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攤牌

李建成鴆殺李世民這應該是絕密的事情,知情人沒有一個敢亂傳的。

就算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也不應該昨天晚上才發生的事情,今天早上就傳到周尚雲的耳朵裏。

而且他還能準確說出中的是砒霜之毒,這就更值得人懷疑了。

沒想到我千防萬防,身邊最信重的人就是那個間諜,嶽山露出苦澀的笑容。

難怪他正兒八經的官職不要,跟著我一個前途未明的少年。當時還很驕傲的覺得別人眼光不錯,能看出自己是潛力股。現在才知道,人家是把自己當成猴子在耍。

果然還是太蠢啊,和古代的精英玩心機,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還好自己這半年來一直保持警惕,沒有把後世的信息落於文字,編寫的教材也鎖在專門的箱子裏從來沒有給別人看過。

即便如此也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到底是誰的人?

嶽山仔細回想這半年來對方的表現,卻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線索。不得不再次自嘲,果然愚蠢。

周尚雲的效率很高,不到中午就打聽到了新消息:秦王已經脫離生命危險,再進一步的消息就沒有了。

嶽山鬆了口氣,沒死就好,隻要沒死就有翻盤的希望。

然後他就重新打量起氣喘籲籲的周尚雲,想從他身上看出破綻,然而不管他怎麽看都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周尚雲也察覺到了嶽山的異常,扯著自己的衣服打量了一遍沒有發現問題,才疑惑的問道:“大郎看我做什麽,我衣服有什麽問題嗎?”

嶽山哂笑一聲,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咱們認識有多久了?”

“咱們認識有十個月了,我投奔大郎也有七個多月了。大郎怎麽突然問這個問題?”周尚雲笑道。

“你覺得我是個怎麽樣的人?可有哪裏對不住你?”嶽山繼續問道。

周尚雲臉上的笑容一僵,然後一點點消失,顯然也意識到了什麽。

“還是暴露了嗎?大郎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就在今天早上。”嶽山麵無表情的道。

“大郎果然聰慧過人,我第一次傳遞消息就被你察覺到了。”周尚雲苦澀的道。

“我隻有一個問題,你是誰的人?”嶽山語氣森然的道。

“雍州治中高士廉。”周尚雲道。

“哦?”嶽山眉頭一挑,這個答案卻出乎他的意料。

他說自己是李建成、李世民、長孫無忌乃至李淵的人嶽山都不會驚訝,千想萬想都沒想到會是高士廉。

“真的。”周尚雲苦笑道:

“高治中任職後害怕有人欺上瞞下,於是暗中找了很多人為他觀察民風。那時候我還隻是府衙一名小小的吏員,為了出人頭地成了他的耳目。也是在他的幫助下才成為倉儲計吏。”

“我以為隻需要幫他收集民風就可以了,這些年也一直是這麽過來的。可是就在去年他給我布置了一個任務,讓我監視你。我沒有拒絕的能力,就辭了倉儲計吏的職務成為你的幕僚。”

“不過請大郎放心,我敢對天發誓絕對沒有透露任何關於你的機密。”新八一中文網首發

嶽山哂笑不已,對他的話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繼續問道:“秦王中毒的消息也是他傳給你的?”

“是,今天早上他們才告訴我,讓我轉告大郎並觀察你的反應。”周尚雲回道。

“還有嗎?”嶽山問道。

“沒了,我把消息傳遞過去並問了秦王的情況,他們的回信就隻有簡單的已經脫離危險。”

“好,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嶽山點點頭,說道。

“啊,走?大郎肯放我走?”周尚雲不敢置信的道。

“怎麽,不放你走還能把你殺了嗎?相處這麽久就算一條狗也有感情了,更何況是人。你走吧,從此咱們再無瓜葛。”嶽山嘲諷道。

周尚雲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羞愧的道:“謝大郎饒命之恩。尚雲自知已失信於大郎,但臨走時還是有一言相勸。”

“說。”嶽山道。

“此事涉及皇位之爭凶險異常,大郎好不容易置身事外,切不可貿然插足。”周尚雲誠懇的道。

“此事無需你提醒,你可以走了。”嶽山淡淡的道。

“哎,尚雲拜別大郎。”周尚雲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轉身離去。

等他離開,嶽山臉上淡定的表情再也維持不住,化為了深深的疲倦和頹然。

他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現在才發現不過是個笑話,連自己身邊唯一可用的人都是別人安插的間諜。

按照大唐的規矩,當間諜就算被弄死也沒人會追究,但嶽山並沒有這麽做。

一他是三觀很正的穿越者,沒有動不動就要人生啊死啊的習慣。讓他動手殺人,他下不了那個決心。二是他太勢單力孤,想弄死一個人並沒有那麽容易。ァ新ヤ~⑧~1~中文網ωωω.χ~⒏~1zщ.còм

別看馬不四、徐山鷹等人平時表現的忠心耿耿,無緣無故讓他們殺人幾乎不可能。

他們是防閤工作關係在兵部,嚴格上來說屬於吃皇糧的人,怎麽可能會輕易幫嶽山殺人。家將就是高級奴仆,生死都掌握在主人手裏,要忠心的多。

雖然唐律規定奴仆也是平民和主家簽的是雇傭合同,但事實上奴仆就是奴仆。在當前社會條件下,法律也隻能保證他們不被隨意打殺,至於人權什麽的就不用奢望了。

也因為這種關係在,奴仆往往比較忠誠。因為隻有忠誠才能活下去。

作為一個穿越者,一個三觀很正的穿越者,嶽山很鄙視什麽奴仆啊、家將啊之類的東西,所以他家沒有一個奴仆。

這半年來想到他家賣身為奴的人很多,都被他拒絕了。

今天經曆了周尚雲事件他才知道,自己太幼稚太膚淺了。

任何製度都有其時代的必然性,把某個製度和時代割裂開來看,都是愚蠢的表現。

試想如果他有一些比較可靠的奴仆,有幾個家將,今天肯定不會這樣輕易放周尚雲大搖大擺的離開。

就算不殺了他也要讓他脫層皮,最少也要把他背後的主謀給拷問出來。而不是簡單的幾句話就看著別人揚長而去。

現在他唯一能慶幸的就是,這大半年他一直韜光養晦沒有任何搞事情的想法,否則早就人頭不保了。

今天才知道什麽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什麽叫想改變一個時代必須先改變自己。嶽山苦笑不已,同時也下定決心。

回頭就買一些奴仆回來,也別管人道不人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