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亭鬆抬手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花了將近兩個多小時,他總算是將經過梧禹等人篩選後的監控錄像看完了。聯係上之前的店家筆錄,梁亭鬆最終把重點放在了十字路口的冠臨KTV。

該KTV提供的監控隻有大門和收銀台的一部分,這對於一個偌大幾層的KTV來說是不正常的,冠臨KTV一定留存著一部分錄像。

梁亭鬆拿起放置在一邊的紙張,上麵是許為溪對筆錄等材料的分析結果。

雖然隻是一些關鍵詞式連接勾畫,但梁亭鬆能夠理解人想要傳達的意思。筆錄時,鄭竹陽隻是說自己遭受了暴力對待,向警方揭發了關泓升的罪行。

但鄭竹陽的表現並不像尋常孩子一樣,滿懷恨意,咬牙切齒,恨不能讓關泓升之輩在監獄裏待一輩子,他太過於平靜了,哪怕是有意避讓現實,也不應當是這樣的表現。

鄭竹陽和他背後的人的行動絕不止於此,失蹤的二十四名學生還沒有找到,他們想要利用這些學生做什麽,也是未知的。

謝圖南這顆棋子已經打出去了,隻看成效如何。

梁亭鬆往後方看去,許為溪側趴在**睡得正香,薄被被人拉扯到堪堪蓋住了肚子。他的手臂搭在床邊,整個手腕懸於空中,半張臉壓進床墊裏,擠堆出來些許頰肉。

跑了一天,加上床墊太軟,許為溪一開始還是坐著,慢慢地就躺下去了,眼皮子也是越來越沉,到最後迷迷糊糊地寫完分析後,就把資料和紙筆往邊上一丟,翻身睡去了。

床鋪摩擦的動靜聲自然也引起了梁亭鬆的注意,見人熬不住選擇睡覺,他無奈地鬆了口氣。原本選擇回來辦公就是因為這,梁亭鬆知道許為溪熬不住,而自己在哪裏辦公都一樣。

這會兒忙完了,梁亭鬆也方才感受到一絲困意,他將手機鬧鍾定好,把資料重新裝回文件包裏,收拾好後才站起身,走到床邊幫人把被子蓋好。

想了想還是窩回椅子裏,靠著椅子將就睡了一晚。

鈴聲響起的時候,梁亭鬆隻聽了幾秒便睜開了眼,而後發現蓋在自己身上的薄被,他的視線往床邊探去,許為溪已經不在**了,而樓下則是一陣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

等到梁亭鬆趕到“案發現場”的時候,許為溪正對著鍋裏的炸的稀碎的雞蛋沉思著,灶台上淋了一些油漬,邊上擺著一個大碗,裏麵還盛放著半碗已經炒好的雞蛋。

許為溪歎了口氣,將鍋裏的雞蛋抄起放到碗裏。

“醒啦?”注意到梁亭鬆過來了,許為溪偏過頭看向人,苦笑著揚了揚手裏的鍋鏟,“我就是想做個煎雞蛋什麽的。”

梁亭鬆將搭在洗手池邊的布浸濕,抹去灶台上的油漬,而後接過人手裏的鍋鏟,“怎麽突然想起來做這個?”

“就是心血**,開拓廚藝技巧。”其實是因為梁亭鬆昨天也沒有好好吃飯,所以想著早起給人做點早飯之類的。梁亭鬆家也是沒什麽食材的,許為溪翻了半天,才從冰箱冷藏室翻出幾個雞蛋。

奈何許為溪對照著食譜學了老半天怎麽煎完美的荷包蛋,最終也沒學會,於是堆積了大半碗的“失敗作品”。

梁亭鬆端起那碗雞蛋碎看了看,視線瞥到人放在一旁的手機,上麵還擺著煎雞蛋的食譜,大概知道人是想做什麽了,但是梁亭鬆還是思索片刻問道,“準備做蛋炒飯?”

許為溪在心裏感慨,能給這麽個台階下的估計也就梁亭鬆了,家裏哪來的米飯給他做蛋炒飯。不過有台階也是可以硬下的,許為溪擺出一副認真的模樣點點頭:“對,就是蛋炒飯,沒有飯所以多用了些蛋。”

許為溪身上還套著人那套看著有些寬鬆的衣服,袖口應該是不注意的時候蹭了些油上去,堪堪卷起的褲腳也因為不停地走動,垂落到腳踝以下,而先前換下的衣服還丟在浴室裏,也沒辦法換。

梁亭鬆將碗擱到桌上,回到了樓上房間。也虧得了他自工作後就很少動自己的衣服,平時外出也多半是製服類,因此櫃子裏還存著幾件小碼的衣服。

梁亭鬆拿了一套襯衫長褲放到茶幾上,就去洗漱了。等他出來的時候,許為溪正扣著紐扣從台階上走下來,雖然還是有點寬鬆,但反襯出人身上的些許慵懶氣質。

雞蛋碎的味道屬實不太好,許為溪為了讓雞蛋不粘鍋,放了不少的油,加上擱置時間久了變涼,入口後就光感覺滿嘴油膩了。但梁亭鬆依然是很認真地坐在餐桌旁把那碗雞蛋碎吃完了。

“今天有什麽安排?”許為溪早上醒的時候看人都把東西收拾好了,便知道梁亭鬆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梁亭鬆抽了兩張紙抹去桌麵上殘留的油漬,“去十字路口的冠臨KTV。”

許為溪在腦海中快速地回憶了下人口中的冠臨KTV,隻依稀記得老板是位雷厲風行且絕對利益至上的女子,雖然許為溪沒有和人直接交流過,但身邊的朋友總有認識的。

“一會兒直接過去就行,我已經給梧禹他們發過消息了,他們會在那裏等我們。”梁亭鬆拉開椅子,起身拿著碗去水池清洗,袖口被打了兩個大折卷至臂彎,隨著手裏的動作,在臂彎處集成了一堆,褶皺層疊著讓許為溪看著總想給他撥弄下來。

注意到人的目光,梁亭鬆偏過頭來看他,“怎麽了?”

“沒事。”許為溪別開目光,將稍長的袖口往上卷去。

兩人驅車到達冠臨KTV的時候,有兩個警員正在門口等候,在他們的身邊還站在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警官您終於來了。”見著梁亭鬆終於來了,那男人立刻湊上了前,滿臉的肉擠堆到一起,“我們之前不是配合過警方行動了嘛,沒問題了呀……”

梁亭鬆看了眼人的胸牌,確定此人是冠臨KTV的經理,“馮先生,請您配合警方的工作。”話畢,他略過人走進了KTV裏。

許為溪則在馮進麵前停住,仔細打量著人,這才是清早,但人身上明顯帶著些酒氣味兒,衣服上也有些褶皺和幹涸後的酒漬痕跡。哪怕馮進再是個怎麽邋遢的人,作為一家有名的KTV的經理,工作期間多少也是要注意自身形象的。

不過許為溪對陌生人的私事是沒有什麽好奇心的,他的問題是另一個點,“安老板回來了?”

馮進明顯一愣,下意識回道:“回來了。”

“謝謝。”許為溪繞過人,也進了KTV。

梁亭鬆進來後見人沒跟過來,就在大廳裏等著,這個短暫的休息廳裏充斥著玻璃水晶的裝飾,奢華到連天花板都是由碎玻璃水晶鑲嵌進去的,即便是白日裏沒有燈,自然光也可以折射出些許彩虹色。

這類獨棟KTV的第一層通常是空置的,或者安置電梯一類,兩人直接乘著電梯去了三樓正式大廳。

電梯門一開,入目就是長型的收銀台,而另一邊的環形沙發上,梧禹和姚枝年正坐在那裏同一個女子說著什麽。

梧禹朝他這邊伸手打了個招呼,那女子也便偏轉身投來目光。

雖然妝容畫的溫和,但眼睛裏的淩厲是壓不住的,明明是被調查的一方,但人鎮定的仿佛是在宴客一般。

女人站起身,等他們靠近後,隻是點頭致意,“冠臨KTV老板,安琳娜。”

雖然話是對梁亭鬆說的,但安琳娜的目光卻往許為溪那邊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