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債抵不過一債

“誰這麽不長眼,鬆開我!”

那女人被錮的手腕疼,臉上精致的五官都皺在了一起,忍不住的回頭怒叱。

可等著看到身後‘多管閑事’的人的時候,整個人都怔住了,沒怒叱完的話也都卡在喉嚨裏,半點說不出來。

“傅,傅總,這麽巧。”

那女人臉上本來的火氣,也都迅速的變成了諂媚,不停地笑著說道。

畢竟這季諾可以招惹,但是傅席宸卻招惹不起,一旦是惹怒了的話,隻怕她家那點產業都不夠塞牙縫的。

“我在跟諾諾聊天呢,沒想到這麽巧。”那個女人也實在找不出來合適的理由了,強行說出來的話有些幹澀,甚至很刻意。

周圍的氣氛都變得極其的奇怪。

“是很巧。”傅席宸的薄唇微啟,似笑非笑的樣子,讓人身上陡然一寒。

隻是這句話從他的嘴裏說出來,卻感覺意思變了很多。

本來還囂張挑釁的女人,現在完全的慫了,尷尬的寒暄了幾句,就匆匆離開。

傅氏招惹不起,也沒人敢招惹,誰不知道這幾年傅席宸出了名的就是狠厲的手段和雷厲風行的做事方法,若是惹怒的話,隻怕屍骨無存。

季諾的手攥緊了,除了垂著的眼皮微微顫了幾下,沒其他的變化。

好像在路上碰上的不過就是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根本沒什麽值得她波動的。

“穿成這樣,就去應聘?”傅席宸的煩躁不知從何而來,皺眉拉住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纖細的隻剩下了骨頭,幾乎攥不到。

好像稍微不注意,就會從手心裏溜走了。

“那是我的事情,跟你沒關係。”季諾往後退了幾步,把手腕抽回來。

手腕上依舊還殘餘著屬於他的溫度,本沉寂下來的心像是被狠攥一樣,有些疼,還有些壓抑的恨意。

可再恨又有什麽用處。

放在前幾年的話,也許她直接梗著脖子挑釁回去,甚至不計後果,隻憑著內心來。

可現在實在不敢了,監獄裏的幾個月仿佛過了一輩子,再也沒勇氣,再也沒力氣那麽張揚喧囂了,隻想拖著殘破的身體,躲起來誰也不見。

“那要是我非說跟我有關係呢?”傅席宸沒打算這麽放過她,冷聲道:“你現在就這點本事了?”

他的聲音很冷,周身的壓迫也是很足,每個字幾乎攜著冰渣而來。

“當初不要命的季家大小姐呢,現在就淪落到被人隨意欺負也不還手的地步了?”

傅席宸黑沉的眼底都躍著火氣,本來不想過了,可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底說不出的怒火,甚至有些壓抑和煩躁。

“可季家沒了,不是嗎?”

季諾終於是抬頭,臉瘦到一巴掌就能蓋過,黑色的眼珠似乎沒有很多的焦距,異常平靜的說道。

好像隻是單純的在闡述一個事實,好像隻是作為一個旁觀者而已。

她仰著頭的樣子,傅席宸的眉頭皺的更緊,放佛看到了當年季家才破產的時候,她的模樣,隻是比現在有生氣比現在更加的像是個人,紅著眼質問他為什麽。

像是不知休止的小獸,不停地撕扯著,喉嚨都喊破了也不知道停止,不停地在絕望著哀求著。

恍若回到了那一天。

“你這是在怨我?”傅席宸眼底濃沉,嗓音也是沙啞。

寬大袖子下,季諾的手死死的掐著,可是眼睛卻還是平靜,“沒有,一債抵一債,本來就很公平,如果有時間的話,我希望您能簽一下離婚協議書。”

之前死不放手的東西,現在卻把她折磨的遍體鱗傷,已經沒多餘的力氣再去掙紮再去渴求了。

“離婚?”

傅席宸突然笑了笑,彎腰逼近她,“你覺得債務還清了?可我覺得還不夠。”

冰冷的聲音,讓她的身體更緊繃。

“她沒了孩子,我的孩子也被你弄掉了,這不算還清的話,你還想要什麽?”季諾的手心已經快被掐破了,疼的厲害,深黑的眼睛卻固執的看著他。

心髒像被撕裂了大口子,嗖嗖的冒著寒風,她自嘲的笑了笑。

她渾身上下值錢的東西隻剩下這一條命了,還能拿什麽去還所謂的債?

“她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你覺得單單這樣就還清了?”傅席宸的聲音很冷。

本來季諾眼眸裏的平靜,徹底的被打亂,抬頭看著他,“你想讓我替她生孩子?”

喉嚨沙的幾乎找不出來音調,她單薄成紙片的身體,也在不停地顫。

怪不得出獄了也不肯放過她,怪不得到現在都一直出現在自己身邊,他從來都沒有愛,也從來沒有過一絲的愧疚。

他的愛全都給了徐若雅,甚至一丁點都不肯憐憫給自己。

“你知道我最後悔的是什麽嗎?”季諾的聲音已經很啞了,嘶啞的幾乎快發不出來聲音,似乎在笑,可似乎也在自嘲。

這個樣子,讓他看著很不舒服,莫名的煩躁。

“我後悔當初非你不嫁,後悔當初自己的天真,要不是當初我那麽任性可笑,也許我爸爸也不會死,季家也不會亡。”

身體的最後一絲力氣用完,季諾木木的往前走,身體略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

傅席宸皺眉,下意識的伸手去扶她,可她卻絲毫不需要任何人,依舊一步步的往前走,脊梁也很直,從來都沒彎曲過。

轉身的刹那,她眼裏一直蘊的水霧終於是掉下來了,心髒在顫在疼在撕裂。

她用了幾年的時間去愛一個人,奮不顧身卻得到了之後無窮盡的折磨,可她捫心自問,從來都沒覺得自己做錯什麽,甚至也不欠任何的人,可為什麽。

“傅總,要不要追上去?”

傅席宸上車之後,就沉著臉一個字不肯說,前邊的司機忐忑不安,眼看著前邊季諾的背影要消失在拐角了,才開口問道。

“跟著。”傅席宸開口。

車內的溫度,不停地降低,幾乎降到零點。

他煩躁的扯開衣領,向來引以為傲的自控,卻也在現在莫名的失去了控製。

車子開的很慢,一直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跟在季諾的後邊,一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