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每一處的煙火大會,基本都可以作為人海與堵車的代名詞,好吧,說好聽點也可以叫熱鬧。
畢竟煙火是真的很好看,引來的人也真的很多,何況在某些人心裏,多少還有點特殊的意義。
荻原明站在窗戶前,看著人越來越多的樓下,撥出了下一個電話。
電話接通的稍慢,也不知那位是有事,還是覺得可以稍微拿捏一下。
“晚上好,四宮先生。”
“竟然是荻原先生,我還以為您永遠不會主動去找任何人呢,聽到傭人說是您的來電,我都以為他看錯了,有什麽指教嗎。”
話一開始,便有了一些特別的含義。
“是這樣的。”荻原明並未禮貌性的否認指教二字,以彬彬有禮的溫和聲音詢問道,“今晚我和幾個小朋友約好要看煙火大會,結果等到現在,還有兩位美麗的小姐沒有到場,四宮先生是否知道原因呢?”
電話對麵,傳來了幾聲低沉的笑。
“哈哈哈,原來荻原先生也會喜歡煙火大會這種活動。”
“人生本就苦短,碰上了良辰美景,總要駐足看上一看,不然回頭想去,發現記憶中根本沒有什麽好看的東西,豈不是太過灰暗了。”
“鮮花與利劍,同樣是好看的東西啊。”
“那就隻能說人各有誌吧,倘若沒有將一生全部奉獻給藝術的畫家,四宮先生也找不到可以拿來表現品味的裝飾品,不是嗎。”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見到不人不鬼的就說陰陽話。
雖然不喜歡交際,但作為一個陰陽先生,這點素養還是要有的。
虛偽的寒暄沒有產生意義,四宮家主再次笑了一聲,隻是和之前相比,笑聲似乎降了那麽幾度。
“最近我那女兒有失體統,再不管教一下,就是給四宮家丟臉了,荻原先生應該不認識小女,打這個電話是因為早阪吧,沒問題,我這就給別院打個電話,讓早阪過去。”
“誒——那多不好啊,聽說四宮小姐對煙花大會還挺期待的,現在被關在家裏,說不定正趴在**哭呢,這種情況下讓貼身女仆出去玩?那也忒殘忍了吧。”
隨著進入正題,荻原明也不再繞彎子,直接說道:“四宮小姐到底隻是個小女孩,將其擺弄成如此好看的籠中鳥,是不是太過嚴格了一點。”
“這是我四宮家的家教,荻原先生連這個也要指教嗎?”
“哦豁?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將‘失約’包含在內的家教。”
荻原明點上一根煙,就這麽在電話裏“呋——”的吐了一口氣。
“如果這確實是家教內容,我還真建議四宮先生改一改,不然傳出去了,未免不太好聽啊。”
荻原明聽到了一點細微的響動,像是有人捏皺了質量不錯的紙張。
“荻原先生今天還真是來指教我的?”
“指教說不上,隻是不喜歡有人失約罷了,誰會喜歡被人放鴿子,或是被人欺騙呢,對吧?”
荻原明捏著一張符,令其隨著指尖的擺動輕輕搖晃著,如同捏著一張最後的臉皮。
“別的不說,和僅有的幾個朋友之間的約定,還是應當遵守一下,不然這樣下去,人可是會沒朋友的。您雖然是四宮家的家主,但也是一個父親,總不好讓女兒當個沒朋友的可憐蟲吧。”
“嗬。”
四宮家主終於冷笑了一聲。
“荻原先生指教的對,這件事確實是我欠考慮了,那麽,您還有更多的指教嗎?”
“不不不,都說了算不上指教。”荻原明眯著眼睛,笑容滿麵,“沒別的了,接下來就是等兩位美麗的小姐如約到場,一起欣賞今晚的煙火,每年就這一次,錯過了就太可惜了。”
“嗬嗬,確實如此,那就請荻原先生再稍微等待一下吧,我會派人給別院通知一聲。”
“唔,那就麻煩四宮先生了。”
荻原明將手機從耳邊拿開,先一步掛掉了電話。
雖然從禮節上,應該是打電話過去的人等待對方掛斷,但那又有什麽關係呢,多注重一份禮節,也不會讓這層臉皮變得好看的。
窩在賓館的躺椅裏,荻原明悠閑的望著窗外,等待煙火升起的那一刻。
直到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今天的電話還真是多啊。
荻原明有些無奈的拿過手機,看著上麵名為霞之丘詩羽的備注,稍微詫異了一下。
接通之後,就聽到了霞之丘詩羽那隱含怒意,卻又憋著不發的聲音。
“荻原先生,今晚說好的去看煙火大會呢。”
荻原明更是詫異:“那是我為斯潘塞家驅鬼的代價,但那件事不是由你完成了嗎?”
霞之丘詩羽在那邊喘了口氣,接下來的聲音中也降了些火氣:“但我也沒有說過不去吧,荻原先生,雖然把所有事情的代價推到晚些時候支付了,可在這之前如果能做點什麽,我還是很願意的。”
“啊,所以……”
“所以作為一名紳士,您是否應該在煙火大會之前進行一個邀請,告知女士見麵的時間與地點?”
喔,好像確實是這麽一回事。
“結果你不邀請也就算了,給你打電話還一直在通話中!”
喔,今天電話也確實有點多。
想到霞之丘詩羽可能已經換好衣服,一直在那等電話的樣子,再想想自己之後要說的話,荻原明多少也有點尷尬。
但尷尬歸尷尬,話還是要說的。
“嗯……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是霞之丘小姐,今晚我已經有約了。”
霞之丘詩羽一愣:“你不是不想渣了青山小姐嗎?”
啊這……
荻原明思考了一下,覺得自己那天已經有點不說人話,很可能給霞之丘詩羽本就殘破的內心造成了不小打擊,如果再追加一波別的,似乎會有點過分?
所以他什麽都沒說。
“算了算了,您是位高權重的大人物,您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霞之丘詩羽沒好氣的掛掉了電話。
然後站在人群中,有些委屈的咬著下唇,用浴衣的袖子揉了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