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百四十章 牢中遇故人

“您說得也有道理,他……行事的確有些出人意料。”靳寧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和表情看起來自然一些,道:“如果這封姑娘真的是他自幼相識的朋友的話,他大概是不會不顧她的死活吧。”

“那他又是為何這樣做呢?”東陵無絕像在自問,又像是在問她,“如果明知朕會用昔顏來要挾他,他為何還要傷害太後?”

靳寧指尖一顫,不僅是為他所提出的質疑,更為他口中吐露出的那個名字,“您……剛剛說,昔顏?”

他竟然知道沐蘭就是昔顏?不過,看他提起這個名字時的表情,又不像是有什麽異樣。但即便如此,也足以令她整顆心都懸了起來。看來,他們失蹤的這兩天裏,沐蘭一定跟他說過些什麽吧?

東陵無絕倒似並未聽出她的問話有什麽不對,道:“沒錯,封不離的確不是她的名字,她叫昔顏。”

靳寧唇角僵硬的扯動了一下,好一會,才試探著問道:“那,要是萬一,我是說,萬一汐楓沒有來,又或者這一切真是汐楓的陰謀,您準備怎麽做呢?您……會殺了他們嗎?”

東陵無絕目光中殺意畢現,一字一句道:“但凡有人敢傷害太後,不管他是誰,朕絕不留情!”

其實,以靳寧對他的了解,心裏也很清楚,弑母之仇,不共戴天。何況,這麽多年來,東陵無絕就隻有他母後這一個至親,如果,最後的真相指明是汐楓害死了太後,那麽,不管他心裏對昔顏是怎樣的情愫,他們之間也絕不可能了!

就算最後汐楓他們撕破臉皮,將太後早已過世的真相抖露出來,憑他們這般欺瞞戲弄於他,東陵無絕也不可能原諒吧?何況,那個汐楓既然有此異能,想必也不敢公諸於世。如果他們還想活命的話,抗下這個罪名或許還能偷得一條生路。

最險的一步棋她也走了,這一次,她一定不能輸!

沐蘭發現,自從來到了這個時空,自己便與監獄結下了不解之緣。似乎每過不了一段時間,便要進去待上一陣子。體會過慎刑司的的酷刑,也嚐過浮露山地牢的濕寒,這鄔江縣的大牢相對而言,條件倒還不錯。

不過,她現在根本沒心情去在意身處何處,現在,她滿心滿腦子想的都是孟依青的生死安危。雖然隻聽那侍衛簡單講述了一下整件事的梗概,但,其背後的可能性並不難猜測。

靳寧是精通藥性的,而且,她知道依青的身份,也仇視自己的存在,所以,她有足夠的動機下毒。想到她在東陵無絕懷裏昏過去的場景,沐蘭心裏有股恨意熊熊燃燒。

如果依青真有什麽不測的話,就算是東陵無絕護著她,她也非殺了那個女人不可!

然而,稍稍冷靜下來後,她的心便又涼了半截。如今她已淪為了階下之囚,莫說殺不了靳寧,就連她自己,也即將性命不保。

“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麽讓你這麽不安,但是,我不會離開你的視線。有我在呢,不用怕。”那個人的溫柔依稀還在耳邊,一切就已經天翻地覆了。

她知道,這次的事非比尋常,對他的影響和傷害是難以言喻的。所以,即便他質疑她,甚至憤起想殺她,她心裏其實是不怪他的,反而有些擔心他。

她很想向他說出自己所懷疑的,但,如果揭露靳寧的真相,撇開他信不信不說,依青的身份便也瞞不住了。她不確定,他這個時候是否能接受得了這一連串的真相打擊。

東陵無絕應該已經昭告天下了吧?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找著汐楓的蹤跡?更不知道,依青現在怎樣了?

時間就在渾渾噩噩中度過,本以為東陵無絕或許會來提審她,然而,一天過去了,卻自始至終沒人來理會過她,似乎,她就這樣被徹底遺忘在這大牢裏了。

不知過去了多久,牢外又有動靜了,似乎是又有新犯人被押解進來。聽著腳步聲,似乎排場還不小,在鄔江縣這種縣城裏,這有些不尋常。莫非是汐楓已經被人抓回來了?

這麽想著,沐蘭立刻便站起身來,衝到了鐵欄邊,朝著牢門口望去。

進來的果然不是普通的牢役,而是穿著齊整手拿兵器的士兵,十餘人押解著一個犯人,不緊不慢的下了大牢。這陣仗便更讓沐蘭緊張了,借著牆上油燈的昏暗光芒,在那人打她牢門口過時,終於得以看清他的麵孔。

“是你?”沐蘭怎麽也沒想到,被押解的並不是汐楓,而是拓跋淩雲!

拓跋淩雲這一路從邊關被人直接押到了內陸鄔江,心頭自然是別提有多鬱悶,沒想到,剛進這鄔江縣大牢,還有獄友跟他打起了招呼。而且,聽這口氣,還認識他?

他聞聲詫異的轉過頭來,在看到沐蘭的那一瞬,臉上的震驚和不敢置信比沐蘭更勝百倍,差點也脫口說出一聲“是你!”。

看到他的表情,沐蘭這才回過神來。按說,以她現在的身份,他們應該是素昧謀麵的,不過,她也並不在意他怎麽猜測懷疑。既然進來的不是汐楓,她跟眼前這家夥又曾結過梁子,也就沒什麽好敘舊的了。

想到此,她臉上恢複了淡漠,仿佛剛才隻是認錯了人一般,又坐回到牆角去。

然而,拓跋淩雲卻怎麽也平靜不下來,自看到她的那一刻起,目光便再沒移開過。也是巧了,他被安排的牢房就在沐蘭的隔壁,因此,待士兵們鎖上牢門,也不管他們還沒有出去,他便直接衝到了最靠近她的那一側鐵欄前。

“沐姑娘?”拓跋淩雲試探著叫了一聲,見沐蘭眼皮也沒有抬一下,卻更加讓他堅信自己沒有認錯人,有些意外又有些欣喜的道:“原來你竟沒死?不過,你怎麽會在這牢裏?”

自從知道沐蘭將解藥給了東陵無絕之後,他的心便從此缺失了一塊。原本以為,自己若得不到她的心,便怎麽也要拆散了她和東陵無絕,哪怕是徹底毀了她。然而,當他以為她死了之後,他才發現,他心裏有多後悔。

明明不過是短暫的相遇,她的一顰一笑卻無時無刻不在他腦子裏浮現,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在他心裏便已深深的種下了根,再也無法拔除。所有的較量也好,算計也罷,都不過是想贏她一次,換她一次折服而已。

當她從這世上消失,一切的一切,便都失去了意義,甚至,連被俘的羞辱似乎也變得微不足道了。他曾不止一次在心裏祈求著上蒼,如果能換回她的生命,再多的痛楚磨難,他都願意去承受。哪怕,她永遠不會屬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