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學旅行的第一日,秀知院的學生姑且還在按照分組行動,但等到第二日,就變得零散了許多。

主動脫隊的不止有成對的現充,還有終於要開始行動的早阪愛。

“今天約了在京都的網友線下見麵,所以幫我打個掩護,拜托啦~”

以這樣的理由,早阪愛扔下兩個朋友,扔下抬著手欲言又止的四宮輝夜,快快樂樂的脫了團。

對於這個如同四宮家大本營一般的京都,從小在這長大的早阪愛,自然稱得上熟悉,一脫離同學的視線,她立刻走入人少的小道,在京都充滿古韻的房簷小巷七拐八拐。

這個行為持續沒多久,她就確認了一件事——有人在跟著自己。

作為四宮家直係人員的近侍,早阪愛接受過不少嚴格而專業的培訓,其中包括反追蹤,之前複雜而人少的路線選擇,就是一種有意識的試探。

試探的結果,是混跡在人群中的追蹤者暴露了出來,且前後不止一個。

而跟蹤是一門技術活,這樣都沒跟丟,還遊刃有餘的換了人,隻能說明對方具有極強的組織性與專業性,就算她再怎麽專業,倘若不跑起來,甩脫的幾率也可以說是零。

裝作毫無察覺的樣子,早阪愛拿出手機,給荻原明發了消息。

【有人在跟蹤我,我準備試著跑一下】

荻原明的消息回的慢了一點,但內容卻讓早阪愛很振奮。

【我知道,已經處理掉一個了,走你的就行,用不著急慌慌的】

這樣的消息,讓早阪愛既安心,又不安,很是緊張的回道:【對方是專業的,人數也未知,荻原先生還是不要冒險了】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

語氣很差。

但早阪愛反而理解了一件事,比如昨天四宮輝夜說被凶了的時候,為什麽還一副很欣喜的樣子。

早阪愛拍了拍臉蛋,讓自己從不合時宜的欣喜感中冷靜下來,問出了一個該操心的問題:【對方是什麽人?】

而這一次,荻原明的回答依舊讓她非常意外。

【不知道】

【對方口風很緊?】

【不,主要原因是從垃圾桶裏爬出來的人具有很強威力,實在不想被這種人纏上,所以下手重了一點,次要原因是要處理的目標有點多,不想浪費時間】

這個主要和次要真的沒有反嗎……不不不對,重點不該在這些問題上吧?

早阪愛一臉微妙的看著手機,試著問道:【那個……真的不用了解一下對方是誰嗎?】

【沒必要吧,不都是抽麽】

【……那就麻煩您了】

【這是我該做的,就不要在這客氣了,有閑心思,還不如想想你要做的事】

【明白了】

早阪愛到現在都不清楚,荻原明到底是怎麽在自己根本看不到他的情況下,還能跟著自己的,因而一直懷疑荻原明昨天並沒有跟著自己,隻是沒敢質疑性的詢問。

但到了現在,她顯然沒法不信了。

因為她自始至終都沒看到過荻原明的人影,但她後麵的人,卻跟著跟著就沒了。

在完全察覺不到任何追蹤者的情況下,早阪愛確認了一下道路,去往了自己要去的方向。

…………………………

“誒?我們的人已經被幹掉一半了?誰幹的?”

在一輛黑色轎車前,昨晚跪在車裏的那個懦弱的眼鏡仔——也就是四宮雲鷹的近侍,天野八雲——正一臉困擾的聽著耳機中的匯報,並發出了上麵的感慨。

而在聽到耳機中的回應後,他臉上的不安更甚:“什麽?還不知道?啊……那就趕緊把被打暈的人弄醒啊,潑點水的事還用我教你嗎?”

隨著耳機對麵陷入嘈雜,天野八雲看著手中的資料,似乎是出於恐懼一般,自言自語的嘀咕道:“事情變得麻煩了啊,要是不能把她帶走的話,會被雲鷹大人懲罰的人可是我啊……?”

“可是根據調查報告來看,早阪愛身邊應該沒什麽朋友或幫手,一般人也不可能做到這種事……早阪家?更不可能啊……總不會是雇傭兵吧,根據早阪愛這些年的收入……”

天野八雲在這邊碎碎念著,又聽到了那邊把人弄醒後得到的報告,表情變得更加詫異。

“臉都沒看到就被人打暈了?完了完了,這下真的麻煩了,趕緊加派人手確認到底是哪個組織出手了,至於早阪愛那邊……”

帶著那應當稱為懦弱的神情,天野八雲很自然的說出了冷酷的話:“既然她選擇了反抗,再找到的時候,就直接把她擄走好了,就一個女人,很簡單的吧?”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們的主要目標還是抓住早阪愛,剩下的我會匯報給雲鷹大人的,那些被扔進垃圾桶的也趕緊回收弄醒,有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

如此說著,天野八雲關掉對講機專用耳機的話筒,另一隻手拿出手機,撥通了四宮雲鷹的號碼。

“雲鷹大人,任務出現了一點小小的……不,很大的意外,派去跟蹤早阪愛的人手,已經大多被未知勢力打暈扔進垃圾桶裏了。”

四宮雲鷹的聲音出現了少見的詫異:“未知?”

天野八雲縮著脖子:“是的,根據剛剛弄醒的人匯報,他連對方臉都沒看到就被打暈了。”

四宮雲鷹冷笑一聲:“然後被丟進了垃圾堆?哼,還真是送到了合適的好歸宿。”

作為近侍,天野八雲顯然不該在這種時候跟著罵底下的人是垃圾,而是緊隨其後的送上了自己的分析。

“能以這麽快的速度清除我們的人手,對方顯然具有很強大的組織性和遠超出一般保鏢的專業性,能做到這點的,應該隻有專業的雇傭兵或殺手,而且不是一般的級別。”

“根據資料,早阪愛這些年的存款大概在四千萬到六千萬之間,以這份資金和她能擁有的渠道,確實可能雇到專業人員暫時保護自己,但這種暫時性的保護意義不大,她應該也很清楚,在用上這種激烈的對抗手段之後,一旦錢花完,她就會陷入更加不利的局麵。”

“因此據我分析,那應該是由其他家族勢力所雇傭,今日的保護,大概是早阪愛以自己手中四宮家的情報為價值所達成的交易,而對四宮家情報最感興趣,有渠道雇傭傭兵,也敢於這樣連我方是什麽人都不問,直接肆無忌憚出手的……”

四宮雲鷹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寒意:“這麽快就找好下家了?還真是個合格的叛徒。四條家的那群老鼠,膽子已經這麽大了嗎?”

很顯然,四宮雲鷹也不是個無用之輩,哪怕是最為弱勢的第三子,他依然挖掘出了早阪愛理應極為隱秘的罪惡。

至於他口中的四條家,則是一個與四宮家血脈相連的家族,是由看不慣四宮家逐漸冷血自私的那部分人,分離出去所組成的分家。

那麽很顯然,即便血脈相連,雙方也會成為無可置疑的敵人。

最初的四條家顯然在霓虹討不了好,從而將產業重點轉去了國外,但這份“逃難”並未造成四條家的衰敗,反倒使四條家興盛起來,擁有了反攻回國內的資產實力,隻是一直沒有真正動手。

早阪愛的離職,對四條家而言確實是一筆絕佳的利益,以及機會,也難怪四宮雲鷹一下子認定了下來。

天野八雲確認道:“不論出於關係,動機還是可行性,最有可能的確實四條家,不過……不,沒什麽。”

四宮雲鷹冷聲道:“說,還是說你有什麽需要隱瞞我的?”

“不,當然沒有,隻是一點很沒道理的猜測……”

天野八雲頓了一下,麵對電話那邊的寂靜,趕緊交代了出來。

“我隻是覺得……早阪愛的行為過於任性了,雖然不知道她今天要做什麽,但一個人也做不到什麽,大概隻是一點私事,哪怕她以手中的情報價值為要挾,四條家又是一群很蠢的理想主義者,也不太可能陪著她這樣胡鬧。”

“而且沒有情報顯示早阪家已經逃竄,倘若她真的背叛到四條家,她的家人顯然不會好過。”

“最後是下麵剛剛整理出的情報,我們的人是依次倒下的,沒有‘同時倒下’,且位置上存在方向性,倘若存在內應或入侵了我們的通訊,有了定位方式,理論上可以由單個人完成……”

四宮雲鷹毫無情緒的打斷了他的分析:“你是想告訴我,有一個很厲害的人,在協助早阪愛的……任性?”

天野八雲又縮了縮腦袋,畏懼的說道:“所以隻是個沒道理的猜測。”

“繼續說。”

“……是,不考慮渠道問題的話,更可能是她以所有積蓄雇傭了短暫的一兩天,代價是失去了飛往國外藏起來的錢,這也是我最疑惑的一點,她似乎完全沒有考慮後路。”

通常來說,就算再盡職,天野八雲也不會在這本應簡單的事情上考慮那麽多,然而麵對這可能牽扯到四條家,或者其他強大的勢力或個人,以及早阪愛付出這麽大代價到底想要做什麽一類的問題,他已經必須去殫精竭慮了。

四宮雲鷹沉默了一會,之後問道:“早阪愛人呢,跟丟了?”

“稍遠一點通訊和待命的人沒被排除掉,現在已經跟上去了,剛發現了早阪愛……啊,好像又被排除掉了。”

天野八雲發著抖,聲音中明顯出現了恐懼:“對手到底是什麽啊,到現在連外形的目擊報告都沒有,感覺就像是一個……幽靈?”

“嗯?”

對於這樣的蠢話,四宮雲鷹發出了疑問的聲音,卻並沒有開口罵人。

到了最後,他也隻是說出了一句:“繼續追,也找機會和對方交涉,至少也要讓對方知道我們是四宮家,我現在過去。”

“是。”

結束通話,天野八雲回身上車,將開著電子地圖的平板電腦放在腿上,一邊滿臉恐懼的抖著,一邊發動車子,踩下了油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