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後消停- -天,讓累成了狗的岩永琴子充分休息後,荻原明又帶著她出了門,去

處理之前接到的妖怪仲裁。

地點在迪士尼所在的千葉縣旁,同樣是東京周邊,為了行動方便,荻原明是開車去的

所謂的妖怪仲裁通常沒什麽危險,隻是麻煩,畢竟包括一些成了精的老妖怪在內,大

多妖怪的智慧是真的不高,有時候很難跟它們講通道理,也逼著岩永琴子學了一堆 忽悠傻

子的話術。

不過多了個叼著煙站在旁邊的荻原明,那原本糾結麻煩吵吵鬧鬧,甚至可能當場再打

起來的妖怪仲裁,就變成了-場極有秩序的庭審。

雙方依次發言,岩永琴子剖析道理,雙方覺得公主大人說的對,岩永琴子宣布結果。

調解結束。

目送著妖怪們逃難似的遠去,荻原明有點發愁的說道:“我還以為今天要在這住一 天

呢,結果都不耽誤回家吃晚飯的。”

岩永琴子愉快的哼笑著回道:“住在這附近, 怎麽看都不如回去住在那個‘金屋’吧

那確實,畢竟早阪愛出租屋的布置實在太適合癱,能做的也比單獨和岩永琴子多出很

吃了幾天甜點,又休息了兩晚,荻原明還真有點餓。

正好給七海說過今天不一定能回,而在男人有心思的時候,這句“不一定能回”,其,

實就是“一定不會回”。

正當荻原明想著今晚玩點什麽時,又聽岩永琴子說道:“不過那是晚 上的事了,在那

之前,我還想去拜訪-位老婆婆。以前得到過她不少照顧,她又是獨居,所以放假的時候

,我都會去看看她。‘

荻原明隨口問了一句:“"哪位? ”

“東京的那位占卜婆婆。”

嗯? .

荻原明本來沒什麽打算,隻是想著把岩永琴子送過去完事,結果岩永琴子這麽一說,

荻原明發現自己居然認識。

因為在曾經,他為了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為了了解這個世界上到底有什麽,有過一段

四處“論道”的日子。

而其中的占卜一道,他就拜訪了岩永琴子口中的那位占卜婆婆。

應該不會認錯人,雖然玩占卜的人不少,但有真本事的卻少之又少,而整個東京,也.

就那位會被直接以占卜婆婆來稱呼。

當然,荻原明去的那次不是物理論道,而是真正的坐而論道,畢竟那位老婆婆並非老

而不死是為賊,而是一位慈祥而有德行的老人,是尊老愛幼這個詞中應該被尊的那類老。

而那一次互相之間的占卜觀摩與閑談交流,可以說是荻原明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

褪去虛幻浮躁,產生了安詳的感受。

對當時的荻原明而言,那種感受極為可貴。

因相談甚歡,那次荻原明留下吃了個晚飯,結果老婆婆笑嗬嗬的拿出了四大瓶子清酒

,差點把荻原明喝到桌子底下去。

那之後,本和岩永琴子- -樣打算偶爾去看看她的荻原明,就再沒去過了。

這種能把年輕人吊起來打的老人,敬意什麽的放在心裏就行了,真說擔心,指不定誰

該擔心誰呢

不過今天很巧的有了個機會,荻原明最近又不是很慫喝酒,於是聽到這位婆婆,荻原

明上車說道:“- 起去吧,我也很久沒拜訪過了。”

岩永琴子同樣爬上了車:“原來荻原先生認識啊。 ”

荻原明發動著車說道:“認識, 雖說就聊過那麽一次,但感覺是位很好的老人。”

“婆婆確實是很好的人哦。”岩永琴子笑嘻嘻的說道,“我 去婆婆那從不需要預約,

婆婆就會知道我要來,最神奇的是,有一-天下午我逛街逛到附近,心血**想去看看她,

結果婆婆居然拿出了當天特意給我買的零食!'

荻原明有點感興趣的問道:“這麽厲害啊。

這話讓岩永琴子很是意外:“荻原先生不知道? 我記得你也會占卜吧,既然認識,就

沒什麽同行交流嗎?”

“倒是交流過,大致知道是個很厲害的占卜師,但具體怎樣就不是很清楚了。

因為在那- -次拜訪裏,來開門的婆婆看到荻原明時滿麵疑惑,還說出了-句讓他記憶

猶新的話。

「真是稀客,老太婆我活一輩子了,也沒見過您這樣‘看不到前後’ 的客人呢。」

很顯然,那位婆婆沒有預見到荻原明要來,卻又在短短一句話裏, 顯露出了不可忽視

的真本事。

那句話裏的前後,顯然在指過去與未來。

而當時的荻原明,確實可以說沒有過去,也絲毫想象不到自己的未來。

時隔三年不,已經差不多快四年,這乍一提起,荻原明還真想再見見那位很有意

思的婆婆。

帶著岩永琴子,荻原明駕車回到東京市區,買了幾瓶當做伴手禮的酒,在記憶中那位

婆婆的住址附近找到停車場,停好了車。

這一停,荻原明就很有逼數的準備過幾天再回來取車了。

今天的天氣有些陰沉,半路上還有點陽光,可現在已經看不到太陽,多少令人有些沉

悶感。

跟著岩永琴子,荻原明走過一片東京裏難得清靜的老街道,進了- -個門頭低矮的小院

而院中的那棟和式房屋前,已經站著一名身 著和服,白發蒼蒼笑容滿麵的老婆婆。

岩永琴子歡快的小跑幾步,抱住了比她稍高一點的老婆婆, 親昵的把臉蹭了上去:“

婆婆~我又來找你玩了!’

老婆婆臉上的笑紋更加深刻,像是麵對親孫女- -樣,寵溺的包容著岩永琴子的撒嬌,

聲音也如普通老人那般不急不緩,卻又抑揚頓挫。

而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哎呀, 隻是一段時間沒見,我們的小公主就長大了呢,

年輕還真是好啊~”

這帶有某種隱晦含義的老人打趣,-般會讓年輕女孩子承受不來,但岩永琴子顯然不

在-般之列,不僅沒有嬌羞,還自豪的叉起了腰:“不愧是婆婆! 沒錯!我已經成為一名

堂堂正正的女人了!”

“真好呢,真好呢。”婆婆樂嗬嗬的笑著,抬起絲亳沒有昏花感的雙眼,向荻原明笑

道:“荻原君也好久不見了, 沒想到再次見麵是因為小岩永,人和入之間的緣分還真是很

奇妙呢。”

荻原明沒岩永琴子那麽缺乏羞恥心,何況因為身高差和不算正當的關係問題,他對這

種戳破多少有點尷尬,輕咳了兩聲說道:“好久不見了, 婆婆,緣分確實挺奇妙的

婆婆又笑嗬嗬的拍拍岩永琴子,招呼著說道:“別在這裏說話, 來,快進屋吧,”

跟著前麵招呼的婆婆,兩人進了那棟很普通的日式房屋。

看著門口備好的兩雙拖鞋,荻原明的眼中出現了幾分興致,又在換鞋進屋,來到對著

後院敞開的客廳時,看到了桌上的茶壺與三個茶杯.

荻原明坐了下來,拿起茶壺倒著顯然剛泡好的茶,饒有興致的問道:“看來這一 次,我是被預見到了。”

婆婆笑嗬嗬的掩著嘴道:“以前的荻原君獨來獨往, 沒有來處,也沒有去處,但是今

天,你可是被小岩永帶來的呢。

荻原明瞥了岩永琴子一眼:“通過她看 到我的?’

婆婆笑著擺擺手,接過了荻原明遞來的茶:“確實和小岩永 有關,但並不是通過她才

看到你,而是確實看到了你哦。

和四年前相比,荻原明並不覺得自己退步了,所以這樣的“看到了”,也自然不是什

麽能力問題。

“那是因為什麽。”荻原明很感興趣的問道。

雖然荻原明也會占卜,但雙方並不是一一個流派,甚至連原理都有所不同,哪怕結果上

可以做到不分上下的殊途同歸,但和專精這-道的占卜師相比,荻原明知道自己還有不少

差距。

至少他不刻意算一下, 不會知道今天誰會來,也不會朝著人看上一眼,就會知道一-些

東西。

畢竟他的路子比較簡單粗暴,平日也稱得上玩物喪誌,對這些玄乎的東西,還缺了點

琢磨感悟。

麵對荻原明的疑問,婆婆抿了一~口茶,笑嗬嗬的說道:“因為你有 了牽絆呀,-旦有

了牽絆,人就不再是那麽無跡可尋了。

牽絆啊

從表麵來看,這是一個代表“礙事”的詞,比如和岩永琴子之間的關係,以及那個約

定,都可能讓荻原明在某些時候多出一-些顧慮,改變-一些決定。

荻原明挑了下眉,又瞅了眼旁邊乖乖巧5巧的岩永琴子。

這會的她完全沒有歡騰,也沒有插話的意思,隻是睜著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

的回望著。

荻原明將倒好的茶放在她麵前,抬手放在她的頭上,掌心向下一蓋,蓋住了那雙亮的

快要放電的眼睛,有些嫌棄的說道:“那不還是因為個這嗎。 ”

原本溫婉嫻靜家教極好的大小姐瞬間炸毛了:“什麽叫 ‘個這’ 啊!你對被我牽絆著

有什麽不滿嗎!”

“有。”荻原明略顯無力的說道,“每次想到我這輩 子最莽撞的一次決定,是你在腦

子發傻的時候提出來的,我就覺得想死。

當初答應過幾年給岩永琴子弄個娃的時候,荻原明是真覺得她-一個女孩子都這麽勇敢

的決定了人生,自己一個大男人也不能慫,結果答應完了,才發現她的提議似乎並非出於勇氣,而是被啪傻了的胡言亂語。

這個“勇敢的決定”,已經是荻原明近幾年裏最大的黑曆史了。

岩永琴子的小手立刻抓了過來,但因為和荻原明的臂長還有不少的差距,她的小手隻

是在空氣中亂揮著,連片衣角都摸不到。

婆婆捧著熱騰騰的茶杯,看著兩人缺乏形象的打鬧,無不欣慰的笑著道:“不止是小

岩永,荻原君也變了呢,而且變了很多哦。

荻原明想了想,釋然的笑了一聲:“確實, 以前是沒想過現在的日子。”

像是一個愛絮叨的普通老人那般,婆婆帶著笑意,慢慢的說道:“人發生某些改變,

往往是因為與他人的相遇,能變成現在這樣,荻原君想必是遇到了很多很好的人,有了很

多美好的邂逅吧。’

帶著清淡的笑容,荻原明回了一句:“是, 確實都很美好。

岩永琴子安分了下來,抱著那隻讓她接近不了的胳膊,也不顧及婆婆在看著,身子一

歪就靠在了荻原明身上。

婆婆的神情柔和了下來,緩緩說道:“就算這樣的美好中有些缺憾, 也不見得是什麽

壞事,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有了缺憾,其實才能算是完整的人啊。”

這倒是荻原明沒想過的事。

他表情奇怪的捧著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怪笑著說道:“所以對我而言, 還反倒是

好事了?

“是好事哦。”婆婆微笑著說道,“如果沒有缺憾, 人怎麽會知道珍惜呢。”

荻原明若有所思的點著頭,揉了揉靠在自己胳膊上那柔順蓬鬆的小卷毛。

確實,被劃傷過的人,才會知道小心刀鋒,被雨淋過的人,才會知道為什麽要帶傘。

如果沒有缺憾,就算知道“不要碰刀,不要淋雨”的道理,也不會真的明白為什麽,

從而不會用心對待。

這麽說來,確實是好事。

荻原明低下頭,再一次看著岩永琴子,心想最近好像做錯了什麽。

而岩永琴子抬起了手,將荻原明原本微微上翹的嘴角扯了下來,認真的說道:“其實

最近,我挺討厭看到你笑的。”

“很難看?”

“不,一點都不難看,所以我很討厭,超討厭。,”

岩永琴子的手指離開嘴角,比劃在了荻原明的眼睛前,低聲問道:“我在你的眼睛裏呢,但你真的有在看著我嗎?’

貌似是挺矛盾的一句話。

但如果加上那句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就不是那麽矛盾了。

如果說用心看人才算看,那麽最近的荻原明,就沒有在看任何人。

雖然決定那樣痛痛快快的爛醉一場後,就把那一頁給翻過去,別擱那斜四十五度仰望

天空的悲傷逆流成河,可一-時半會就是翻不過去,又有什麽辦法呢。

麵對荻原明的沉默,岩永琴子鼓了鼓嘴,又將荻原明的嘴角扯了下來:

“我寧願你這

個樣子,就這個樣子,放鬆的對著我,哪怕先把視線移開,直到你想看我的時候再看,真

的願意對我笑的時候再笑。”

荻原明輕輕推開了她的手:“別鬧, 男人還是比較要麵子的。

岩永琴子立刻有些發急:“我對著你都這麽不要麵子了 ,你就不能也不要?”

這話讓荻原明有點懵。

說起來,這也能算是傳遞勇氣,隻不過因為被坑過一-回,荻原明對岩永琴子的傳遞勇

氣,總有一種強烈的警覺性。

而將他警覺性降低的,是對麵婆婆的兩句讚同。

“是啊,想曬太陽的時候,就該好好的曬,下雨的時候, 就該好好在屋裏呆著,等到

雨過了再出門。非要淋著雨走路,可能在雨停之前,就已經感冒了,反而更讓人擔心呢。

看著院子裏不知何時下起的雨,婆婆笑嗬嗬的說道:“就算 你給身邊的人打起了傘,

讓她們不知道在下雨,可等感冒之後,這傘就打不好了吧。”

也確實是這麽個理。

荻原明歎了口氣,將那幾瓶子酒拎上了桌:“先問一 句,雨什麽時候停?”

婆婆捧著茶,平和的說道:“不用擔心, 離開之前就會停的哦。”

“那就叨擾一頓了。

荻原明決定了下來,同時也做出了另一個決定。

“另外,既然能‘看到我了,您就再幫我占卜一次吧,這一次,應該不會什麽都占

卜不出來了。

這兩日,我又回憶起了結局時瘋狂卡文的恐懼。

不過應該不至於像上本結尾一樣卡到不會寫書,畢竟瓶頸期這玩意又不是過年,總不至於每年都要來上-回。

晚安了,明天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