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州市公安局對麵的休息亭下——

男孩握著手裏的可樂灌了兩口,視線一直放在對麵的市局門口。這會兒快到中午了,來往在此停步休息的人不少,邊上的人隻當男孩在發呆,也不見怪。

男孩的心裏窩著一團火,原本就因為烈日熱氣而有些煩躁,現下四周都是人們的交談聲,在男孩的耳邊吵吵嚷嚷,如同夏夜睡夢裏驅散不開的蚊蟲哼鳴。

突然一陣手機鈴聲從嘈雜的聲音裏傳出來,把男孩的思緒給打斷了,他從口袋裏摸出手機,看了眼上麵的來電顯示,男孩掠過絲許的厭惡,但還是接通了。

“喂……”

“鄭竹陽你人呢?”

電話那頭的男人明顯有些不耐煩,不過每一次接通電話,男人都是這個樣子,鄭竹陽已經習慣了,也能猜到男人找他是為了什麽。

“昨天怎麽突然走了?今天晚上記得過來,下午就來。”

果不其然。

鄭竹陽握著電話,目光仍看著市局大門,忽然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年級的副主任跟著一個警官出來了。即便距離隔著很遠,但鄭竹陽還是向一邊側開了臉。

電話那頭的人以為他信號不好,沒聽見,又催促了幾聲。鄭竹陽煩躁地直接掛了電話,小心翼翼地往副主任和警官那邊看去,隻見著兩個人在門口的一輛車裏拿出什麽東西就又回去了。

男人的電話又打了過來,鄭竹陽深呼吸了一口氣,而後再次接通,在男人發火之前先開口道:“對不起,關老師,剛剛信號不好。”

男人聞言也不好再說什麽,隻把要求又給人重複了一遍,最後再確認了遍:“聽清楚了吧。”

“知道了。”

男人滿意地笑了兩聲,扯了一兩句惡心油膩的話後,方才掛了電話。鄭竹陽默了片刻,壓製住了湧上喉頭的惡心。

這樣的日子該結束了,快了。

他翻開手機,思索了片刻,點開通訊列表中的一個電話,隻十幾秒後,那邊接通了,對方的聲音也是青澀稚嫩的。

“赤烏?”

鄭竹陽掃了眼四周,而後站起身走到路旁的香樟樹下靠著枝幹,“青鳥,你們那邊怎麽樣?”

“關你什麽事……”電話那頭的女生聲音裏帶著不解,甚至還有些嘲諷,“你已經不是合格的行刑人了。”

“講師會理解我的做法的,我從來沒有背離過他指明的方向。”鄭竹陽咬了咬牙,憤憤地道。他自始至終都是那個人最忠實的信徒,他的一切都是因為講師的言行而做出的。

女生沒有和他說廢話,冷笑了兩聲就掛斷了電話。鄭竹陽聽著聽筒裏傳來的掛斷聲,掄起拳頭一下捶在了樹幹上。

想要什麽,就竭力去爭取!所有的付出隻是成功路上的一點必要的代價而已!行刑人有多少都沒關係,他才是最合格的那一個!隻有他能明白講師的內心!

隻要他把這一切完美完成,講師就會認可他!

他握緊手機,抬步往街道深處走去。

梁亭鬆辦公室——

“鄭竹陽?”許為溪有些詫異得看著梁亭鬆,他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梁亭鬆點了點頭,繼續道:“那個事件的後續是,學校對幾個學生的家長進行了家訪,最終達成和解,進行賠償。”

許為溪靠在沙發上,手指關節抵在下巴上,垂目思索著,所以鄭竹陽對於失蹤學生們的印象不好,還有一部分來自於校園暴力侵害。

即便如此,他也依然願意在大部分孩子避談此案的時候,主動跟著同學來到市局提供線索。

“梁亭鬆,你看過鄭竹陽的筆錄沒?”許為溪忽然偏頭看向坐在辦公桌後麵的梁亭鬆,問道。

“看了。”

在許為溪和梧禹還在審問李妍的時候,梁亭鬆就已經在大廳裏把三名學生的筆錄都查看了一遍,所以在看到鄭竹陽這個名字的時候,梁亭鬆的心裏也下意識地咯噔了一下。

些許是鄭竹陽的筆錄回答的問題比另外兩人要多,梁亭鬆對於筆錄的內容也記得格外清楚:“鄭竹陽的筆錄裏,除了對學生們印象的那段有點偏激以外,其餘的還算正常。按照他的說法,學生失蹤當晚他在家中複習看書,之後沒有出過家門。家裏有母親,可以作證。”

許為溪合上眼,回憶著自己在那頁筆錄上看到的內容,而公告板上鄭竹陽清瘦的形象也隨之浮現出來,他著實不想把一些罪惡的事情和那個看起來幹幹淨淨的孩子放在一起。

半晌許為溪睜開眼,他看著懸於天花板上的燈管,而後坐直了身體,長歎了口氣,“赤烏今天應該要打來第二個電話了吧,今天還會有孩子失蹤的消息麽?”

赤烏給的時間是四十八小時,說是四十八小時內會有學生失蹤的消息陸續傳到警局,但實際上到昨晚十一點後,就已經沒有學生失蹤的消息傳來了。

梁亭鬆突然意識到這麽一點,因為發來消息的幾乎都是家長,所以赤烏是沒有辦法控製消息發來的速度,他隻是對於學生家長多久會發現孩子失蹤做的一個預估時間。

那赤烏並不是隨即抓人了,而是有針對性的!因為能夠做到這點,一定要對每個家長對孩子的關心程度很了解才行,而在一個學校之中,最能夠達到這點的隻有教師。

梁亭鬆將電腦關上,而後起身走到許為溪對麵的沙發坐下,慢慢開口道:“鄭竹陽的事件確實有足夠的迷惑性,能夠讓我們把專注力移到一個孩子身上。”

因著梁亭鬆的這句話,許為溪皺起了眉頭,他們隻是對老師們進行筆錄,然後從老師的口中得知了有這樣一起校園暴力事件,而剛好前來做筆錄的學生就是校園暴力的受害者。

未免太過巧合了,巧合到就像,迷途沙漠的人突然看見了一泓清泉。

這麽一想,鄭竹陽就像是小白鼠,被主動送到他們麵前吸引火力一般。

“但我覺得這件事跟鄭竹陽一定逃不開關係。”盡管許為溪對於鄭竹陽的印象存在的些許憐憫,但這並不影響他對人的懷疑,“梁亭鬆,你是怎麽想的?”

梁亭鬆知道許為溪的顧慮點在哪,他對鄭竹陽的身份保留意見。問題在於一旦對鄭竹陽展開調查,如果人隻是個餌,他們進行的行動便極有可能打草驚蛇。

因此他們需要一個人選,主動接觸鄭竹陽,這個人必須和市局沒有明確關係,又有足夠的正當理由,能夠讓對麵的人放鬆警惕。

“順藤摸瓜,我們需要一個合適的獵手。”梁亭鬆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許為溪幾乎是下意識就想說自己可以。

但是梁亭鬆沒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你不可以。”

許為溪剛想反駁,但是一想確實,梁亭鬆說的是獵手,自己要是過去,可能沒等到把對麵翻出來就變成獵物了。還是得從另外的人身上下手,但這個人得是對案子有了解的。

許為溪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名字,無論是從哪方麵來看,都是絕佳的人選,他們沒有理由拒絕。

想到這,許為溪從麵前的資料下麵翻出幾張紙,擺在兩人麵前,而後起身走到辦公桌邊,從筆筒裏拿了兩支筆回來,並將其中一支遞給了梁亭鬆。

梁亭鬆有些不解人的意思,向人投去疑問的目光。

“我們把可能的人名字寫下來進行篩選,然後選出最合適的那個人。”目光碰撞,許為溪簡單地解釋了一下。

說完,許為溪便要提筆在紙上書寫。

“為溪。”梁亭鬆突然喊住許為溪,而後將手裏的筆放在桌麵上,雙手交互置於桌麵,“我認識的人基本是市局相關的,在人選這方麵,如果你有合適的,可以直接提。隻要合適,我會去跟隊長聊。”

許為溪手下一頓,看了梁亭鬆幾秒,而後在紙上寫下了謝圖南的名字。

“謝圖南?”

“嗯。”許為溪把筆擱在一邊,“從身份上來說,謝圖南是謝支隊長的兒子,但父子並沒有居住在一起,外人很少有知道謝圖南這一層身份的。從另一方麵來說,謝圖南是慶州一中的優秀畢業生,且這次被邀請參加考前動員會。他可以利用為學生做心理疏導的理由,與鄭竹陽接觸。”

許為溪特地避開了師哥這個稱呼,因為先前的一些事,許為溪想要盡量客觀地分析謝圖南當線人的優勢。

梁亭鬆安靜地聽完許為溪的分析,目光落在紙上,就目前而言,謝圖南確實是最好的人選,而且人現在就在市局,如果要開展下一步也是很方便的。

可是謝圖南給他的信任感並不夠,他抬頭看著許為溪,剛想要說可以換個更合適的人選,可以找到。

目光接觸到許為溪有些緊張的神色時,他猶豫了一下。許為溪既然提出了謝圖南,必然也是有斟酌的,他不能因為一時不好的感覺,影響自己的判斷。

況且,他應該相信許為溪。

“嗯,我去跟謝支隊長匯報一下。”梁亭鬆舒了口氣站起身,準備動身前往謝誠明的辦公室。

沒想到剛到門口,門就被敲響了。梁亭鬆將門拉開一看,薑繼開和謝圖南正站在門外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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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特供番外(有聯動!)

本番外食用指南

*本番外與正文無關,與正文時間線不對等

*本番外與玻璃渣渣太太家的兩個孩子聯動,指路《請抽取你的死亡方式》

*沒有刀子!沒有刀子!沒有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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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

今天是5月19日,本來許為溪對於明天難得的520是有很多規劃的,結果因為梁亭鬆一通要加班的消息,打消了所有興致。

這兩天的酒店生意也是很火熱的,所以他老媽許芳心也是隻有白天在家呆上一會兒,大部分時間都在眾心酒店辦公室忙著。

偌大的一個屋子裏,一人一貓窩在臥室裏,就從白天一直待到了夜晚。原本想著晚上可以出門,和梁亭鬆一起去慶江邊上轉轉,這麽一看,也去不了了。

看了眼手機時間,許為溪歎了口氣,雖然一股氣鬱結在心底,但還是決定洗洗睡,省得更鬧心。

這是這一覺並沒有睡得多安穩,許為溪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壓在自己的胸口,呼吸變得愈發有些困難,他無意識地翻了個身,然後……整個人摔到了地上。

“嘶……”疼痛感席卷全身,迫使許為溪一邊伸手去攀身側的床,一邊極不情願地睜開眼睛。從**睡摔下來可真夠丟臉的,人一旦心情不好,做什麽都感覺不順。

隻是周圍這個環境好像有點不對,許為溪保持著扶著床邊的動作,思索了十幾秒,如果他沒有記錯,自己應該才睡下不久,而且這個房間怎麽看都不像是自己的房間。

“肉鬆?”許為溪下意識地去喊自家貓的名字,果不其然,沒有任何回應。

他扶著床邊慢慢站起身,待眩暈感消散後,視線才開始往屋子四處掃去。從裝潢布局來看,倒是有點像是酒店一類的地方,牆上粘著油畫壁紙,吊燈是標配的水晶三層墜,連桌椅都特地安置成了複古風味兒。

或許是剛剛翻下床的聲音有點吵,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誰?”許為溪下意識地問道。

敲門聲停頓了一下,然後又有些不耐煩地敲了兩下:“我也是玩家,不是NPC。”

什麽玩家?什麽NPC?雖然許為溪一時半會兒沒有轉過來彎,但還是去開了門。一個看起來同樣是沒睡好的青年站在門口,指間還夾著一張粉色的卡片。

兩個人這麽對峙著好像也不是事,許為溪側開身,示意人進屋聊。

“所以現在是什麽情況?”等到青年坐下後,許為溪方才開口問道,“這是哪?你是誰?”

這些問題應該是最基本的,許為溪覺得自己的話並沒有什麽問題,可是青年聞言立刻抬頭看著他,滿臉寫著“這都是什麽鬼問題。”

青年嘖了一聲,過了幾秒開口:“我叫孟啟書,這裏是副本世界,你的卡牌沒給你提示?”

“卡牌?”許為溪僵在原地,什麽卡牌,什麽副本?遊戲?

“所以,我現在就是在副本中,隻有完成任務才可以離開副本?”

另外一邊的交談就自然了許多,梁亭鬆原本是在加班的,可是臨近十點左右的時候,莫名開始頭疼,後來竟然就睡著了,等到醒來的時候,就在這個公共汽車裏了。

坐在他身邊的是一個同樣剛剛醒來的男人,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對方遲疑了一下,打了聲招呼。

“玩家?”

“什麽?”梁亭鬆確認對方在跟自己說話後,才進行回應,“你是?”

“寧眠終。”對方簡單的介紹了下自己,“是玩家,你呢?”

“梁亭鬆。玩家指的是?”

“你不是玩家麽?”寧眠終有些詫異地看著梁亭鬆,但同時也多了一絲警戒,這個副本是沒接觸過的,進來到現在卡牌也沒有什麽反應,如果對方是個NPC,他就需要多注意了。

明顯感受到對方的戒備,梁亭鬆剛想解釋,隻聽見什麽聲音從寧眠終口袋裏傳出來。

寧眠終摸了摸口袋,一張泛著粉紅色光的卡牌躺在那裏,看著這少女心爆棚的配色,寧眠終遲鈍了兩秒。

怎麽,卡牌升級了?520限定粉色皮膚?

下一秒卡牌發出了聲音。

【檢測到玩家存在,現在請兩位玩家根據卡牌提示完成任務。】

【這裏是20240520號副本,愛情遊戲。

副本主線任務——幫助蘇威特先生找到自己的伴侶

副本支線任務——找到各位自己的伴侶】

“直接說提示。”寧眠終打斷了卡牌的聲音,有點咬牙切齒的感覺。

本來他已經和孟啟書約好了今晚要出門逛一逛,結果出門前突然困意上來,然後就被拖進這個副本裏了。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找到孟啟書,然後抓緊把這個破副本解決了出去。

說來也怪,以前進副本還要算著概率等待著死一下,現在都不用死了,直接睡一覺就行了。他是不是該感謝這個副本突然人性起來了。

因為這句話,突然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梁亭鬆看了眼人手裏的卡牌,努力在腦中拚湊現在的情況,所以他是進入了一個副本,並且多了一些任務。根據卡牌的稱呼,身邊這個叫寧眠終的人是他的隊友。

梁亭鬆摸了摸身上的口袋,並沒有和寧眠終手裏一樣的卡牌,難道是兩個人共享一張?

在寧眠終準備再次開口的時候,卡牌牌麵上才突然一閃一閃,然後繼續剛才的話。

【本次的兩位玩家是係統千挑萬選出來的,兩人情報共享。本次副本不提供任何功能卡,在本次副本中,卡牌臨時清除所有綁定關係,在副本結束後會恢複正常。】

所以也不能通過卡牌去確定孟啟書的位置了。寧眠終在心裏腹誹,合著他們和梁亭鬆是係統千挑細選出來的幾個大冤種。

【本次任務的獎勵也會非常豐厚,請各位玩家加油——】

【請聽好第一個提示:遊街上的信息傳遞者】

卡牌給完提示後,就變為黯淡了。

“所以,我現在就是在副本中,隻有完成任務才可以離開副本?”見人盯著卡牌沉思,梁亭鬆已經梳理清楚了,雖然現下的情況不合乎常理,但隻要有解決的辦法那就都不是事。

“嗯,所以你是新玩家?”

梁亭鬆已經能夠接受玩家這個在副本遊戲中的身份了,點了點頭。根據寧眠終的態度,他也能確定寧眠終是熟手,“把目前的信息盤一下?”

“能確定下來的幾個點,進入到這個副本裏的,不止我們兩個,還有我的愛人和你的……”寧眠終頓了一下,不太確定用什麽措辭比較好。

“我的愛人。”

“我們是一組的話,那麽極有可能他們也是一組,和我們兩的情況差不多。”寧眠終指尖夾著那張卡牌,手指在前座椅靠背上點著,帶動著卡牌一上一下的滑動,“原本有綁定係統是可以確定他們的位置的,但是現在用不了了,這個地方不知道有多大,找起來就比較麻煩了……”

“嗯,那麽對於遊街的信息傳遞者這個,以你的經驗,應該從哪裏下手?”梁亭鬆點了點頭,目光看了眼車窗外的景色,他們現在就是在街上。

寧眠終聞言一怔,“你不打算先去找自己的愛人?”

“找是肯定要找的,但是按照信息提示來應該比盲找要事半功倍一些?”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是這樣。寧眠終沉默了一下,說不定在尋找線索的過程中就碰上了。

“讓我想想……遊街的信息傳遞者,遊街,信息傳遞者。”他抬頭望前看了一眼,而後站起身走到車廂中間部分,手抓著座椅往上看去。那上麵有著停靠站點的提示。

“林渠、山間埠、玫色酒吧、橘子街,是橘子街!”一長串的站點名稱看過去,能和街扯上關係的隻有這個橘子街了。而他們現在距離橘子街隻有兩站的距離了。

可是另一個問題就來了,信息傳遞者指的是什麽?難道是要他們去橘子街上找線人,獲取情報,整個副本NPC不知道有多少,這確定起來也要花費不少時間。

梁亭鬆往窗外看了一會兒,耳邊也起身走到了車廂中部。

“你覺得信息傳遞者指的會是什麽人?”雖然相識不久,但寧眠終覺得梁亭鬆是個可以交流情報盤邏輯的人,很自然地詢問起人的想法。

“報童。”梁亭鬆給出了自己的解答,“不一定準確,但是剛剛我看了下窗外的風景建築和整體氛圍,這個副本像是一些比較古典的小鎮。遊**在街上的信息傳遞者,大概率會是報童。”

而係統這個安排,可能是希望兩人從報紙上得到什麽消息。

(當然後麵還有很多啦,有緣就可以看到了!緣分在哪裏,緣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