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板自打娶了媳婦,整個人的狀態大不一樣,本來挺好的一雙眼,愣是強行配了副眼鏡,度數幾乎沒有,非要找點功能出來,可能就是在文藝氣質上能體現點什麽。

金絲眼鏡,一向是文化人的專屬,老曹就信這個。

老曹媳婦莎莎還納悶兒,問,“你眼睛近視啦?”

曹老板很淡然的說,“有點散光,大夫說戴眼鏡有好處。”

好吧,又不是什麽殺人放火的事兒,他媳婦就問了句,沒再管。

還有懷表,特別懷舊那種款式,單提那塊表,容易讓人想起百十年前新派文人的範兒來。

任憑誰一看見老曹,第一反應都是去問候玉帝和上帝那老哥倆兒。

怎麽個情況?

隻要老曹不張嘴,妥妥一三本副教授的形象。

不光是形象上的改變,曹老板辦事兒的路數也在變。

就好比這次,換做往常,知道王老板媳婦讓人欺負了,曹老板必須大手一揮,招呼兄弟們去平事兒,先砸了店,再把人打了,然後按照王老板的想法講道理。

變身之後的曹老板要以理服人,先調查怎麽回事兒,然後確定深度,如何處理。

他應了事兒,很用心的去布置,反複幾次講細致,說真的,他自己都沒感覺到,那些手下的兄弟們全都懵逼中。

※※※

李璐接到了一個電話,沒奈何,隻能同意。

表姐,要來看她。

印象中和記憶裏,她倒是記得這個表姐,就是關係沒多好,也不是有啥矛盾,兩個人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那個表姐在她們當地屬於學霸,成績好得遭恨,是那種‘別人家的孩子’的代表。

李璐文化課成績不算差,也沒多強,大小就在這表姐身上受盡傷。

後來那個表姐考上京城一所很牛掰的大學後,她和不少孩子的耳朵才清淨了。

聽說畢業後留在了京城,今天突然打電話來,李璐有些奇怪。

趁著還沒來,她跟進給她媽打電話,能夠要到自己的聯係方式,除了她親媽,真沒別人。

“你們怎麽能這樣啊,我還是你親閨女?”李璐放下電話的時候,滿心的不樂意,特別委屈。

她那表姐來,還真是有事兒找她。

其實沒她委屈的那麽糟糕,真說起來,如果兩家關係夠近,李璐應該答應的。

她那個表姐夫很牛叉,公派到美帝去學習,為期一年,表姐呢,選擇了過去陪伴,甭管他們怎麽走的手續,那不是重點。

兩人還沒孩子,房子買了,一走就一年,又不能租出去,沒人照看,那可不行,他們還要回來的。

特別是他們還養了一條狗,狗去美帝,比人其實還難。

表姐夫同誌也不是京城人,是西北人,京城根本就沒親戚。

於是,找了半天,李璐就成了最合適的人選。

單身。

學生。

姑娘。

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了。

兩口子的打算就是讓李璐住到他們家去,照看房子和狗。

李璐同誌不樂意啊,她可是孕婦,月份這麽小,醫生說屬於脆弱的時期,萬事得小心。

再不樂意,表姐還是來了,就在小區門口,保安沒讓進來。

因為李璐是重點關注業主,打電話聯係確認後,才放行。

李璐還得出去接,不然不好找。

舒敏有些迷惑,先是小區名字就不熟,然後到了小區後,更驚訝,京城房價一天一個樣兒,地段為王啊,再看這個小區的意思,這是一個學生能租的起的地方?

知道地址後,她真以為李璐租的房子。

因為李璐是要進娛樂圈的,舒敏想當然覺得挺合理,租房子沒啥,她覺得自己把房子交給李璐,還幫她省房租了呢,心裏那種給表妹三千塊錢的想法動搖了。

看見李璐後,舒敏有些不敢認,絕不是黃毛丫頭,那種慵懶的樣子也掩飾不住某種說不出的氣質來。

“表姐,這是表姐夫吧?”李璐努力讓自己適應對方是親戚。

舒敏趕緊給自己丈夫王瑞介紹表妹李璐,最後還說了一句,“我說得沒錯兒吧,級大美女。”

李璐強笑幾下,說,“先進屋吧。”

她轉身頭前帶路,後邊兒,她表姐不著痕跡的在老公腰間使了使勁兒。

剛才眼睛出問題的王瑞呲牙咧嘴。

李璐突然轉身,他嚇得趕緊別過頭去,收縮臉上的肌肉。

舒敏警告似地衝他瞪了一眼,快步向前趕了兩步,挽住李璐的胳膊一起走,真的好像她們有多熟悉、感情真摯一樣。

到了門前,舒敏勉強收回不知道看哪裏的眼神兒,她真的沒想到,這裏竟然別有洞天,比她見過的那些小區還不知道好多少倍。

她可是從這裏路過無數次,竟然沒現裏邊兒是這樣的精致。

上個月,領導搬家,一幫同事過去穩居,她還想著,自己什麽時候能住上那樣的房子,而自己那一套六十平米的房子-

門兒開了,有人在迎候,兩雙新拖鞋已經擺在那兒。

還有保姆?

三個?

不光是舒敏腦子僵,就是王瑞,也喘著粗氣,他一直以來就驕傲自己的學習,認為將來他會擁有一切,事實上也是,他在前進的道路上正開始提。

可老婆的表妹家,現在要說是租的,他自己都沒辦法相信,沒聽說租房子還附帶保姆的,再說了,買這樣房子的人會租出去?

也許有,王瑞卻不相信有那樣的傻缺。

李璐沒顯擺什麽,直接把人讓進客廳,參觀什麽的就別了,她跟這位表姐沒交情,心裏正煩如何拒絕呢。

都怪老媽,答應的那個痛快。

剛才換鞋的時候,王瑞注意到了,牆上掛著鑰匙,是車的,標誌很清晰,更加堅定了他的猜測。

茶水、水果什麽的,都端了上來。

舒敏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人家住這樣的房子,跑去給你看房子,沒那麽扯的。

不能幹坐著啊,舒敏努力讓自己穩下來,“小璐,你這房子多少錢買的?”

還好她素質可以,沒問是不是租的,李璐拿起一個橙子遞給舒敏,笑著說,“沒花多少錢,跟開商認識。”

她沒說慌,真沒花多少錢,等於是沒花錢,也確實跟開商認識,這房子就是那個正奔著學究形象狂奔的曹倉舒。

王瑞不爭氣的心理狂跳,努力壓製著問,“那也的上千萬吧?”

“用不了吧?”李璐還真不是裝,她確實沒關心過這房子現在多少錢。

舒敏眼睛很尖,逐漸現了一些端倪,茶幾底下,有幾本雜誌,無一例外都是婦嬰方麵的。

然後她終於想起來,剛才覺得李璐那件衣服咋那麽眼熟呢,曾經,她看過一個節目,采訪某個懷孕的女明星,好像同款。

最直接的證據就是,茶幾的另一個角落裏,放著一個本子,和她同事正在用的一個樣。

種種跡象表明,李璐懷孕了。

她沒結婚,還在上學。

現在懷孕,住著如此奢華的房子,一幫人伺候著,漂亮的模樣。

舒敏覺得自己明白了,表妹被包養了,還替人家生孩子。

剛才的震驚已經全無,取而代之的是鄙夷。

‘擱在過去,是要浸豬籠的。’猛然間,舒敏覺得自己才是幸福的,自由的。

下意識的,她朝著自己丈夫挪了挪,一個眼神過去,夫妻間的默契還是有的。

王瑞沒現那麽多,卻感覺到了老婆的不同。

眼神兒也讀懂了,‘咱這就走吧。’

嗯,是該走了。

這個樣子的表妹,去看房子、照顧狗,不現實。

舒敏笑了,一種高高在上的笑,或者是皮笑肉不笑,“小璐,估計姨媽跟你說了,那事兒就算了,我看你也不方便,我們就先走了,等從國外回來,再跟你聯係,咱得多親多近。”

李璐這傻丫頭還是太簡單,若胖姐在,一定聽得出,舒敏那句‘不方便’很有所指,‘多親多近’估計也不是什麽好意。

她就覺得挺好,省了麻煩,還不用自己去挖空心思找理由,“唉,才來就走,怎麽也得吃了飯,我都準備了。”

舒敏若有所指的說,“真不吃了,最近胃口不大好,想吃清淡的,油膩的東西不喜歡。”

什麽跟什麽啊,你看見廚房了,哪兒有油膩的,姑奶奶現在正清淡呢。

李璐本來是顧及親戚關係,熱情也是裝出來的,既然人家堅持,不吃就不吃吧,心裏想著,更好。

一個不想留,另一個更無意。

氣氛頓時尷尬起來,還好沒多長時間,舒敏跟王瑞起身告辭。

李璐再愚鈍,也瞅出些不對來,表姐臉上的那股子勁兒更當年差不多,她心裏就納悶兒了,憑什麽啊!

趕緊走,看著堵心,李璐也站起來,送走拉倒。

門兒開了。

李璐都沒想到,王老實會在這時候過來。

於情於理,薑麗住院,雖然不危險,醫生已經檢查過,問題不大,沒多嚴重,觀察兩天就好。

唐唯打來電話那會兒,王老實已經在路上。

看病人,尤其是這種的,王老實可沒二到跟薑麗說給你出氣什麽的,開幾個玩笑,寬寬心就足夠了,還想怎麽地,準老婆都在你這兒好多天了,我已經夠可以了。

不過,他倒是想起來了李璐,那丫頭也懷著呢,得過去瞅瞅。

說走就走,沒準兒還能趕上午飯。

醫院又不是什麽吸引人的地方,王老實把唐唯喊出來,囑咐她多注意休息,還問,“薑麗婆婆沒來?”

本來就是,兒媳婦住院,婆婆得來,不衝著薑麗,肚子裏那位呢?

唐唯搖頭歎氣說,“她沒敢告訴家裏。”

家家都有本自己的經,還得是人家自己念,王老實沒說什麽。

進門的時候,王老實現屋裏有客人,不認識,就笑著問李璐,“有客人啊,怎麽現在要走?”

李璐趕緊過去,從鞋櫃裏拿出拖鞋放在地上,小聲說,“我姨家的表姐和表姐夫,過來坐坐,正要走。”

王老實伸出手去,衝王瑞說,“你好。”

王瑞沒伸手,舒敏也愣住。

他們兩個都認識眼前這位,說起來,多少年沒見了,當初,這位爺可是讓人漲了見識。

好半天,王老實把手都快收回去了,王瑞才醒過味兒來,伸出雙手握住,“你好、你好。”

王老實沒有帶出什麽來,還是笑著說,“這麽急著走是有事兒?不再坐會兒?”

忒虛,擱誰都聽不出讓再坐會兒的誠意來。

兩口子匆忙告別離開。

王老實沒再問他們的事兒,雖然他能確定,對方認出自己來了,那又怎麽樣,提鼻子聞了聞,“今兒沒少做好吃的,你知道我要來?”

李璐哭笑不得,今天這事兒鬧的,也不好明說,“不知道啊,不過好吃的很多呢。”

小區外,一輛亮銀色的轎車裏,舒敏兩口子坐那兒,沒動車子。

幾乎是異口同聲的,“怎麽回事兒啊?他-”

兩個人有些接受不了,不是妒忌什麽的,就是沒想到。

還有,下周,他們要去美帝了,其中舒敏還有個想法,去見見老同學,上次人家回國,可是給自己帶了禮物的。

舒敏已經知道,查芷蕊跟王落實還沒斷,可自己的表妹好像那個--

“怎麽辦?”

“我哪兒知道,先回家。”

※※※

老李認為曹老板辦事兒得特別利索,分分鍾就能搞定。

九原也不是多難辦的事兒。

那麽長時間過去了,一點動靜都沒有,老李奇怪了。

他又不好意思給曹老板打電話催,畢竟人家是跟自己老板平起平坐的,哪怕事實上略有差別,大體是那樣的。

老李琢磨了半天,決定給錢四兒打電話問問,探一探口風,到底怎麽個意思,難不成自己打聽來的消息不準兒?

四爺已經讓王老板給弄得快神經,接了電話就特粗暴的說,“有事兒找別人,我正煩著呢。”

說完,直接掛電話,老李一個字兒都沒來得及說,聽著話筒裏嘟嘟聲,李鐵軍同誌一頭霧水,啥意思這是?

演出的時間、場地都已經決定好,門票還是免費,但有些位置的票不是居委會和街道的,而是各級部門,錢四兒現在就在辦公室裏,手裏一摞票。

他就想知道,三哥什麽意思,讓自己老媽帶著媳婦去看,為啥,搞不懂,他不敢。

這一章,水了點,本來想一帶而過的,結果沒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