點麵子吧。你呢?不會也是馮易的弟子吧?”

這後半句是對王堂說的。

王堂連忙摸出自己的舉薦信道:“學生複州王堂,蒙石提學舉薦來書院求學,這是他給您的書信。”

王績接過書信當場打開看了一遍,頷首道:“石季明這種老頑固都緣由破例給舉薦你過來,看來你的學問確實不錯。行,你們三個也算是有緣,就一起去一甲班吧。”

三人一起說道:“謝院正。”

王績又寫了一張條子遞給他們:“出門左轉走到頭有一座政務樓,把這張條子給他們看,自會有人安排好你們的一切,去吧。”

廉生虹接過條子再次道:“謝院長,謝院正,學生告退。”

這時那名年輕士子也連忙說道:“院長要是沒事兒學生也告退了。”

廉生虹和王堂相視一眼,才明白這個條子隻是給他們兩個人的,並不包括這個年輕人。兩人對他的身份就更好奇了。

嶽山點頭道:“去吧,有什麽事情直接來找我就行,不要見外。”

那名士子道:“學生明白,學生告退。”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王績感慨的道:“真是不服老不行了,一轉眼裴弘大的外孫都這麽大了。”

嶽山頷首道:“李德武也是好福氣,裴姑娘一口氣給他生了三男三女……”

王績道:“你準備把弘大兄的本領傳授給他嗎?”

嶽山搖頭道:“沒那個必要,想學什麽看他的意思吧,總歸不會讓他吃虧。”

這個少年士子正是裴矩的外孫,李德武和裴淑英的幼子,也是才情最高的一個孩子,去年考中廣州書院。

裴淑英還不滿意,特意寫了一封信進行央求他代為教導,實際上就是想拜他為師。

嶽山並沒有直接答應,隻是讓他們先把孩子送過來再說。

身份越來越重,他收徒弟可不能那麽隨意了,必須要經過全方位觀察才行。

裴淑英也知道這個道理,就把他給送了過來。

……

再說另一邊。

離開辦公室到了門口之後的三人相視一笑,頓時就升起了一股親近感。

那名年輕士子率先做了自我介紹:“在下廣州李路,家中長輩和院長乃至交好友,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