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好的時候就把自己放進去像放一塊陳皮

茶葉輪換著喝:**,茉莉,玫瑰,檸檬

這些美好的事物仿佛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帶

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內心的雪

——餘秀華《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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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上掛鍾的時針才堪堪走過5,許聽就醒了過來,拿過手機看了眼時間。

5點15分,距離昨晚定的鬧鍾還差45分鍾。

此時窗外天還沒亮,一片漆黑。

而這時許聽卻沒有了任何睡意,腦海裏不停盤旋著過往的記憶。她又再次從那場夢中驚醒來,她記不得這是多少次了。

她把手背放在眼睛上,嚐試再次入睡,可那些記憶卻如同電影般在腦海裏不停地循環放映。

噩夢帶來的餘韻仍糾纏著她。

就這樣睜著眼睛,不知過了多久,床頭櫃上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是六點的鬧鍾。

天這時也漸漸亮了起來,看著窗外朦膿的日光,許聽感到如釋重負。

天終於亮了。

一覺睡醒,許聽沒有感覺到休息過後的輕鬆。

因為昨晚的熬夜和失眠讓她的整個腦袋都昏昏沉沉,像是被針紮了似的,泛起一陣細細麻麻的疼意。

她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隨意拿了件外套套上就起身下床。

走到廚房,倒了一杯水在桌上,拿過一旁的藥瓶,倒了兩粒白色的藥片在手心,喝一口水緊接著將手心裏的藥片送進嘴裏。

吃了藥,緩了一會,許聽才感覺頭疼緩解了不少。

昨天晚上臨時出新聞,回來還要將新聞稿寫好,等這一切都忙完都已經半夜兩三點。

在**睡了還沒幾個小時又再次失眠了,許聽眼瞼下是明顯的烏青,整個神態是掩飾不住的疲憊。

吃完藥,洗漱好才感覺清醒了不少。收拾收拾就已經到上班時間了。

她沒有吃早餐的習慣就直接往林城電視台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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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城電視台。

七點五十,新聞采編部。

工位上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大家互道早安就開始一天的工作。許聽也打開昨天晚上寫的新聞稿細細地修改潤色起來。

“小許,早啊!”采編部的周主任一大早就看到許聽在工位上。

許聽停下手裏的動作,笑著回道:“主任,早上好。”

“昨天晚上不是跟你說,今天可以來晚一點。”周主任看著許聽眼下的烏青,佯裝不悅道。

“沒事。”許聽朝周主任笑了笑,知道這是她一番好意。

周主任是知道許聽的性子的,也不再勸她,查看了一番就又去忙別的事。

隻是暗暗感慨許聽不愧是從申市電視台調過來的記者,專業又負責,有她當年的衝勁和幹勁。

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從申市電視台調到林城來,但這算是便宜她了。

時間也差不多了,收拾收拾該準備早間的新聞直播了。

今天星期五難得沒有什麽突發事件,也不用加班。許聽把最後新聞稿收尾,剛把電腦關機,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才接通,手機裏就傳來一道清脆的女聲:“聽聽,你下班了嗎?”

“收拾東西,準備下班了,晚上不加班。”許聽一隻手拿著手機一隻手收拾桌上的采訪綱要和會議資料。

“稀奇,你們電視台今天晚上竟然不加班。”林書意是知道許聽有多忙,故意調侃她,“不是說地球不爆炸,你們不放假嗎?”

將東西全部收拾好,許聽拿起包一邊走一邊說,嘴角微微上揚:“生產隊的驢也是要休息的。”

“……”

林書意沉默了幾秒,像是被她這句話說服,半晌才開口,“聽聽,我發現你現在是越來越幽默了。趁你今晚不加班,姐帶你出去瀟灑瀟灑。”

後麵她像是怕許聽不同意,又補充道,“你回來都快一個多月了,我們都還沒好好聚聚。”

“去哪?”

“就知道聽聽最好了,今晚我們去我朋友新開的酒吧,叫迦南,離你家剛好不遠,你回家收拾一下就可以過來了。”林書意一口氣說完,直接把許聽安排的明明白白。

許聽一向不喜歡酒吧這種吵鬧的場合,但也不想掃林書意的興致就應了下來。

今天晚上不加班,剛好可以空出時間聚一聚。

回家簡單收拾了一下,給自己化了一個淡妝掩蓋熬夜和工作後的疲態,用導航搜了下地址,就前往迦南。

現在時間還比較早,酒吧裏的人還不是很多,許聽一進去就看見坐在不遠處卡座的林書意。

林書意也看見許聽了,朝她揮了揮手示意她過來。

許聽邊走邊觀察酒吧的環境,沒有像尋常酒吧的那種燈紅酒綠反而多了些清雅。

“隻是尋常歲月詩/書寫風花雪月事/愛你的每個秋日/都像,春華未止……”

舞台上有一個長發的男人正低頭隨意撥弄著吉他,低聲唱著抒情的民謠。不像個酒吧,倒像是個浪漫而又有格調小酒館。

許聽疲憊緊繃的大腦此時放鬆了不少,這會兒倒有閑情逸致慢慢欣賞起來。

她幾步就走到了林書意所在的卡座,她垂眸就看到坐在卡座最角落的人,瞳孔微縮,就那麽愣在原地。

酒吧的光線很暗,那人穿著黑色的襯衫,第一顆扣子扯開,隨意地坐在卡座的最角落,雙腿交疊靠著椅背,脖頸微仰,能看見凸起的喉結。

此刻他閉著眼假寐,眉頭微微有些皺起,薄唇半抿,似乎在嫌周圍嘈雜的環境。

光怪陸離的燈光將他的清俊淩厲的輪廓暈染的明明滅滅。

頂上的一束燈光適時打在他的臉上,眼尾處那個不甚明顯的紅痣也清晰地映入她的眼簾。

眉眼熟悉又陌生。

那麽一眼,許聽就瞬間把他認了出來。

她就站在原地沒有動。

心髒一陣緊縮,下意識屏住呼吸

“聽聽。”林書意搖了搖她的手臂,“發什麽呆,過來坐。”

許聽這才如夢初醒,嘴角微動,穩了穩心神,順勢坐了下來。等坐下才發現,自己坐在那人的對麵。

好不容易穩下來的心一下又變得更加慌亂。

她兩隻手攥在一起,不斷告訴自己要冷靜。

做了回林城的決定,許聽就已經做好了遇見他的準備。

但她沒想到的是這一天會來得那麽早和那麽猝不及防。

“聽聽,你還記得葉凡嗎?我們一個高中的,隔壁理11班的。”林書意跟她介紹。

旁邊的一個男生朝許聽友好地笑了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看著很是陽光開朗:“你好啊,我叫葉凡,是這家酒吧的老板。不用客氣,林小意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許聽也對他笑了笑,輕聲道:“你好,我叫許聽。”

“我知道你,我們那屆的文科狀元。”說著不知道想到什麽,葉凡扭頭推了一下旁邊的人,“好巧,我們林城一中那一屆文理科的狀元今天都在。”

“沈言朝,你還記得嗎?”葉凡補充道,“我們那一屆的理科狀元。”

許聽輕咬了一下唇,抬眸不著痕跡地瞥了眼坐在角落的男人,眼睫輕輕顫了顫,目光閃爍,微微抿唇:“不記得了。”

坐在卡座最角落的男人,慵懶地倚靠在沙發上,不知何時睜開了眼,抬眸不明意味地看了她一眼,隻是幾秒又淡淡地收回了視線。

眉眼間盡是疏離和冷淡。

許聽被他這眼看得心都提了起來,下一秒又裝作若無其事地拿起桌上的酒杯放在嘴邊淺淺地抿了一口。

林城很大,她沒有想過會這兒遇見他。

一時間幾人都沒有開口說話,氣氛陡然沉寂下來。

隻有不遠處舞台上的歌手還低聲唱著歌。

“愛你的每個秋日/都像,春華未止……”

葉凡聽到許聽這個回答明顯也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那麽直接。

想當初他們朝哥也是一中的風雲人物,這才過了幾年就沒人記得了。

葉凡盡力憋住笑,連忙打圓場:“文科生不關注理科生的事很正常,而且都好幾年過去了,不記得也很正常。”

一旁的林書意也開口維護道:“可不是,我們聽聽讀書的時候可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

許聽聽兩人的對話,沒說話隻是笑了笑。

記不記得,隻有她心裏最清楚。

後麵幾人默契地跳過剛剛的話題,轉而又聊起了別的事。

葉凡是個開朗健談的性子,見許聽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小口抿著杯子裏的酒,與酒吧顯得格格不入,就忍不住好奇心問:“怎麽以前出來玩都沒見過你啊?”

許聽愣了一下,乍然抬眸看向正在說話的葉凡,像是剛從自己的世界裏抽出身來。

幾秒後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跟自己說話,這才不疾不徐地回答道:“我以前不在林城,最近一個月才回來的。”

葉凡恍然大悟:“怪不得。”停頓了幾秒又接著問,“現在在做什麽工作啊?”

許聽:“記者。”

還沒等葉凡繼續說話,林書意就忍不住懟道:“葉凡你查戶口呢?”

他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表情訕訕:“我隻是覺得許聽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隨便問問而已。”

林書意一臉無語,嫌棄道:“這麽土的搭訕借口,隻有你想得出來了。”

葉凡立馬反駁道: “我哪有?我說的明明是實話。”

他說的是真的,他是真的覺得許聽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從頭到尾坐在卡座的沈言朝一句話都沒說,矜貴漠然的臉上沒什麽情緒,像是對周圍發生的事並不關心。

許聽看著他,莫名有些晃神。

算算時間,她已經多久沒有見過沈言朝了。

大概五年了。

最後一次見麵還是在那個蟬鳴不止的夏天。

男人褪去了少年時的青澀,漸變成熟,也變得更加不動聲色。

但許聽還是一眼就將他認了出來。

慶幸她表現得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淡定和自如。

作者有話說:

開新文啦!和大家一起過夏天,希望大家喜歡這個故事。

注:陽光好的時候就把自己放進去像放一塊陳皮

茶葉輪換著喝:**,茉莉,玫瑰,檸檬

這些美好的事物仿佛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帶

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內心的雪

出自餘秀華《我愛你》

“隻是尋常歲月詩/書寫風花雪月事/愛你的每個秋日/都像,春華未止……”出自歌曲《尋常歲月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