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選擇離開

在剛剛經曆過一次學生鬥毆和一個學生‘墜樓’的事件後,本該亂作一團的校園卻顯得比平常還要平靜。不良影響沒有被曝光,涉及的當事人校方給與了及時處理,少數知道內情的學生在“鐵腕”之下保持了沉默。無論是不甘、痛恨還是急於宣之於口的衝動在某些問題上也不得不妥協、退讓。

當然,學校方麵再怎麽安靜,事情已經發生了,有很多後續問題要解決,特別住進醫院的不隻一個人。也許昏迷的人毫無所覺,但關心他們的人仍然在擔憂和焦心。

神奈川綜合醫院VIP病房外的走廊上,一股壓抑的冷凝在彌撒,而且越積越重。百合子擰著秀眉怯生生地看著柳生比呂士依舊好看溫雅的側臉,關心安慰的話卡在喉嚨裏,一句也說不出。她有些害怕,柳生哥哥的臉上從來沒有這樣怕人的表情,也從沒像現在這樣生氣過。

當真田弦一郎解決完學校問題找到這裏的時候,看見柳生就站在病房外注視著關上的房門,他看不見表情,卻明明白白感受到了他的怒氣。

真田停頓了幾秒,然後一步步走過去,左手按上柳生的肩頭,“比呂士……月音……”

柳生猛然轉身,緊緊抓住真田衣服的前襟,他非常生氣,但是良好的教養沒有讓他造成醫院的喧嘩。“你……弦一郎……你怎麽可以讓月音受到傷害!”

“對不起。”這樣的道歉讓真田自己都覺得無力。聽了小鬆的話,他覺得自己根本不夠關心、了解月音,川島妙子這個人,他從未放在心上,所以也沒有警覺。

柳生苦澀地笑了:“我以為……我相信你能讓她……是我錯了嗎?你知道我一直很羨慕你……”手再一次抓緊了衣服,力道中仿佛傾盡了所有的無奈和懊悔,嚴厲道:“你太讓我失望了!”

再次醒來時,我已經躺在醫院裏了,全身酸痛,手也上了夾板,即使不照鏡子我也知道自己有多狼狽,望著天花板歎口氣。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我的心情卻是平靜下來,現在的我就像一個沒氣的氣球——蔫了。沒有特別的想法,覺得一切都沒有意思罷了。

“月音,你醒了。”媽媽傾身看著我,臉上是再明顯不過的憔悴,肯定是因為我傷心了。

“爸爸呢?”

媽媽坐到我身邊,問:“怎麽了,想見爸爸嗎?”

“嗯。”我靠在媽媽肩頭,悶悶的說:“不知為什麽,我特別想爸爸媽媽。”這是實話,盡管媽媽就在眼前。無論什麽時候,爸爸媽媽才是最能讓我依靠的。

媽媽把我摟在懷裏,溫柔的說:“你爸爸去你的學校了,放心吧,月音,爸爸媽媽以後再不讓你傷心難過了。”

媽媽的語氣滿是心疼,我明白,從父母的角度是不希望我受一絲委屈的,但整個事件我並非沒有錯。我的消極我的抵觸造成了今天的結果,盡管什麽都知道,此刻我全身依然充滿了物質該如何是好的無力感。

房間裏出奇的安靜,和外麵一樣,藍天、白雲,綠葉都靜止了,因為沒有風。媽媽在削蘋果,優雅美麗的雙手也隻有為了我才會那麽操勞。

想問學校的情況,也有很多話想說,可是話到了嘴邊連一句都說不出口。我知道自己在逃避,可是眼睛倦了,心也倦了,我有一種感覺,好像沒有什麽能提得起我的精神。

走廊中,一行人正在向校長室進發,為首的是一個身穿銀灰色西裝的中年男子,他外表極為英俊,但是散發的淩厲之氣卻叫人對他望而卻步,可以看出來他的心情並不好。

這樣有威嚴的人在神奈川並不多見,如果不是有事當然不會屈尊來一所中學,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榊家的家主——榊彥平。他後麵跟著四位身材高大,身著黑色西裝的保鏢,要不是上課時間,一定會嚇壞這裏的學生。

到了校長室,保鏢敲了門。

校長是一個身材矮胖,五十多歲的人,一副小眼鏡到讓他看起來是個老實謹慎的人,不過沒什麽氣度,與眼前的大人物說話讓他手心有點冒汗。再加上昨天學校裏發生的事,實在讓他很棘手。給客人上了茶,他就小心翼翼地陪坐著,等待人家發話。

“校長。”榊彥平看了看對麵有些緊張的人,他不想為難誰,可是必須有人為月音受傷的事負責,女兒的遭遇和受傷讓他痛心疾首,所以有些事是不得不做的。是他的錯,認為和真田家的孩子一起就可以放心,忽略了月音在學校的情況,否則所有的事都不會發生,他疏忽了,應該給月音更好的環境。

“是的,榊先生。”校長小心的應著,他當然不知道該怎麽處理昨天的事,隻能聽候吩咐,希望好的配合態度能讓這件事圓滿解決。

“我來是為了告訴你,我女兒要退學。”

“榊小姐她……”

不等校長說完,彥平打斷他,“還有,今後榊家不會再為貴校提供任何資助。”

“榊先生,請您聽我解釋,榊先生……”

嘭地關門聲讓這位還算敬業的校長頹然地坐在椅子上,幾個學生的無知就讓學校每年損失一大筆資金來源,他摁著太陽穴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年一班的門被敲響,“您好,打擾了,我來拿榊小姐的東西。”

“現在是上課時間,請等……”突然進來的黑衣人讓山田老師很驚訝。新八一中文網首發 https://(www). https://m/.x81zw./com/

“有什麽問題嗎?”榊彥平冷硬的聲音響起。

山田看著剛露麵的人,顯然有些激動,“啊,請問,您是榊同學的父親嗎?”

“是的。”

山田放下課本迎上去,“您好,我是榊同學的班導山田,我最近一直想聯係您。”

“有事嗎?”彥平不帶感情地問,聲音裏帶了絲冰冷。他不認為這個老師能教好月音,以他閱人無數的經驗當然可以看出這個人的意圖,過分熱情不是一個老師該有的。

山田觀察了一下,有些為難地說:“榊這個孩子最近的表現不太好,不過……”

“夠了,我不想聽任何誣蔑我女兒的話!”榊彥平轉身吩咐了保鏢:“快去拿小姐的東西。”

“是。”

離開時,榊彥平掃視了一眼班上的學生,關上門的一刻卻搖了搖頭。他實在沒有必要專程跑這一趟,但卻忍不住要看看這個給女兒帶來傷害的地方。新81中文網更新最快 手機端:https:/

一年一班的全體同學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壓力,尤其是川島妙子,當門關上的時候她如釋重負地喘了口氣,之前,她一直在發抖。

……

在醫院住了幾天,渾身上下都不疼了,就是吊著胳膊不方便。百合子和朝香每天都來看我,她們都想讓我高興,一句也沒提起學校的事情。比呂士來過幾次,每次帶來的可愛鮮花都不會重複,看得出來花枝被他用心修剪過。他也喜歡花道,所以他的花兒總能讓我看了會心一笑。至於弦一郎,他和裕哥哥一起來看過我。裕哥哥不知情,當時的氣氛還算輕鬆,不過,被裕哥哥笑是免不了的,他這個大壞蛋就喜歡嘲笑別人。聽百合子說,幸村哥哥想來探望我被她爸媽攔下了,我不由得鬆了口氣,闖了禍的人有什麽臉見他呢。

住院的幾天仿佛與外界隔離了,我過得很平靜。唯一不和諧的事情發生在某一天,我根本不想去想究竟是哪天。那一天,我在病房裏看到了川島妙子。

諾大的病房中隻有我一個人,張著眼睛靜靜的看著天花板,眼前閃過那天的情景:

川島對我的挖苦諷刺宣泄到了極致,彰顯了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她崇拜暗戀弦一郎,我這個大阻礙顯然於她禍害已久。她這樣的做的目的也許是想出一口久違的惡氣,也許是想平複一下內心的不安。不安於我的家世背景,不安於弦一郎的怒火。

她是被弦一郎趕出去的,我不知道弦一郎什麽時候站在門外的,聽到了多少,總之他第一次不可抑製的怒火讓我心裏多少好受了一些。這讓我知道他是關心我的,並不會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繼續表現他引以為傲的內涵。

這應該足夠了吧,畢竟……我們隻是朋友。可為什麽心裏卻不停地在叫囂“不夠,不夠!”一股不確定感再一次讓我迷惑了,他怎麽可以總能讓我迷惑混亂。

“月音,你……沒事吧?”弦一郎走到我身邊坐下,小心地看著我。

我隻是微垂著頭,很想告訴他我沒事,但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下來,也許去掉了堅強的外殼,如此無助的我才是真正的我吧。

是的,我哭了,在弦一郎麵前肆無忌憚地哭了。弦一郎似乎非常無措,他緩緩抬起手要去碰觸我的臉,我嘔氣得躲開了,他也有錯不是嗎?

我們相對無言,當我漸漸平複,聽到了他微微的歎氣聲,之後沉沉地問:“出院後,要怎麽辦?”

我竟然想發笑,弦一郎永遠和別人不同,他總能把我拉回到現實。但是我沒有給他答案。

這幾天我都在思考弦一郎的問題,我要怎麽辦。

也許我應該去東京,那裏有叔叔、和姑姑一家人。比起立海大,冰帝或者青學的氣氛可能要輕鬆許多,那裏對我而言應該是一種全新的生活。

這個想法幾乎迅速占據了我的大腦。是的,我要去東京,我要離開神奈川,離開這令我痛苦的傷心地。

去青學嗎?哥哥在那裏,應該會很不錯,可是明年他就要當部長一定很忙,我不想給他添麻煩,而且將要在他身上發生的事我也不是我想看到的。去冰帝吧,那是貴族學校,學生應該沒有立海大的這麽瘋狂。

對於轉學的問題,不知爸爸媽媽會不會答應。不過,在告訴他們之前,我要去東京找叔叔,希望他能站在我這邊和我一起說服爸爸媽媽。

正好,今天爸爸媽媽有事要晚一點來看我,我可以趁這個機會去一趟東京,雖然胳膊沒有好,但是腳傷好的差不多了,已經可以走路了。打定主意就開始準備,拆掉了夾板,我費力地穿上衣服。為了蓋住紗布,我特地穿了一件肥肥大大的休閑服,下麵也穿了長褲,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偷偷遛出了醫院。

叔叔接到我的電話很驚訝,我們約在了冰帝附近的一家咖啡廳見麵。這個時段人們大都在上班、上學,所以這間咖啡廳的客流量不大,我點了一杯澄汁,安靜地坐在角落等著叔叔。

門口傳來鈴鐺聲,我抬頭看到了叔叔。

他看到我,然後即刻留意到我端著的手臂,眼中滿是心疼,急切地問:“怎麽會受傷?

“沒什麽,隻是一點小傷,這次來,我想請叔叔幫我的忙。”我笑著把手往下放了放,不想讓叔叔再注意我的傷,直接切入了正題。

“幫忙?”

我低著頭,說出了心中的想法,“嗯,我想離開神奈川,到東京來上學。”

叔叔靜默了一會兒,溫柔的問:“月音能告訴我原因嗎?”

“……”雖然想到叔叔一定會問我原因,可是我還是不知道該怎麽對他說我的事情。“我可以以後告訴您嗎?”

叔叔看了我一會兒,點頭答應,“父母知道這件事嗎?”

我搖搖頭,其實我倒覺得讓爸爸媽媽同意並不那麽容易,“還不知道,我是偷偷從醫院跑出來的,想先來找叔叔說這件事,然後請您和我一起說服爸爸媽媽。對了,到東京後,我能先和叔叔住在一起嗎?如果一個人住,爸爸媽媽肯定不會答應的。”

雖然不好意思打擾叔叔,但是如果想成功來東京的話必須要有照顧我的人才行啊。

“你想和我住在一起?”叔叔好像不太相信地看著我,他的神情很複雜,有吃驚有為難,好像還有一點喜悅。

“您不方便嗎?其實我也可以住在姑姑家,隻是姑姑照顧一家人已經很辛苦了,我不想給她添麻煩。我可以……”

“不。”叔叔匆忙打斷了我,“我沒有不方便,你想到東京來,我們當然要住一起。”叔叔的語氣裏透著肯定。

“太好了,那我回去先和爸爸媽媽說,不行的話再由叔叔出麵,可是,現在已經過了半個學期,冰帝還可以插班嗎?”

“你不用擔心,我會和校長談的。”

轉學的事和叔叔談好了,他堅持要送我回醫院,臨走時又囑咐我要好好休息。叔叔那邊既然沒有問題,就要看爸爸媽媽的態度了。

當我遛回病房的時,房門大開,我心說‘還是被發現了’,便慢吞吞的蹭了進去。

“月音,你去哪兒了?”媽媽快步走來將我抱住,“我們在醫院找遍了也沒找到你。”

“你一聲不響的出去,知道爸爸媽媽有多擔心嗎?”爸爸的語氣裏透著一絲嚴厲,這還是爸爸第一次跟我發脾氣。

“對不起,我隻是不知道你們會提早過來。”我低下頭,小聲地說。

“沒關係,你爸爸是太擔心你了,快上床休息吧。”媽媽溫柔地摸摸我的頭,說,“你換了衣服到底去哪了?”

既然被逮到,還是趁現在說出來,反正早晚也要和爸爸媽媽坦白的,“我、我去東京找叔叔了。”

“什麽!”媽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震驚得看著我。

“月音,你到底……”

“爸爸媽媽,我想離開這裏,想到東京去上學。”既然被發現了,我決定實話實說。

“不,月音,別離開我們。”媽媽竟然急了,抱著我不放,我沒想到爸爸媽媽這麽激動。

“不是的,我沒有要離開爸爸媽媽的意思,隻是……隻是想換個環境,請原諒我的任性好嗎……”說著,我流下眼淚,原本不想讓爸爸媽媽擔心,但是卻還是讓他們難過了。

他們沒有立刻答應我,但爸爸離開時說要認真考慮一下。

……

我不知道叔叔和爸爸媽媽談了什麽,但是他們同意了。

出院後的我一直在為前往東京做準備,不去想多餘的事,盡量讓自己忙一點。

直到離開的前一天,我的心再也無法平靜,因為我知道離開神奈川,丟棄的也許不僅僅是傷痛。

猶豫了很久,我去了真田家,也許臨走前可以再見弦一郎一麵。

帶著這個想法,我到了真田家,可惜弦一郎不在家,今天真的很不巧,就連裕哥哥、真田叔叔甚至是真田爺爺都不在家。等了一會兒,我就起身告辭了。

路上我將寫給朝香和百合子的信寄了出去,希望她們能原諒我的不辭而別,我不想經曆送別的場麵,隻想安安靜靜的離開。事實上,我算是一個逃兵,隻顧自己的逃兵,不能再保護朝香,不能按照和幸村哥哥的約定照顧百合子,我真的很抱歉。這個時候沒有任何的借口,隻能說,我很自私。

第二天是星期六,叔叔一大早就來接我,傭人把行李搬上車,我就準備離開了。媽媽很舍不得我,已經開始流眼淚了,我安慰她說我每周都會回來陪他們過周末,她才有些安心,在大家的注視下,我上了車。

爸爸媽媽的影子已經漸漸看不見了,我轉過身望著前方,從今天開始,我就要開始東京的新生活了,希望不會讓我失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