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重回黎世

因為一切都是突然之舉,,根本猝不及防來不及做出任何防備措施。長風呼嘯,那我這次啊看見那馬之所以負傷逃走,原來是在背上被人用匕首狠狠紮了一刀,吃痛之下自然是發狂起來,立刻在夜色之中狂奔。

我回過頭去,隻看見那些黑衣人並沒有追來,然而車簾被風吹起,卻依稀能看見成民此刻正俯身緊緊抓著手中的韁繩,他並沒有回頭,然而即便不過是一個背影,也是種讓我覺得猶如泰山沉穩。

當初森爵將他指派到我身邊來,恐怕也是看中了對方靈機應變的能力吧。

芸兒一張臉變得蒼白,然而我卻安心下來,那些人想必也不曾料到成民武功會高到如此地步,而且行事果決。他的速度極快,那些人沒料到成民並不想和他們苦苦糾纏,因此馬車疾馳,一群黑衣人到底是靠著兩條腿,很快就被甩在了身後。

然而那馬因為吃痛簡直就像是發了狂一般,我和芸兒死死抓著馬車之內的欄杆,似乎隨時都會從車廂之中被甩出去。

一路顛簸,我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好像要隨時從喉嚨裏跳出去。然而這一路搖搖晃晃,再怎麽寸步難行,終究也還是慢慢熬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那馬似乎是不堪重負,終究前肢一軟跪了下去。

那馬已經不堪負重,我和芸兒差點從裏麵滾落出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伸手扶住了我的手腕,神色沉沉地說道:“姑娘,你沒事吧?”

我微微搖頭,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無妨,這馬已經廢了,咱們……”

我從車廂之內走出來,此刻天色還是將明將滅,天邊陰暗的黑就好像是被人打翻的墨水,竟然連半點光都看不見。我環顧四周,然而卻忘記過了夜色這樣重,四周就好像什麽東西都沒有似的。

一切都被一層厚厚的布所覆蓋,過了片刻,我才說道:“馬已經用不上了,我們自己走路去吧。”

“但是小姐……”芸兒有些遲疑起來,“這裏是哪兒我們都不知道,又要往何處去呢?”

“不知道身處何地,反而更應該走下去。”我微微笑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如果停留原地,那些黑衣侍衛很快就會重新找過來。我們不能停留,趁著現在還有力氣,能走多遠,就走多遠。”

芸兒一時間也不敢多說什麽,連連點頭,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奴婢扶著小姐。”

我雖然吃了藥丸,然而到底並不是什麽藥到病除的靈丹妙藥,此刻一路顛簸,風寒夜冷,我原本還算是有幾分清醒的神智,此刻似乎越發變得躁動不安起來。

越是走下去,越是覺得難以言說的頭痛欲裂。過了好一會兒,我似乎是聽見了嘩啦啦的水聲。正準備開口說話,然而眼前一黑,整個人卻已經撲倒向前了。隱隱約約,我似乎是聽見了芸兒的尖叫聲,其餘的便好似博山爐內一縷繚繞不去的煙霧,轉瞬間便消失在了空氣裏。

第二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我隻覺得渾身上下都說不出的酸痛。心中微微覺得可笑,這才過了多久養尊處優的日子,似乎就已經忘記了從前究竟是怎樣自力更生,忍饑挨凍。

我勉力睜開眼睛,然而環顧了四周一圈,卻發現自己原來並不是睡在荒山野嶺,而是尋常的的茅舍之中。然而雖然是普通,然而我已經覺得十分詫異了。

我側過頭,看見芸兒此刻正歪著頭靠在我身邊,似乎也是睡著了。屋子外頭還能聽見公雞咕咕叫的聲音,我試圖讓自己坐起身來,俺兒芸兒倒是格外警醒,我一醒來,她便也立刻坐直了身子,似乎還帶著幾分驚恐模樣,我倒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好一會兒才說:“沒事,我隻是覺得口渴而已。”

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小姐坐一會兒,我去倒水來。”

她站起身匆匆忙忙倒了一杯水給我,泉水潤喉,似乎就連心頭那一點焦躁的火焰都被熄滅了似的。

我將茶杯裏的水都喝幹了,此刻才回過神來了似的。過了一會兒,芸兒才用手巾才擦去了我額頭上的汗水,“小姐醒來就好,可是嚇死奴婢了。幸虧有辛大哥在,硬是背著小姐一步步找到了這個村子。也幸好我帶了這些金銀出來,這些村民倒也淳樸,隻肯收一點散碎銀子,旁的東西分文不取,也肯收留我們。”

我微微頷首,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這裏是什麽地方,我們一夜疾馳,我又昏了過去,現在到了哪裏?”

芸兒的神色也有些遲疑,似乎是不知道究竟該怎麽說才好,片刻後才說道:“好像是到了潼關附近,再往前頭個十天半月,想必很快就會到了。”

“是麽……”我喃喃,心中將潼關兩個字默念了一遍,隻覺得整個人都忍不住震顫了起來,“等不了那麽久了,我們必須現在就走。”

芸兒吃了一驚,蹙眉看著我,似乎有幾分遲疑地神色,“小姐萬萬保重自己得身子,昨晚辛大哥連夜請了村子裏的大夫來看過,雖說不是什麽神醫,然而也說小姐是因為受了風寒的緣故,五內鬱結所以才會昏厥。若是不能靜心休養,一路奔波風雨,小姐的身子如何能夠撐得下去?”

我笑了一聲,目光之中卻全是寥落神色,半晌才說道:“哪裏還有時間慢慢調養呢,我能休息一夜,已經足夠了。芸兒……有些話我現在不能對你說,因為就連我自己都猜不準。然而若是我所料不錯,當真是片刻都不能耽誤。你去收拾東西,這戶村民不圖財帛,然而無以為報,也隻有那些金銀首飾,留下一些來。再去問問村子裏可有代步之物也買來,我們非走不可。”

我說的急促,才幾句話的功夫,整個人已經彎成一團,猛烈咳嗽起來。

芸兒也不敢再多說什麽,連連點頭,隻是嘴上說道:“奴婢知道了,小姐千萬不要動怒,免得氣急攻心。”

她俯身匆匆去了,然而臨別之前,我才看見她眼角下麵浮現出的淤青痕跡。

我心中悄然歎了一聲,昨夜我忽然昏倒,雖然有成民在其中出力,然而為了照顧我,隻怕芸兒也吃了不少苦頭。若是可以,我又何嚐不想能夠好好歇息,縱然是能有一口熱飯吃,有一方床榻能夠安身都是好的。然而那個念頭在我心中蠢蠢欲動,似乎隨時都會從胸腔裏掙脫出來,隻讓我覺得四肢發寒,片刻都不能耽誤。

芸兒和成民辦事速度極快,或許也是因為這裏民風淳樸的緣故。我們雖然來曆不明,然而這些人倒是肯慷慨相助。要在這樣的村子裏找到一匹千裏駒自然是癡人說夢,然而騾子倒是有好些。

芸兒看著那些騾子的時候麵露難色,我知道她是擔心我的緣故,然而如今這樣時候,隻要不是自己走過去,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自從將那些黑衣人甩開之後,這一路倒是風平浪靜。騾子跑起來雖然不像是馬那樣快,然而卻勝在耐力持久,肯埋頭苦走好些時日。此去潼關,原本要十餘日的功夫,然而我們日夜兼程,終究硬是將十幾日的時間縮短了一半。

隻是那樣日夜兼程,芸兒的臉色都蒼白了不少,原本明眸善睞的少年,此刻幾乎硬生生瘦了一圈,整個人雙目赤紅,就連成民這樣習武之人,眉眼之間也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疲倦。

這一路走來雖然沒有障礙,然而到了黎世邊界,氣氛卻明顯變得沉重起來。

來來往往的已經不再是尋常的平頭百姓,而是穿著鐵甲,麵色沉沉的士兵。

黎世再往前便是燕雲十六州,梁王盤踞多年,勢力雄厚,想要攻破更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此刻我們尚且不曾進入黎世,然而卻已經被堵在了路邊。此刻兩軍交戰,自然是戒備森嚴,尋常百姓根本無法隨意進出。

此刻我們才入黎世境地,後線都這樣如臨大敵,那麽前線兩軍交戰,如今又成了什麽模樣?

成民看著我,似乎有幾分擔憂,半晌才說道:“小姐,此刻整個黎世都已經進入戒嚴之中常人無法出入。隻怕……”

“常人無法出入,是因為害怕有細作混入其中,但我們既然不是,又有何好憂慮的?”我咳嗽了幾聲,這幾日一路奔波,雖說因為帶了藥在身邊的緣故,終究是不好不壞,然而到底也還是傷了根本,咳嗽起來,似乎連自己的肺都要咳出來一般。

“但是此刻形式混亂,誰是細作,誰又不是,這些人又如何分得清呢?”成民滿是擔憂地說道:“還請小姐稍安勿躁,成民會混進城中打探,若是見了王爺,自然會接小姐進城。”

“成民,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我抬起頭,天色此刻正是正午,寒風凜冽呼嘯,那份冷風倒卷而過,擦過臉頰,都好像是一把把細碎的刀子,將人的麵孔割裂的千瘡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