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五章 另一個沐蘭

這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霸道,沐蘭咬了咬唇,趁機道:“那這麽說來,我逃跑的事你已經不準備追究了?”

提到這個,東陵無絕眉心仍是不經意的皺了皺,唇角微微一勾,道:“多虧你提醒,這筆帳咱們可以留到以後慢慢算。”

聽他這麽一說,沐蘭頓時泄了氣,瞪了他一眼,賭氣道:“那還是不要出去好了,反正這裏沒水沒糧食,我們兩個很快就能含笑九泉了,公平得很。”

東陵無絕無所謂的挑了挑唇,道:“這不正是如你所願嗎?你不是常說,不能接受我有其它女人嗎?現在倒好,終於隻剩我們兩個了。”

沐蘭臉上微微一熱,啐道:“說得好像我得了多大便宜似的,也就是在這種鬼地方,才有這待遇吧?”話雖如此,她心情卻是不錯。

“咳咳……看來,我在這裏完全是多餘的。”莫言清了清嗓子,不知幾時竟從院子裏的廂房內走了出來,打斷了兩人,道:“我檢查過了,這裏並無其它出路。”

沐蘭眼裏微微一黯,難道說,她和東陵無絕真的要永遠的留在這裏?

“先歇會吧,總還有其它辦法。”似是看出了她的擔心,東陵無絕伸手拉過她,找地方坐了下來。同時,從懷裏掏出一塊幹糧遞給她。

“你帶了幹糧?”沐蘭頗有些驚奇。

“這可全要拜那個汐楓所賜,這兩天為了追他,我和君上連飯也趕不上吃,可不就隻能吃幹糧了嗎?”莫言在一旁解釋,道:“也幸虧如此,我們身上都還有點餘糧,夠你吃好幾頓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沐蘭心裏卻有些愧疚,不由得看向身旁的東陵無絕。他臉上明顯有些疲憊,雖然他不曾說過,但可想而知,他連夜趕到普雲寺,先是進火場救人,隨後又是追汐楓,這番折騰,絕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

“我答應你,下次除非是你趕我,否則,我再也不走了。”沐蘭將手放入他手心,倚靠在他身上。為了他,改變一次原則又如何?他敢拚盡全力來愛她,她的勇氣自然也不輸於他。

東陵無絕眼裏掀起一抹暗潮,掌心一收,將那纖纖玉手牢牢握緊,淡淡道:“你以為,朕還會給你這樣的機會嗎?”

這一點,沐蘭絕對不懷疑。不是他身為皇帝,一聲令下便能布下天羅地網,而是他的心困住了她。

“對了,汐楓呢?你們……沒把他怎麽樣吧?”沐蘭突然想起這個關鍵性的大問題。

“你覺得呢?”東陵無絕不答反問,每次一提到汐楓,他的臉色都好不到哪去。偏偏一旁的莫言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並不打算作答。

沐蘭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卻還是看不出端倪來,“你應該沒有殺他吧?”

東陵無絕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貼近他,道:“倘若他再接近你試試,朕不會再饒他第二次。”說完,他微一低頭,吻上她的唇,狠狠吮了一口。

沐蘭臉“唰”的紅了,他這個古人怎麽比她還開放了?莫言還在一旁看著呢。

偷眼去看莫言,卻發現他已背轉身去,似是正研究著樹下那架琴台。沐蘭心頭一動,道:“莫言,你能讓我在這裏彈一次琴嗎?”

夢裏昔顏坐在這樹下彈琴的場景一直旋繞在她心裏,如今親臨其境,雖然這並不是當年那個庭院,卻有一種莫名的衝動,讓她想要親自體驗一次這種感受。

莫言眼中也閃過一次動容,隨即點了點頭,長袖一拂,九弦琴已奇跡般擺放在了琴台上。

沐蘭走過去,坐在當年昔顏坐過的位置上。抬頭,看到的是坐在她對麵的東陵無絕,以及一旁倚立的莫言。她到底比昔顏幸運一些,至少,她收獲了東陵無絕的愛,還有一個能陪她說笑,為她解難的琴魂。

昔顏彈過的曲子她雖然隻聽過一次,卻記得很清楚。凝了凝神,十指拂動琴弦,熟悉的曲調自指尖傾泄而出。

乍一聽到這曲子,東陵無絕心神一震,仿佛有很多熟悉的記憶瞬間湧入腦海裏,卻又雜亂得無從憶起,心裏分不清是喜是悲。這地方他一定來過,從剛看到這裏的那一瞬,他就有這樣的感覺,現在更是篤定。

突然,眼前一暗,整個場景瞬間轉換了,變成一個空曠的地下宮殿,昏暗的長明燈映照著冰冷的石雕,正中,一口純白玉棺靜靜的擺放在那裏。

這是什麽地方?他怎麽突然到了這裏?東陵無絕不敢置信的打量著四周,哪裏還有什麽庭院,更別提沐蘭和莫言的身影。

他明明好好的坐著在聽琴,就算是有什麽機關,也不可能完全瞞過他的眼睛。除非……是幻覺。

東陵無絕本就是個遇事冷靜的人,想通了這一點,更是定下心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幻覺,但放眼看去,整個地宮裏最顯眼的就是中間那口棺村,也許,謎底就在那棺材裏。

想到這裏,東陵無絕小心翼翼的朝著那口棺材走近。說也奇怪,他經曆的大風大浪不少,卻還是頭一次懷著如此忐忑的心情,仿佛有種預感,那棺材裏有什麽他不願看到的東西一般。

盡管如此,他還是毫不猶豫的走到了玉棺邊,掌中運勁,玉棺的棺蓋緩緩被推開來。

東陵無絕低頭一看,臉色瞬間慘白,“沐蘭?”

棺材裏躺著的人竟然是沐蘭?一模一樣的麵容,雙目緊閉,安詳的躺在棺材裏。唯一不太一樣的是,這個沐蘭身上穿著很奇怪的服飾,袒露著雙臂,裙擺也隻到膝蓋,就連發絲也短許多,未梳任何發飾,隻柔順的垂放在胸前。

“君上?”莫言的一聲驚呼突然響徹耳邊,東陵無絕下意識的側目看去,四周長明燈忽然騰起了幾尺高,周圍的光線瞬間亮了許多,待恢複正常時,就見莫言正有些著急的打量著他。

在他對麵,沐蘭也早已扣了琴弦,以同樣的神情看著他。

看他終於回過神來,沐蘭仍有些擔心,問道:“你剛剛怎麽了?為什麽用那種語氣叫我?我們問你,你也沒有反應。”

東陵無絕搖了搖頭,如實道:“隻是產生了幻覺。”說是幻覺,但那種感覺卻又那麽真實,想到棺材裏躺著的那個“沐蘭”,他心裏怎麽也放不下。

沐蘭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幻覺能令東陵無絕也心神不寧,見他不願說,便也不問,轉移話題道:“休息得也差不多了,我們再到其它地方看看吧。”

支著琴沿正要起身,突然感覺到手下的琴微微一沉,沐蘭隻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細看之下,卻見整架琴的確是往琴台裏陷下了幾厘米。一旁的莫言也注意到了這一點,眉心皺了皺,索性上前來將整架琴往下一按。

隆隆的機關開啟聲讓沐蘭心中一喜,隻見她身後的大樹樹幹上竟露出了一道能容一人出入的洞口。看來,當年布置這場景的人還為他們留有一線生機也說不定。

東陵無絕也不耽擱,上前牽了沐蘭,先一步進了樹洞,莫言收了琴,緊跟在兩人身後。

暗道呈“之”字型向下,以東陵無絕與沐蘭的身形,勉強可以並排同行。東陵無絕一手舉著夜明珠照明,另一手緊緊攬著沐蘭,這一路走得很是局促。

沐蘭幾次提出讓她走在中間就可以了,卻都被他無聲否決。沐蘭感覺他有些怪怪的,像是怕一鬆手她就會不見了一樣。於是也就隨他去了,反正也隻是走得慢些。

她卻不知道,東陵無絕的確是怕她會突然消失,尤其是棺材裏的那個身影,雖然細想之下可以確定那應該不是沐蘭,但總覺得和他們有著某種聯係。在這布滿機關的古墓裏,他半點也不願她再出什麽意外。

好在,這條暗道沒有任何分支,一路走來也沒有任何機關,似乎是專通向某個地方的。走了足足有大半個時辰,就在沐蘭懷疑這是不是直接通往山腳的通道時,暗道漸漸開始變寬,最後竟出現了分岔。一邊是一道雕刻著龍鳳圖案的石門,另一邊,與其說是通道,倒更像是被人隨意挖出來的,雖然也能勉強容下一個人進入,卻沒有任何磚石修砌。

“走哪邊?”沐蘭問身邊的兩人。

東陵無絕指了指那條窄道,道:“這條很有可能是通往外麵的,不過,既然已經到了這裏,不妨先看一看這門背後究竟藏著什麽。”

沐蘭聞言暗自一笑,看來,東陵無絕的好奇心也不比她小。想來也對,墓主布下這麽隱密的暗道,開啟機關的又是他們手上的九弦琴,換作任何人也不得不好奇想探個究竟。

莫言最是行動派,兩人商量之際,他已經搶先一步在研究機關了。也不知他在哪擺弄了一下,石門竟輕易便應聲而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