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娜顛來倒去就那幾句髒話。

文鶯聽得無比厭煩, 翻了翻眼珠子。

“鬧夠了沒。”察爾金的臉色難看到極致。

此刻的他,劣跡盡顯,翻臉也無情。

文鶯靠在**, 斜眼瞧終於把偽善撕碎的察爾金,無聲地勾起了嘴角, 她如何不知道跟自己滾在一起的男人是什麽樣的呢,米娜又能不清楚嘛,其實都是心知肚明的,但就是情願啊。

浪子之所以能在感情場上屢戰屢勝, 就是因為他有致命的吸引力,即便底細被原原本本地攤開在亮處,依舊會有被愛情衝昏頭腦的姑娘願意上鉤, 她們不會思索愛情會在未來的哪天凋零,隻會急於在當下享受。

很突然地, 文鶯竟然有些對米娜心存憐憫。

她其實是個好姑娘,長得也漂亮,就是有點蠢, 當文鶯出現時,她更顯得相形見絀, 米娜隻會一味地討好察爾金, 也隻會一味地忍讓,隻覺得這樣察爾金會因為她的乖巧懂事多喜歡她一些。

孰不知察爾金厭煩死了她這種愚忠一樣的盲目。

所以好姑娘不要跟浪子談真愛。

終不會被珍惜。

察爾金偷吃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有米娜知道的,也有她不知道的。

但她從沒有慌張過。

先前的每一次, 察爾金都會認真同她道歉, 把她哄得開心, 找著亙古不變的借口, 諸如我隻是一時鬼迷心竅了, 我愛的還是你之類的,多拙劣,但米娜願意自我欺騙,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

就這麽惡性循環,勉強維持住畸形的愛戀關係。

但這次顯然不一樣,察爾金不耐煩了。

當男人不願意偽裝時,一段關係基本就要到頭了。

文鶯給察爾金遞過去一個眼神。

看似懶懶散散的,其實裏麵包含著警示。

做決定的時候到了。

察爾金麵色冷硬,眼中劃過一絲狠絕。

也不管米娜如何哭鬧,察爾金直接大力地拽起她,要往門口走。

不想中途卻被安德烈攔了下來。

這個從始至終一直在充當透明人的懦弱小子,氣得漲紅了一張臉,兩個肩膀也在跟著顫抖,他突然朝察爾金揚起了拳頭。

文鶯看到這一幕,挑了挑眉。

然而,麵對有完全身高優勢的察爾金,安德烈最終還是頹然地放下了拳頭,佝僂著腰背,像軟骨頭的窩囊廢,屈辱讓他不過頭腦地衝動了一下,但也僅僅就是虛張聲勢了一下,軟弱最終還是讓他尊嚴掃地。

察爾金不屑地哼出聲,望了眼看熱鬧的文鶯。

分明是在嘲弄她找男人的眼光。

文鶯白了察爾金一眼,揮揮手指讓他快滾。

米娜的尖叫怒罵即使隔著一扇房門都還能聽得清。

彼此彼此好嘛。

現下,房間裏獨留文鶯和安德烈。

文鶯根本沒拿正眼瞧過安德烈,兀自掀開被子,穿著內衣將散在地板上的衣服撿回來,隨意地套上,叼著煙踱步到洗漱間門口,倚著牆又抽了兩口,才推開門,將煙屁股直接拋進了馬桶內。

經過安德烈身邊時,煙氣才被吐了出來。

虛無縹緲,如同捉摸不定的文鶯本人。

“文鶯,我……”安德烈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神色猶豫。

他試圖從文鶯的臉上找出哪怕一點的後悔和羞愧,任何一點能說服他原諒的理由都可以,可惜什麽都沒有,文鶯坦坦****的做派,一雙眸子靜如死潭,映出了安德烈滑稽的臉孔。

這時候,文鶯顯示出同察爾金一樣的惡劣品格。

他們將人心玩弄於鼓掌之中,膩味了後反而逼得受害方懺悔。

“還不放手?” 文鶯撥弄開了他的手,眼神不屑極了。

她連一句正式分手都懶得說。

接連兩次挫敗的安德烈隱忍到了極限,卻也隻是扯著嗓子朝文鶯無能地嘶吼,“你!你不覺得羞恥嗎!你怎麽會是這種人!”

文鶯突然笑了,“我一直都是這種人哇。”

隻是她慣會偽裝,對方喜歡什麽樣,她就能裝得像。

道德於她這種瘋子而言,形同虛設。

安德烈眼睜睜看著文鶯將要走出房間,眼神瞬時惡毒,不知哪來的勁,突然衝到前麵去,轉身將文鶯狠狠推倒在地,好似還不解氣,按住她的頭往牆邊猛撞了一下,卻又怕鬧出人命,泄憤完就慌忙逃走了。

他從單純的被傷害者淪為了比傷害者更卑劣的人。

與高大男人有力量懸殊,就從瘦弱女人身上討回來。

文鶯幾乎眼冒金星,咬牙緩了好一會兒。

抬手摸摸額角,有點腫。

她啐了一口,“懦夫。”

“卡!”

帕特裏克差點興奮地要從椅子上蹦起來。

打板時他都沒在意,一門心思還放在監視器的鏡頭畫麵上,這場拍攝的效果非常棒,甚至可以說超出了他最開始的預期,本來還擔心演員們關係太好,不一定能把戲份中的矛盾激烈程度完全展現出來。

所以,還真是多虧了早先莫名其妙的那場爭吵。

從專業角度出發,這是可喜可賀的,但在場圍觀的工作人員們,尤其是聚在帕特裏克身後看監視器的眾人,基本可以用心驚膽戰來形容這場的觀看體驗,戲中的摩擦和爭執,怎麽看都像現實戰火的延續。

自由發揮中怎麽都得摻雜點私人恩怨。

不然,四個主演倒也不用到現在都還垮著臉吧。

甚至看起來,臉色較開拍前更難看。

打完板後,梁雯就沒離開過場中,也不知道最後那一下是不是真的磕傷了,散亂在眼前的發絲她都沒撥開,嘴角的弧度撇得極下,臉臭得很,而先後退場的昂德、梅琳達和蓋裏森也好不到哪裏去。

仿佛有無形的火花正在迅猛迸發。

大家都在暗暗尋思,待會兒要是掐起來得先拉哪一位。

隻有帕特裏克仿佛在狀況之外,頭也不抬地問道:“今天怎麽這樣安靜,平時鬧騰得房頂都要掀翻了,而且雯是怎麽啦,為什麽一直站在那裏不動哇,不是已經說了這場完美過了嘛?”

就在眾人提心吊膽之時,製片人悄悄退了出去。

他來到走廊的盡頭,遠離拍攝現場,敲了敲房間門。

門開,幾個陌生麵孔走出來。

這幾人都是電視台的采訪人員,架著專業的設備。

“四個主演現在矛盾鬧得挺厲害。”製片人用手半遮掩著嘴巴,小聲交代道:“待會兒該問什麽,該引導什麽,不用我教你們吧。”

他們紛紛點頭,便跟著製片人往片場去了。

還沒到門口,就聽到很大的喧鬧聲。

搞不好已經掐起來了。

幸災樂禍的製片人頓時起了勁,腳下生風般地一路小跑,轟然把門推開,就在前麵打頭陣,引著後麵幾個人慌忙趕進去了,生怕慢一秒,心心念念的采訪素材就這樣憑空溜走了。

裏麵確實夠熱鬧。

梁雯正和梅琳達親昵地抱在一起。

蓋裏森和昂德站在旁邊,勾著肩搭著背。

四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無比真心的笑意,歡快無比。

鬧騰的主要貢獻值則來自於圍觀的工作人員們,他們也一反方才的戰戰兢兢,各各都像笑開了的花兒,捧著心口的有,捂著胃部的有,撓著頭的也有,都儼然一副劫後餘生、突聞喜訊、虛驚一場的模樣。

製片人同采訪人員麵麵相覷,傻了眼。

不該是這種場麵啊。

“實在不好意思!讓大家跟著擔心了!”梅琳達雙手合十,笑著跟大家賠不是,“是我一直很擔心這場戲的呈現效果,害怕因為大家感情都太好,不忍心進狀態,所以找了昂德商量,還讓雯和蓋裏森一起幫忙打配合。”

這就是場有預謀的烏龍。

其實他們四個人裝得並不圓滑。

對話拙劣,就連挑起的刺兒都不是一般的雞毛。

但實在是沒人見過這樣失和氣的場麵,都直接慌了神。

誰還有空辨別是真的還是演的呢。

梅琳達被自己這最後一場戲困擾許久,她本身性子就軟,對這種激烈的吵架實在沒有概念,於是找來其餘三人商量,昂德給了提議,從當天一早就進入角色,不僅能保持住狀態,還能通過周遭人的反應來判斷效果。

四人決定使用這個方法,極有默契地提前入戲。

就是苦了被蒙在鼓裏的群眾。

當然,就這一點他們也想到了相應的補償。

“大家晚上一起聚餐去吧!我們請客!”蓋裏森高舉起手宣布。

沒有什麽能比吃好吃的能更安撫大眾情緒的了,這下沒人再糾結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艱難了,注意力全部轉向了今晚該吃點什麽上了。

隻有製片人氣得臉都要綠了。

昂德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在一派情緒高漲中平靜地開口,“波耶夫,旁邊的是你的新朋友們嗎,怎麽也沒聽你提前講過。”

突然被點到名的製片人笑得尷尬,一邊摸出手帕擦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一邊將幾個還在狀況之外的采訪人員推到了前麵,“這是,這是庫克電視台的工作人員,之前聯係過我們的,想過來做個簡短采訪。”

“檔期不是排在下周的嗎?”

“這,這是因為他們後麵要出差,所以提前到今天了。”

莫名背鍋的幾個采訪人員相顧無言。

製片人的後背幾乎要汗透,訕笑著找補。

昂德了然地點了點頭。

“那我們抓緊時間,直接開始吧。”

結果就是,四位主演完全抗住了各角度的死亡拍攝,精神狀態飽滿,不僅談吐得體,對答如流,還給出了不少令人驚豔的解答,顯然是吃透了整部影片故事,也對自己角色理解至深,把握足夠到位。

這算是部以愛情為課題的文藝電影。

所以梁雯被要求給世俗中的愛情下個定義。

她明眸皓齒,笑容動人,“愛情是什麽,大抵就是我遇到他之前,沒想過壽數,活到六十歲也行,二十多歲橫禍倒也不必斤斤計較什麽,可遇到他之後,哪怕是活過一百來歲,都覺得有些不滿足了。”

此刻昂德就站在她旁邊。

聽到這個回答時,他的眸中閃過笑意。

昂德側過臉望著梁雯,眼神溫柔繾綣。

愛情是什麽,攜愛人手,白頭到老,死生契闊。

當梅琳達和蓋裏森單采時,昂德和梁雯悄然退到了角落,前方是重重人圍,後方是一堵牆,他們站得筆直,一動也不動,可垂在腿邊的手卻並不安分,雙雙抬起手腕,朝彼此那邊摸索過去,而後指尖輕碰,勾纏在了一起。

他們就在連篇私語聲中,悄然牽起了手。

晚上的聚餐也算是歡送會。

慶祝梅琳達和蓋裏森順利殺青。

酒過三巡,大家都喝得有些興奮,話也變多了。

梅琳達和蓋裏森深深對視一眼。

眼神交換過後,蓋裏森起身,重重咳了好幾聲,當大部分人都醉眼朦朧地把視線勉強聚焦過來後,他才突然舉杯,大聲喊道:“我要宣布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你們可比媒體還早知道哇,以後可別說哥們不夠義氣!”

大眾的八卦嗅覺永遠敏銳,紛紛來了精神。

“我和梅琳達!在一起啦!”

蓋裏森剛說完,就摟過梅琳達狠狠親了一口。

全場安靜了一瞬,隨即爆發出了巨大的歡呼聲。

副主演在組內就成了,影片的男女主角自然逃不開被起哄的命運。

隻是大家都鬧騰了好一陣子,才發現了一件好笑的事。

梁雯和昂德根本不在場內。

白起哄了這不是。

正跟雞胸肉較勁的帕特裏克被問到有關兩位主演的去向,塞了滿嘴幹柴塞牙的肉,一邊用力咀嚼一邊含糊不清道:“我哪裏知道……又不是跟屁蟲,他倆長著腿呢,丟不掉,下雨知道跑回家的……”

兩位當事人此刻在餐廳外的角落裏。

“你什麽時候發現波耶夫他有問題的?”梁雯詢問。

今天的這出好戲,源頭始自梅琳達,但真正將計就計的是昂德。

而製片人見他們翻臉吵架,故意把電視台的人提早找來,還掐著計算好的時機,就等引導著他們互揭短處,估計都等不到隔日,昂德新作組內主演不和甚至大打出手的花邊新聞就會飄上網絡的文娛熱點板塊。

這隻是負麵輿論的最先步。

可惜他急於求成,果然上鉤,露出了狐狸尾巴。

“從試鏡會的時候開始。”

梁雯挑眉,這比她預想得要早。

“波耶夫非選你不可。”昂德講出了具體緣由。

梁雯仰起臉,笑了起來,“那萬一是我表現得好呢?”

“你表現得當然好。”昂德勾起手指,逗小貓似的在梁雯的下頜處撓了撓,“但是,波耶夫一直有種族主義的傾向,他絕不會定非白種人,前麵他看了那麽多的演員,一條意見都不發表,直到你出場,立刻堅定了想法。”

事出反常必有妖。

梁雯突然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總覺得這事,像是有人背後在指使。

這時,餐廳內傳來了喧鬧聲。

雯循聲看過去的間隙,昂德膩膩歪歪湊了上來。

“說好的,在外麵不行。”她捂住了昂德的唇。

他們倆其實還沒正式確認關係。

雖然白也告了,吻也接了,就差麵對麵說開了。

準確來說,他們是在以date形式相處中。

所以暫時還不想廣而告之。

昂德不情願,哼哼唧唧還委屈上了,先是朝梁雯的手心裏吹著呼吸,搔得她耐不住癢意鬆了力氣,接著乘勝追擊,將梁雯抱了個滿懷,在她怒瞪的注視下,眼看就要吻到唇,卻突然挑起一抹笑,隨即撤遠了距離。

他是故意逗一逗梁雯。

“沒忘,沒忘。”

昂德一直很守約,忙著哄心上人。

作者有話說:

今天加更了一千多字,希望大家閱讀愉快,疲憊的作者君急需新鮮評論續命呐!

很感謝出現了新的小天使們,大家也盡管放心追更,這本書會一直日更到正文完結的

還沒看到預收的朋友們,可以去專欄給新預收《食睡知味》點個收藏嗎!謝謝感謝在2022-07-10 16:31:47~2022-07-11 20:55: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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