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9女皇的書房

趕在飯點去別人家拜訪是很不合適的,所以嶽山先在自己家吃過飯看時間差不多才出發。

雖然下午去別人家拜訪也不合適,但他是帶著任務去的也就無所謂了。

到了應國公府接待他的是武夫人楊氏,也就是武則天她娘,一聊才知道武士彠出門訪友未歸。

對此嶽山一點都不覺得奇怪,武士彠隻能在京城呆到初七八,肯定要趁著這點空閑時間把以前的舊關係都走一遍。

這個點兒他要是在家才奇怪。

不過沒關係,可以讓人把他找回來。直接告訴武楊氏他有公務需要馬上見到應國公,讓她派人去尋人。

武楊氏一聽也不敢耽擱,趕緊派管家前去叫人,她自己則留下招待嶽山。

嶽山對這位武楊氏也是慕名已久,早就想認識一番,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觀察一番。

從麵相上來看雖然她已經年老色衰,但依稀能看出年輕時候應該也是名美人,難怪能養出武氏三姐妹這樣的美人坯子。

不過想到她的身份就覺得有這副容貌很正常。

她姓楊,隋朝那個楊。懂了吧,她爹是隋朝宗室楊達,她自然也是隋朝宗室出身。

不管是現在還是古代,美女和各種珍稀玩物都會往有錢有權人手裏聚集,所以權貴之家的子弟很少有長的醜的。

楊氏是老牌貴族出身,數代傳承下來基因都挺不錯的,子孫長的都不會差,這位武楊氏的樣貌就挺超群的。

這位武楊氏是虔誠的佛教徒,甚至可以說隋朝宗室大多都信佛,武楊氏尤為崇信,甚至準備終生不嫁侍奉佛祖。

不過在她四十四歲的時候李淵一道聖旨她不得不嫁給了武士彠。

當然,以上都是江湖傳言。

還有一個傳言是她年輕的時候嫁過人,但沒幾天丈夫就死了。她幹脆就青燈古佛再也沒有提改嫁的事情,直到李淵親自做媒她才嫁給了武士彠。

但不管是哪個傳言,這位武楊氏都是標準的工具人,正是因為她的下嫁武士彠才獲得權貴階層的認可。

但千萬不要以為這位工具人是那種溫柔敦厚、和藹可親、心如赤子之輩。權貴之家出身的人,沒有幾個簡單的。

曆史上關於這位武楊氏的記載不多,但有一點被著重的介紹了。

那就是李治準備廢王皇後立武則天為皇後,遭到群臣反對,這位一天天吃齋念佛的老太太出馬了。

她四處聯絡以前的老關係,為自己的女兒奔走。甚至還跑到長孫無忌府上去遊說,隻不過長孫無忌沒有搭理她罷了。

可以說武則天能當上皇後,她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所以誰要是真認為這位老太太和她表現的那樣和善的話,估計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嶽山是知道她在曆史上的所作所為的,自然不會被她慈祥的外表欺騙。和她說起話來那全都是客套的虛話,一句有用的都沒用。

兩人正聊著就見兩個年輕人闖了進來,向嶽山行禮道:

“武元慶、武元爽見過清水候。”

“哦?原來是應國公府的兩位郎君,嶽某有禮了。”嶽山笑著拱了拱手道。

不過他並沒有起身,雖然雙方年齡差不多但身份差距太大,武元慶武元爽兩兄弟還不夠資格讓他起身見禮,他們的爹來了還差不多。

武元慶馬上恭維道:“清水候乃我大唐的中流砥柱,我兄弟二人仰慕已久,今日終於得見尊顏終於圓了這個夢。”

武元爽也連連點頭。

兩兄弟就好像沒有看到坐在主位上的武楊氏,連正眼都沒看一眼。而武楊氏呢,慈祥的看著兩兄弟一點不開心的樣子都沒有。

嶽山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在結合曆史上的記載,對這一家的情況有了更清晰的判斷。同時也在思考該如何對待這兩兄弟和武則天母女。

現在這一家子都已經表現的如此不和睦了,等武士彠死了估計秒秒鍾翻臉。

到時候他是站在武則天一方把武元慶兄弟倆整死,還是幫這兩兄弟一把用來敲打武則天你。

不對……嶽山馬上就想到了一個誤區。武則天要是提前成為太子妃,這兩兄弟還會那麽愚蠢和她們翻臉嗎?

通過觀察這兩兄弟的言行舉止,嶽山覺得他們不是那麽愚蠢的人。

武元慶約莫二十四五歲,武元爽二十出頭。前者沉著穩重,不管嶽山的態度如何他始終表現的很恭謹。武元爽性子要活潑一點,但也表現的彬彬有禮。

兩兄弟的表現可圈可點,可不像曆史上描寫的那樣紈絝啊。

曆史上這兩兄弟也是被黑的夠慘,尤其是被一眾小說家描寫的窩囊無能。黑他們的原因很簡單,虐待後母武楊氏和武則天三姐妹。

有人要說了,武楊氏不是前朝宗室之後嗎,還非常的有心機手段,怎麽會被武氏兄弟欺淩。

很簡單,這是古代,男人當家做主的社會。

應國公府是姓武的,武士彠死後就是武元慶當家做主,他的話對這個家來說就是聖旨,這是禮法賦予他的權力。

武楊氏屬於虎落平陽,空有一身本事使不出來。

而且從細節上來分析,武元慶兄弟倆能在武士彠死後就壓住武楊氏,並把武則天逼的隻能逃入皇宮,恰恰證明他們的能力很強。

武士彠是開國公,家大業大,越是家業大的家庭權力糾葛就越嚴重。

武楊氏嫁給武士彠十幾年,當了十幾年的應國公府主母,按理來說應國公府上下有不少人都是她的親信。

別忘了她是權貴子女,出嫁的時候陪嫁的財富和奴仆必然不會少,這些都是她嫁入夫家獲得話語權的保障。

遇到那種比較窩囊的繼承人,她甚至可以憑借著自己的人脈關係繼續掌控家族把繼承人變成傀儡。

可事實上呢,武元慶兄弟倆隻用了極短的時間就完全掌握了應國公府的大權,反過來淩虐武楊氏和武則天三姐妹。

武楊氏十幾年的經營,隻用了短短幾天時間就被兩兄弟給顛覆,這種心機手段和能力,誰要是說他們是窩囊無能的紈絝子弟,那就是無知。

武則天當上皇後之後,武元慶憑借恩蔭成為宗正少卿。

這可是宗正寺的二把手,主官皇族宗室的一切事務。李治又不是昏庸無能的君主,如果他沒有這個能力,會讓他擔任這麽重要的職務嗎?

不過可惜啊,誰讓他們當年欺淩武則天母女了呢,再有能力也沒用。等到武則天掌權就找了個借口把兄弟二人給流放了,沒多久就病死在任上。

這裏估計又有人要奇怪了,武元慶兄弟倆和武則天這麽大的仇,他們憑什麽獲得恩蔭?武則天為什麽不直接報複?

這依然和古代的宗族製度有關。

二十一世紀我們說‘不吃他人苦,莫要他人大度’,在古代可沒這個說法,尤其是血脈宗親之間講究的是以德報怨。

一句話,宗族虐我千百遍,我待宗族如初戀,這就是宗族法的規矩。不管族人對你多壞,你發達之後都要回饋宗族,否則就是人品有問題。

曆史上大太監劉瑾入宮前在家鄉受盡侮辱,等他發達了他家鄉的人過來討要好處,劉瑾直接把這些人給罵走了。

勞資沒報複你們就已經是大度了,居然還敢過來要好處。

結果呢,他被罵成狗了。理由是他對待本宗的血脈親人都如此絕情,可見是個冷血小人之類的。

武元慶和武元爽是武則天同父異母的兄長,她要是敢說報複之類的,估計這個皇後當不了幾天就會被群臣群起而攻之給廢掉。

所以她才忍到自己坐穩了皇後位置,並且開始掌權才清算這筆舊賬。

話題扯遠了,言歸正傳。

嶽山對武元慶兩兄弟的表現還是比較滿意的,所以他就做出了一個決定,培養一下這兩兄弟用來敲打武則天,免得她當了太子妃就飄了。

有了這個打算他對武氏兄弟的態度就更加親切了,當然也沒有因此就忽視了武楊氏,幾個人東拉西扯聊的好不開心。

至於武楊氏和兩兄弟之間的別扭,他全當沒看見。

聊了大約有小半個時辰的時間武士彠終於帶著酒氣回來了,一進門就連忙賠禮道歉,嶽山也非常客氣的見禮。

然後兩人才別開落座,至於武楊氏和武元慶兩兄弟很識趣的離開了,之後就是一番沒有營養的寒暄。

“嗝。”沒一會兒武士彠可能酒勁上來了,打了個酒嗝把話題扯入了正題道:“不知嶽候尋某有何見教。”

“我想問一下貴府二娘子這兩日的行蹤。”嶽山道。

“嗯?嶽候問此事做什麽,可是我那暢兒做了什麽失禮的事情?”武士彠醉醺醺的道。

嶽山盯著他緩緩的道:“自從和貴府二娘子偶遇之後,太子這兩天早出晚歸行蹤不定。”

“太子的行蹤誰敢打……打……”說到這裏武士彠才反應過來,打了個激靈酒勁兒也醒了七分,結結巴巴的道:“嶽……嶽候,你是說……不,不會吧。”

嶽山隻是看著他沒有說話。

“嘶。”武士彠倒吸一口涼氣,徹底清醒過來:“這個死丫頭,這麽大的事情為什麽不告訴我。”

但他表現的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於是對嶽山說道:“抱歉,我去後院醒醒酒再聊,失禮之處還望多多包涵。”

“好了,我知道你需要時間思考這件事情,你盡管去。不過,我想趁這個時間參觀一下二娘子的書房,不知道行不行。”嶽山擺擺手道。

“行,怎麽不行,說起來小女最喜歡你的文章……”本來武士彠還想誇一下嶽山,但見他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就連忙打住,道:“我這就讓人帶你過去。”

於是武士彠叫來一名管事讓他帶嶽山去後院內宅武則天的書房。

武則天畢竟才十二歲還未出閣,居住的也不是單獨的小院,而是和她的妹妹合住在一個一起,隻不過住在不同的閣樓。

她居住的閣樓二樓是閨房,一樓則是書房、雜物房之類的。

找到書房位置嶽山直接推門走了進去,首先觀察了一下擺設,簡單素雅,不像是女兒家的活動場所,反而和男人的書房比較像。

迎門就是一張桌子上麵擺放著筆墨,桌子後方靠牆則是一個立櫃,不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房間兩側擺放著兩個大書架,上麵擺滿了書籍。

嶽山繞著屋子轉了一圈,沒有發現女紅之類的東西,也不知道是沒有還是在別的房間。

但這個書房看起來確實像是個習文的好地方。

他並沒有翻看後麵的那個立櫃,萬一裏麵有什麽不方便給男人看到的東西就不好了,再說隨便翻看別人立櫃確實過線了。

所以他直接略過立櫃,觀察書架上麵的書籍。儒釋道三家的典籍都有,而且還有不同的版本和不同的注釋本。

嶽山自己寫的那幾本書也都在列,而且還在顯眼位置。

他把自己的那幾本書抽出來翻看了一下,發現《論語正義》《教育》等幾本書都比較新,上麵的注釋也非常少。

而且通過這些注釋發現這位武二娘子果然還是太年幼,很多東西都是一知半解,甚至一點都不了解。

但有一本書明顯破舊許多,書角都打卷了,一眼就能看得出來是經常翻看的,這本書就是《獨尊儒術》。

翻開之後發現這本書上麵空白處密密麻麻寫滿了注釋,很顯然這本書的主人很喜歡這本書。

看那些注釋的筆跡,稚嫩娟秀,當是女孩子的字跡無疑,考慮到這是武則天的房間,那這些字十有八九就是她寫的。

居然如此喜歡這本書,還寫了這麽多的注釋,我倒要看看你都想了寫了些什麽。

想到這裏嶽山拿著這本書來到書桌後的椅子上坐好,拿起那本《獨尊儒術》翻看起來。

本來嶽山還抱著打趣的態度再看,可看著看著他就忍不住動容了——這真的是一個十二歲小姑娘的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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