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誠所想的這些實際上並沒有直接的證據,都隻是他的猜測而已。

不過有句話說的好,大膽假設,小心論證嘛。

況且這次的事情有假設便已經足夠了,最後誰得利,誰便是那個指使一切的人。

顧誠可沒想著要靠這件事情便把三皇子給掀翻,他隻需要給靖夜司上麵一個交代便足夠了。

拿著鐵天鷹收集好的資料,顧誠徑直前往靖夜司總部。

顧誠集合東域之力去覆滅了一個侯府,這麽大的事情怎麽可能瞞得住?

在顧誠動手的時候實際上這件事情便已經傳到總部當中了。

之所以總部的人沒有出現,隻是因為事情已經都成了定局,總部那邊出人攔住顧誠又有何用?

那樣隻會讓外人看靖夜司的笑話,認為靖夜司的人做事前後矛盾。

所以在顧誠前往靖夜司總部時,守門的那幾名玄甲衛看向顧誠的目光都是帶著幾分戲謔意味的。

上次顧誠來上任時他們還不知道顧誠便是新來的東域統領,知道顧誠鬧出了這麽一件事情後他們這才知曉的。

靖夜司發展了五百年,論資排輩也是有些嚴重的,這些守門的玄甲衛可都是京城靖夜司的精銳,甚至他們本身就是京城中人出身的,雖然隻是玄甲衛,但卻也有些看不起那些外地的玄甲衛。

這顧誠看著年齡也就跟他們差不多大,結果竟然能夠座上東域統領這種位置,自然是讓他們有些感覺不服氣的。

此時聽聞顧誠鬧出了這麽大的陣仗,他們也都是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而且別說他們,自從顧誠踏入靖夜司總部後,來往的人看到顧誠,所有人都是一副戲謔怪異的表情。

這顧誠年紀輕輕資曆不足便接掌東域統領的位置也就算了,隻要他低調一些,老老實實的在這個位置上熬資曆,熬個幾年成為監察使,然後再外放成為鎮撫使那也都是有可能的。

結果這家夥到底是年輕氣盛,非要弄出一些動靜來,怎麽說那信南侯也是大乾的一位實權公侯,你卻說滅就滅,把京城這地方的潛規則放在哪裏?把靖夜司內這些指揮使們放在哪裏?

小地方來的就是小地方來的,急功近利,不知道京城這錯綜複雜的利益關係,導致做出這麽一件蠢事來。

隻不過讓他們意外的是,顧誠做出這件事情後,總部這裏肯定是要來人質詢他的,結果這顧誠卻是送上門來了,這可就有趣了。

就算是當初力挺他的方恨水都不會在這種時候公然去見他的。

果然,在顧誠來了之後,靖夜司總部內除了常年不露麵那位大都督,還有一位最近在外公幹的指揮使,餘下三位可都來了。

靖夜司的中央大堂內,這地方幽深極寒無比,不論是腳下的地磚還是周圍的牆壁頂梁柱,都是用寒冰玄鐵這種極品的鑄兵材料所打造的。

並且地麵和牆壁之上還銘刻著大片的陣法,密密麻麻閃耀著淡金色的光澤。

一個議事用的大堂用這種珍貴的材料所打造其實原因很簡單,就是為了堅固,那些陣法也都是防禦性質的陣法。

靖夜司總部這麽做不是因為防禦外敵,而是為了防禦自己人的。

據說早年間靖夜司可不是那麽太平的,幾位指揮使甚至是大都督都會因為某件事情而爭論最後甚至發展成直接下手鬥毆。

所以靖夜司的大堂內打塌這種事情是常有的。

雖然修是修得起,但太過麻煩,所以便直接修建了這麽一座完全用寒冰玄鐵所打造的鐵殼子,哪怕是宗師級別的存在來了也隻能在地上轟出一道印記來。

當然這種事情隻發生在靖夜司前期,後期靖夜司內部的勾心鬥角雖然也是有的,不過大家都‘文明’了許多,不至於公然出手鬥毆,隻會暗地裏捅刀子。

幽深的大堂內,鯨油燈隻被點燃了一半,明亮不足,這使得整個大堂內的氛圍都顯得更加沉重。

最中央一張銘刻著諦聽雕像的黑鐵王座上空無一人,下放四張黑鐵椅上則是端坐著三人。

除了方恨水外,其中一人穿著帶著淡藍色陣紋的玄甲,容貌隻有三十出頭,俊逸陰柔,一雙丹鳳眼看人時總給人一種看透了你內心的感覺。

這位便是四大指揮使中的‘淩宇飛渡’殷紅鳶,乃是方恨水的老對頭了,跟他在靖夜司內鬥了半輩子。

另外一位則是身材高大,留著一頭金發,相貌粗豪陽剛,略有些像南蠻那邊的少數族裔,他也並沒有穿靖夜司的玄甲,而是穿著一件**著雙臂的黑色背心,那粗壯的雙臂上銘刻著密密麻麻的刺青,不像是陣紋也不像是符文,反而像是一種未知的文字。

此人乃是四大指揮使中的‘孽龍’段金剛,他對於東域統領的位置也有興趣,但卻在四皇子的影響下轉而推薦了顧誠,讓顧誠最終座上了東域統領的位置。

“屬下參見三位大人!”

顧誠抱拳躬身一禮,態度沉穩,不卑不亢。

一瞬間三人的目光全都凝聚在顧誠的身上,神色各異。

方恨水是有些恨鐵不成鋼的。

顧誠是俞淵海的人,自然也算是半個他的人,更是他提議這才坐上東域統領的位置的。

他可是記得,顧誠上任的時候自己可是跟他說過,京城之地的局勢複雜無比,不比東臨郡和南嶷郡,要讓他行事務必要謹慎小心,結果這才過去多長時間,他就直接把人家一個侯府給滅了?

合著自己當初跟他說的話,都被顧誠給當放屁了?

殷紅鳶則是一臉的玩味之色,他對於顧誠並沒有什麽看法,甚至他都不太了解顧誠。

隻是因為顧誠乃是方恨水提拔起來的人,所以他才要反對。

當初自己反對把顧誠提拔為東域統領時便說過,這顧誠太過年輕,自身實力或許是有的,但卻不適合在京城這種複雜的地方擔任要職,容易壞事。

這句話隻是當初殷紅鳶因為要反對方恨水隨口那麽一說的,沒想到如今卻真變成現實了。

而最後的段金剛則是一臉的肅然,神色中也有些不善。

當初提拔顧誠實際上是他最先提出來的,不過他卻也一樣不了解顧誠,隻是因為他跟四皇子有著某種交易,他這才答應賣四皇子一個人情的。

結果現在顧誠惹了事情,雖然跟他沒什麽關係,但他畢竟是最先提議提拔顧誠的人,此時顧誠出了事情,他也難免要落得一個識人不明的名聲。

在這一片寂靜當中,方恨水最先冷聲道:“顧誠,說說吧,究竟是怎麽回事。

信南侯怎麽說也是我大乾傳承了五百年的老牌公侯,你如今卻是將其直接滅殺,到時候朝堂之上難免會有人唧唧歪歪的控訴我靖夜司。

今日你若是不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你這東域統領的位置也快要到頭了!”

顧誠算是半個他的人,所以他實際上還是想要保住顧誠的。

所以別看方恨水話語嚴厲,但他實際上的意思隻有一個,那就是顧誠若是能夠拿出合理的解釋來他還可以為顧誠周旋一二。

但顧誠若是拿不出來,這麽大的事情就算不會要了他的命,起碼代表著東域統領這種關鍵的位置已經不適合他繼續擔當了。

顧誠將手中鐵天鷹等人整理出來的詳細卷宗交上去,沉聲道:“稟大人,覆滅信南侯府是因為其該殺該滅!

正值祭祖大典的關鍵時候他們卻包庇左道邪修肆意濫殺無辜,此乃大忌!”

卷宗上麵已經把事情都詳細的記載了一遍,顧誠所說的這些絕對是有理有據的,反正人贓並獲,那左道邪修就是在信南侯府裏麵發現的,這麽多人看著人,沒人能夠顛倒黑白。

殷紅鳶忽然冷笑了一聲:“說的不錯,但你要覆滅信南侯府,為何不上稟靖夜司總部,卻偏偏要擅自做主,單獨行動?”

顧誠沉聲道:“事有緩急,若是不第一時間動手導致那左道散修逃離,我等的事情可就白做了。”

“那陳敬南又是怎麽死的!”

殷紅鳶忽然厲喝了一聲。

這位指揮使在靖夜司內混了半輩子,實力不說,經驗也是豐富的很,他幾乎是第一時間便看出了不對來。

陳敬南死的太蹊蹺了,雖然他不了解陳敬南,但他卻也不相信信南侯府的人會殺陳敬南,並且就讓其屍體明晃晃的擺在外麵。

方恨水略有些不滿的看了殷紅鳶一眼:“你吼什麽吼?這是問詢又不是審問?”

殷紅鳶冷笑道:“就怕有人暗地裏對自己人捅刀子,早晚都是要審的!”

顧誠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殷大人這是什麽意思?陳敬南當然就是被信南侯府所殺,若不是因為這點,我也不會選擇用如此激烈的方式覆滅信南侯府。

況且這次我覆滅信南侯府,同樣也是幫我靖夜司提前扼殺了一個大麻煩。

沒有獎賞不算,沒想到如今竟然還受到了這等質疑,殷大人所作所為,當真是讓屬下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