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少女情
東陵無絕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眉心一擰，“你是想告訴朕，你要找的人是沐蘭？”
莫言也不否認，隻意味深長的道：“有些東西，你如若不懂得去珍惜，失去隻會是必然的。”
說完這句，他心裏一時又有些後悔。他不該提醒他的，不該因為東陵無絕還保有著那段記憶便心軟，他應該看他承受痛苦才對。可看到沐蘭單薄落寞的身影，他又會忍不住想要幫她。
罷了，說出口的話已然收不回來，也算是給他最後的一次機會吧。莫言不再多說什麽，也未行禮請退，徑自轉身朝殿外走去。
東陵無絕很想喝住他，但把他留下來明顯更礙眼，看看還躺在榻上熟睡的沐蘭，他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莫言前腳剛走，太醫後腳便趕了過來，請過脈後，說是有些小產的跡象，好在有驚無險。
遣退了太醫，東陵無絕這才在床頭坐了下來。看著榻上的人一臉憔悴蒼白，下巴也尖瘦了些，東陵無絕不由得皺緊了眉。
便是這麽一副身子骨，卻還氣勢洶洶的跑去寒午宮跟他吵架，對她身邊幾個宮女她也能這般護著，可對他卻……
想到她說的那些決絕的話，東陵無絕心底掠過一絲痛，連他也意想不到，在這世上還有人僅憑隻言片語便能傷到他。可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即便是這樣，得知她出事了時，他心裏的緊張與擔憂卻絲毫未減。
“君上，顧姑娘來了。”吳庸的傳話打斷了他的思緒，東陵無絕回頭一看，顧纖纖已然到了寢殿門口。
“臣女聽說德妃娘娘出了事，心裏很是不安，所以過來看看，希望沒有打擾到君上和娘娘。”顧纖纖拂了拂身，有些不安的朝著這邊看過來。
“她還沒醒，難為你有這份心了。”東陵無絕應著，腦海裏突然想到莫言剛才那番話，視線不由得在眼前的女人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這張臉的確與當年的卓纖纖極為相似，甚至連性情也像了幾分，真要說有什麽不同，便是她比卓纖纖少了一點率性，卻多了幾分才情聰睿。
被那雙迷人的鳳眸這樣打量著，顧纖纖臉上不由得染了一層紅暈，上前了幾步，關切的問道：“聽說德妃娘娘在回宮的路上便暈倒了，纖纖真是害怕極了，不知娘娘現在身子怎麽樣？肚子裏的孩子沒事吧？”
東陵無絕還未來得及答話，佳茹姑姑正巧端著藥進來，涼涼的插話道：“我們家娘娘好得很，顧姑娘不必擔心。”
顧纖纖聞言，有些麵露難色，歉意的道：“我知道德妃娘娘討厭我，可我很喜歡她這直率的性格。我想，她可能有些誤會了我和君上，其實，我倒是很希望能夠和她成為朋友。”
佳茹姑姑今天雖然一直留在殿外，卻也隱約聽到了殿內所說的話，對這顧纖纖就更沒好感了，當下也不接話，便要過去給沐蘭喂藥。
“我來幫你吧。”顧纖纖似乎絲毫也不在意佳茹的冷淡，眼疾手快的上前幫忙攙扶起昏睡中的沐蘭，道：“君上，青梅青雪兩位姑娘身上有傷，不如就讓我留下來伺候一下德妃娘娘吧，希望這樣也能化解一點她對我的成見。”
東陵無絕微微一詫，道：“你現在是入宮做客，這種事交由其它宮女做便行了。她這性子就是這樣，別人對她再好，她也未必領情。”
顧纖纖聞言倩然一笑，“說句大不敬的話，德妃娘娘這性子，怕也是君上您慣的吧？”
東陵無絕抿了抿唇角，腦子裏浮過的卻是以往沐蘭頂撞他的一幕幕。要說他會去把一個女人慣成這樣，那麽用沐蘭的話說，他一定就是“變.態”了。恰恰相反的是，這女人天生就有著一種能輕易惹人發狂的能力，連他有時候也束手莫策。
看他將目光投向昏睡的沐蘭，顧纖纖一邊接過佳茹姑姑手中的藥碗，一邊羨慕的道：“有君上您這樣的恩寵，德妃娘娘可真幸福。換作是我，若能有其十分之一的福氣，便是傾盡此生長駐深宮，我也心甘情願了。”
這番話便是佳茹姑姑也聽出了其中隱藏的喻意，一時又是惱怒，又是緊張，忙偷偷看東陵無絕的反應。
東陵無絕聞言，眸色中醞釀出一抹複雜，似是要探究她這番話的真意，鳳眸直直的看向她。
顧纖纖被他看得一陣麵紅心跳，幾乎有些不敢直視，微微羞澀的垂了眸。
“怎麽，曠穀中的幽蘭也會羨慕這宮牆內的浮華？”東陵無絕似笑非笑的問著。
顧纖纖水眸流轉，悄悄睇視了他一眼，邊喂著沐蘭藥水，邊道：“再美的花朵，若得不到人懂它，欣賞它，愛護它，最終也隻是暗自凋零。在纖纖看來，紅塵之中，若能得一知心之人，為其綻放一生，不管是身在何處，都是一種歸宿。”
東陵無絕品味著她這番話，心裏卻沒由來的升起一絲黯然。他所求的，不過也是一個知心之人，可那個人對他卻隻有欺騙。
顧纖纖自是沒有忽略掉他臉上的神情，斟酌著道：“君上，纖纖有一事不明白，卻不知當不當問。”
東陵無絕不置可否的道：“說來聽聽。”
“不知是不是纖纖的錯覺，君上您似乎並不快樂。”說到這裏，顧纖纖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看向他，“說這樣的話，實在有些大逆不道，可這些天和您相處以來，這卻是我最多的感觸。就算是您聽著琴，說著話的時候，也感覺不到您眼中有笑容。我曾經懊惱自己不能令您開懷，到今天才明白，您的心一直是係在德妃娘娘這兒的，對嗎？”
不得不說，她有著這後宮中很多女人所沒有的聰敏，東陵無絕瞥了一眼沐蘭，淡淡道：“這幾天幸得有你，朕心裏覺得舒暢許多。”
“不論是真是假，能聽您這麽說，纖纖已是很欣慰了。”顧纖纖咬了咬唇角，道：“如果君上不嫌棄的話，纖纖願隨時陪您解憂，雖然這點薄技遠不及德妃娘娘，但隻要能為您做點什麽，我會很甘願的。我……”
顧纖纖話還沒說完，隻聽得“噗！”的一聲，一股水霧自沐蘭口中噴出，全噴在了她臉上。
顧纖纖當真是讓噴得“一頭霧水”，整個人都僵住了。噴完這一口藥水，沐蘭人也睜開了眼睛，和眼前的顧纖纖來了個麵麵相覷。
“顧姑娘？”沐蘭皺眉看了看她，瞬時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事，忙道：“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剛才做了個夢，一惡心，沒控製住就吐了出來，實在是抱歉得很。”
隻不過，她嘴上說著抱歉，東陵無絕和顧纖纖卻絲毫沒從她表情裏看出半點歉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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