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分鍾前——

墨綠色風衣的男人踱步走在街上,慶州市的天氣逐漸好了起來,這樣的中午陽光暖和不刺人,落在人身上擾得人泛起一絲困意。

男人伸手摁了下耳機,手下的聲音傳過來,“宇哥,老方那邊要喊了我們兩個兄弟過去。”

聞言,男人皺了下眉頭,沒有到轉貨的時候,如果是要加大獵捕的範圍,光閔仲方自己的人手就夠了,這個時候從他這邊借人,隻有可能是處理引子的事。

閔仲方不願意自個兒手底下的兄弟暴露到警察那裏,倒有膽子計算到他頭上了,男人嗤笑了一聲,“找兩個機靈點的過去,看緊點。”

“收到。”

說著走著他又繞到了之前起衝突的那家店門口,老板娘正在路邊潑水,看到男人下意識一愣。

男人笑著抬手朝老板娘打了聲招呼,老板娘露出見鬼的表情,抱著盆快步回到店裏。

男人往四下看了看,有些失望。

梁亭鬆再一次撥打過去,這次手機依舊是無法接通。

他抬頭看著前麵的警車,眉頭緊鎖。LesL酒吧這幾日一直有人看著,偏偏在他們發現楊舟月有嫌疑後,偏偏在許為溪去找楊舟月的今天,這樣幾個人在大白天裏明目張膽地強拐女孩。

監控裏顯示他們把女孩們拽上車,追過來後車上又沒有女孩,這絕不是普通人**會做的事,他們的行為就像是故意招惹警方注意一樣,這就是一場被安排好的調虎離山!

有人費盡心思把他們的視線轉移到別的地方,方便更好的進入下一步行動,而此時距離許為溪最後一通信息已經過去四個多小時了。

許為溪已經給他回了消息了,因為他的疏忽,沒有收到人的訊息。如果不是手機沒電關機,他應該就能及時地看到,然後告訴許為溪不要去,等他回來。

梁亭鬆的手不由得握緊了,他攥著拳頭往方向盤上猛的一擊。

“於沅,梧禹你們立刻去調查楊舟月家附近的所有監控,盡快找出楊舟月離開的方向,林鍾去移動大廳查楊舟月今天所有的聯係來往,姚枝年你帶人去審問那三個販子,想辦法把話給我全撬出來。”一到市局,梁亭鬆便匆匆向幾人發下命令,而後直奔車庫找了輛摩托車騎上,轉動車把衝進路上。

“這是……出了什麽事?”林鍾看著自己老大揚長而去的身影,原地呆住。

於沅伸手拍了下他後腦勺,“你沒發現從早上到現在,少了一個人嗎?許老板出事了!”話畢,拽著梧禹去車庫找車。

梧禹看著於沅的那輛電瓶車,轉身就要走,“我車停在那邊,我去開車。”

“所以說這點你就不如老大靠譜,開車萬一堵車了怎麽辦?”於沅伸手一把拽住人的胳膊,將一個頭盔丟到人懷裏,“等你到了,人都沒了。”

梧禹心想怎麽會有那麽湊巧的事,但還是將那個頭盔戴好,坐到於沅後麵。

“坐好了,姐讓你知道什麽叫風馳電掣。”

梁亭鬆查詢了最快的路程,一路穿過街巷,比預計時間提前了近十分鍾達到了楊舟月家樓下,車子隨即地停到一邊,梁亭鬆直奔上樓梯。

整個樓層裏靜悄悄的,梁亭鬆踩在地上的腳步聲被無限放大,他慢慢地移向楊舟月家的大門。

門同門框間隔開了一段距離,微微傾斜著,梁亭鬆伸手撥了下門邊,吱呀一聲門透開一條縫,梁亭鬆呼吸一滯,索性直接拉開門,同時掏出腰間的槍,對準屋內。

窗戶微開著,風湧進屋裏,將紗織窗簾卷起。

客廳裏沒有人,梁亭鬆保持著戒備狀態,朝著幾間屋子裏探去,都是空的。他走到沙發邊,布滿褶皺的沙發墊向他印證著有人在這裏停留過,茶幾上還有一些散落的辣子。

梁亭鬆立刻往廚房走去,垃圾桶裏空無一物,灶台上幹幹淨淨的,分明是已經被清理過了。他伸手拉開了許為溪當時錄製拍到的抽屜,藥物箱還在裏麵,那盒地西泮沒有了。

“下了藥麽……”梁亭鬆目光一沉,當即打電話聯絡區派出所,讓人過來進行封鎖。他離開楊舟月家,點開手機上的某個軟件,輸入幾套指令後,將許為溪的號碼輸了進去。

界麵上的數據在飛速運轉著,圖標不停閃爍,梁亭鬆緊盯著屏幕,腳下步伐絲毫沒慢。

隻稍片刻,線條交錯的城市地圖上,一個紅點出現在慶江。他打通了路季商的電話,現在還不清楚許為溪的手機定位為什麽會出現在慶江,但現在的排查必須調動大量人員,謝誠明那邊不好說話,他沒有那麽多時間可以浪費在程序上。

“老大,怎麽啦怎麽啦?”路季商問道。

“季商,查一下支隊現在空閑的人手,組織幾個小隊立刻前往慶江進行搜查。”梁亭鬆快步跑出單元門,跨上停靠著的摩托車。

“誒好的,那找什麽呢?”

“許為溪。”

“啥?”

梁亭鬆話畢直接掛斷了電話,將軟件中的定位發給路季商,而後關上手機塞進口袋裏,轉動把手前往慶江。

於沅和梧禹剛剛達到,梧禹被於沅幾乎是飆起來的車速整得腳都麻了,剛想吐槽,就看到自家老大和他們擦肩而過離開了。

“別看了,幹活。”於沅一把扯過人的下巴,把頭盔摘了下來,往車上一掛,朝著小區物業中心方向走去。

“A組東岸沒有發現,over!”

“B組西岸沒有發現,over!”

“C組江麵打撈暫時沒有發現,over!”

梁亭鬆站在堤岸邊,聽著對講機裏傳來的報告,各個小組搜查已經將近半個小時了。排除了許為溪在岸邊活動的可能後,小分組們對兩岸進行了地毯式搜查,尋找定位中的手機。而梁亭鬆則嚐試著撥打許為溪的電話,來輔助尋找手機位置。

他們也同樣利用定位來查楊舟月的手機位置。

結果一無所獲。

梁亭鬆看著依然活躍在手機屏幕中的屬於許為溪手機的小紅點,如果是掉入水中,這麽長時間過去,早該失去信號了。

他抬眼往兩邊河岸掃去,這會兒還在岸邊的多是垂釣的人,如果這些釣客在這裏呆的時間足夠長,也許會注意到些什麽。

梁亭鬆朝著對講機發出了新的指令後,快步地走向最近的一個釣客。那是一個穿著褐色襯衫的年輕人,嘴邊叼著一支煙,手握魚竿,目光緊盯著河麵。

梁亭鬆打量著年輕的餌料盒,裏麵的餌料還有很多,看樣子應該來的時間不久。梁亭鬆略過年輕人走向了下一個。

隔著不遠的地方,一個戴著帽子耳機的中年男人靠在編織條帶椅子裏,漁夫帽簷遮住兩邊的光,兩三支魚竿擺在男人的身邊,男人的手掰著幾粒花生米往嘴裏塞。繩連著的魚籠置於水中,有氣泡不斷翻騰上來。

“您好,我是市公安局的刑警,想問你一些事情。”梁亭鬆走到人的身邊。

男人一開始沒有聽到,直到梁亭鬆抬手在他麵前劃了兩下,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男人連忙摘下了耳機看著邊上的警察,神色有些惶恐:“是不能釣嘛,我這邊一會兒就收拾走了!”

男人說著就要去收拾手邊的漁具包。

梁亭鬆伸手製住人的動作:“您不用驚慌,我隻是有些問題想要問你。”

“您說您說。”男人籲了一口氣放下手裏的東西,雙手在衣擺上搓了搓。

“你今天是幾點到這裏垂釣的?”

“正午……我是十二點左右到這的!”男人眯著眼想了想道。

“你在這裏垂釣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女孩和一個青年。”

“沒有誒。”男人果斷的搖了搖頭,反正我這兒沒看到的。

也許是出現的位置不對,梁亭鬆皺了皺眉繼續問道,“那有發生什麽不尋常的事嗎?比如有人往河裏拋東西之類的?”

“那也沒有,不過我倒是釣到了個些奇怪的東西,我原本是想著釣完後送派出所去的。”男人說著往身邊的漁具箱裏麵翻找去,從箱子裏拉出一疊漁網後,男人摸索出一個黑色的塑料袋,上麵還沾黏著些許魚鱗。

男人挑來那個黑色的帶子,裏麵放著一把鑰匙和一部手機,手機上方還閃爍著紅燈,男人點開屏幕,“確實喲,這莫不是手機主人打電話來咯。”

梁亭鬆隻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許為溪的手機,當即將手機和要鑰匙一並拿起來,屏幕上隻有自己連打的好幾通電話。

手機又被重重包裹在漁具箱下麵,梁亭鬆看著男人有些心虛的模樣,當下明了,若不是自己過來查問,男人怕是準備把手機占為己有了。

“什麽時候釣到這個塑料袋的?”

“就,就兩個多小時前。”男人被梁亭鬆的模樣整的心下一慌,直覺得是攤上事了,連著說話都有些磕巴,“是兩個多小時以前。”

“當時的流速情況怎麽樣?”

男人摸著下巴往自己架著的魚竿上看去:“這……我想想,當時浮漂好像一直往下遊方向漂,但是整體水流不快。”

“好的,之後要麻煩你去警局走一趟,做個筆錄。”

梁亭鬆拿著對講機通知了一下,隨後帶著許為溪的東西回到了路邊的警車上。

路季商正坐在車後排搗鼓著電腦,看到人坐進來,立馬抬起頭看了眼人。梁亭鬆掃了眼許為溪手機屏幕上的密碼鍵盤,幾秒後將手機丟到後方:“試試看能不能把密碼解出來。”

“我記得我是搞材料分析的不是修手機的。”路季商當場垮起了臉,但還是拿起手機連著到電腦上,“虧得我業餘時間愛學習,這不給我加工資說不過去吧。”

“回頭給你發獎金。”梁亭鬆手摩挲在許為溪的車鑰匙上,隨口應道。

路季商倒吸了口涼氣,有錢不賺是傻子,當即動力加滿。

綿長的公路上,兩邊都是瘋長的樹林灌木,一間小房子居在其中,像是廢棄的臨時板房。

高矮個子的兩個年輕人站在路口抽著煙,目光往正在屋子門口的閔仲方身上看去。

他們被喊來後,隻是負責開車和望風,老板是個蒙著麵的矮個子人,帶著個應該是裝著人的麻袋,他們把東西放到路邊後,閔仲方就不許他們插手了,自個兒扛著那麻袋進去了。

眼見著閔仲方沒有清洗的打算,還從人手裏拿了一包錢,矮個子年輕人給高個兒使了個眼色,後者點點頭,餘光瞟著閔仲方,掏出手機給自個大哥發信息。

走在長街上的男人看了眼發來的信息,早有預料般地扯了扯嘴角,回複過去兩個字。

[定位]

閔仲方下不了手清理,他得收拾幹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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