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六章內城護皇
聖皇曆隕落月上旬。
受到這個月名字的影響，伊阿烏爾城內氣氛顯得十分壓抑。
半年前卡偌凱門帝國大軍聯合國內興起的起義軍，將貝格烈皇都伊阿烏爾·格林西邊龍皇關和南邊寒鼇關封堵。
聽聞銳斯聯盟的帕蘭凜王國正計劃出兵，目標是皇都北部全力備防的炎鳥關。
聖皇教會剩餘不足三萬誓死追隨的信徒與護教，則被皇帝親自下令到蒼虎關分攤一部分起義軍的勢力。
現在貝格烈帝國除了保持中立的羅克郡外，有三分之二郡縣被起義軍占據或分割導致失去聯絡。
身居裏皇都的夏澤世，隻能與為數不多幾個能聯係上的郡守保持通訊。
想從其他地方得到援軍的想法卻幾乎無法實現。
帝國之劍皇甫珪統帥的部隊保持著高漲士氣，他們被皇帝安排鎮守在壓力最大的龍皇關，應對擁有數十萬大軍的卡偌凱門軍隊。
自從皇甫珪在裏皇都當眾斬殺引發這次戰亂禍源的宰相，國內民心其實正緩慢回籠。
但起義軍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很多。
皇甫珪多次聽說其新晉領袖複遊龍連續攻城略地，大半淪陷區是其配合卡偌凱門援軍拿下。
掌控在帝國手裏用來保護皇都、駐紮在四大關內的三十多萬將士，原地在外城實行屯田製。
雖無法完全做到自給自足，但靠著伊阿烏爾天然比外界更優渥自然條件（傳說是大魔法師留下護國大陣順帶改善了皇都範圍內的土地），快速輪種出作物再死守一兩年倒沒問題。
說起護國大陣，真的有這種東西存在嗎？
有關伊阿烏爾建立之初、為防止這座耗盡心血的城市在未來被摧毀，大魔法師親自刻畫下陣法保護這座千萬級人口都市。
隻是啟動方法在外界從來是個沒任何線索的秘密，畢竟數百年來能威脅到伊阿烏爾城的，似乎隻有這次國內外大軍聯合進攻。
甚至很多人開始期待卡偌凱門正式發起攻城的一天。
說不定到那時，貝格烈皇室便會開啟傳說中的大陣，讓對此秘密好奇數百年的外界得到準確答案。
事實上了解事情始末和結果的皇都子民，其實對皇室和帝國的反抗心並不重，而且不明白為何外麵起義軍會直截了當拒絕帝國詔安政策，勢要和傳承千年的東方霸主死鬥到底。
如果有必要的話，征兵令下達時居住在外皇都和外城的千萬居民裏，保守估計會有數以十萬計的民兵站出來，為保護皇室而戰鬥。
生活在天子腳下的民眾在愛國教育這方麵比其他地方強不少，且有很多人在剛成年時自主服過兵役。
皇室遲遲沒有征召他們上戰場的理由，是“現在外敵威脅靠皇甫將軍還頂著住。朕會盡全力和起義軍調和，防止我國子民之間互相殘殺。”
當時這則通告出來時確實讓城內外感動一大片，對起義軍似乎沒多少觸動。
他們仍抱著去年帝國軍隊遵循宰相命令對百姓屠殺耿耿於懷，大有和帝國、教會不死不休的架勢。
這群人不會是群偏執狂吧？
皇帝做出這麽多讓步了，難道他們真要看到貝格烈被卡偌凱門那些叛徒瓜分了才心安嗎？
隻要陛下出麵號召，我輩必然會站出來維護永生之皇及其後裔的榮耀！
難得遇到這麽好一個皇帝，絕對不能毀在宰相留下的錯誤上！
以上便是僵持半年之久的局勢。
隕落月，對應著傳說中大魔法師和永生之皇在郊外大戰，最終以大魔法師隕落、永生之皇重傷告終的故事。
緊跟著即將到來的歸無月，對應永生之皇被第一任獵魔協會會長救下，並托付遺囑後逝去的傳說。
難道帝國也要步入永生之皇的後塵，在叛亂和不理解裏走到末路麽？
不行，我一定要阻止這種發生！
披著鬥篷掩蓋身份回到內城，前往外皇都某處人跡罕至之地。
伊阿烏爾居民有半數在一生裏甚至連這座城都沒走完的統計是真的。
因為這座城市麵積太過龐大，還有很多偏僻、充滿怪談的區域。
出現在這位悄悄離開前線、來到外皇都鬥篷人眼前的城堡，就屬於眾多怪談演出地之一。
他輕輕扣響這座城堡的大門，沒得到立刻回複。
旋即取出隨身攜帶的令牌，通過特殊裝置送到城門內。
敏銳感官聽見門那邊發出一聲驚疑，終於得以走進這座城中城。
鬥篷人從獵魔者手裏回收自己的令牌，這是裏皇都禁衛軍長才有資格佩戴專屬信物，傳說是皇室重新建立時得到獵魔協會的贈禮之一。
持著這張令牌來到獵魔協會位於伊阿烏爾總部之人，自然是這張令牌現任持有者，帝國之劍皇甫珪。
“敢問皇甫將軍來我會有何指教？”
獵魔者作為皇都之人自然清楚外麵戰況有多緊急。
能讓皇甫珪暫時離開前線到外皇都來，必然是刻不容緩的大事。
“我想見你們的會長和懲罰者。”
表明來意的將軍被帶到會客大廳內，許多在外麵訓練的獵魔者時不時側目而視，眼中疑慮、興奮和擔憂等神色不一而足。
很快等到回複的帝國之劍再次起身，離開隨時有可能被獵魔者攔下請求切磋的一樓，前往城堡上層會長卓明德所在處。
守望之間。
五年前陳放著監控全世界魔力的通訊水晶碎片仍散落在此。
會長卓明德也沒把辦公室從此地撤走，理由是看著這滿地碎片能引起他作為獵魔協會會長警醒，認識到這世上每時每刻都有需要處理的問題存在。
“請坐，皇甫將軍。懲罰者也得到通知，會在幾分鍾後趕到。”
光從外貌上判斷這位總會長年紀應該在七十上下，但有著魔力淬煉的肉身真實年齡已達九十歲。
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曾經武學高度，皇甫珪於情於理都會做出晚輩禮節，稱對方一聲前輩。
滿懷不安的帝國之劍坐在準備好的椅子上，略顯焦急地等待懲罰者到來。
“老夫知道將軍您來此所謂何事，對此事態度老夫心裏自有標準。請耐心等待懲罰者到來吧，老夫的話也隻能作為一部分參考。”
原來已經知道此行目的了啊。
前天得到皇帝秘密傳信拜托的帝國之劍點點頭，打著準備了許久的腹稿，揣測會長卓明德的態度。
這幾分鍾對皇甫珪來說比幾年更漫長。
因為外麵承擔著卡偌凱門大軍的威脅，多離開一分鍾都會讓皇甫珪對龍皇關狀態不安加上一分。
終於，佩戴永逝結晶的黎軒敲門進入。
在早就知曉自己身份的皇甫珪麵前沒必要隱瞞。
三人在長老會進行的會議桌上坐定，由皇甫珪先急不可耐地開口——
他看到黎軒同時帶來了那兩把本屬於帝國的鎮魔器：
“末將皇甫珪請求二位歸還我國鎮國之寶【光明皇帝】，並利用【常暗君王】開啟位於獵魔協會內的防禦結界大陣！這是陛下寄托在末將身上的希望，也是末將代皇都千萬人民的請願！”
若在場有除茂銳鋒和恭長虹之外的第四個人在場，想必會在一陣莫名其妙後大受震撼。
即便是神眷者，也不知道獵魔協會和貝格烈皇室之間緊密聯係的真正原因。
唯有出任過懲罰者、有資格擔任會長的絕對高層，有資格通過當代會長話語了解這塵封的辛秘。
六百年前，完全征服這片大陸的永生之皇決定建立統一大皇朝，委托師父大魔法師建造一座千萬年不倒、不受歲月侵蝕的皇都。
哪怕像大魔法師那樣擁有焚山煮海魔法的大能者，也要耗費多年心力和巨量魔力，終於才建造出這座如今居住千萬人口仍有富餘的格林城。
為滿足徒兒對這座城市永存不朽、庇護人類世世代代的願望，大魔法師在這座城市內外城分別刻下相輔相成的兩座防禦陣法。
外城以四大聖獸像為觸發媒介，刻印下的陣法除具備吸引周圍魔力匯聚在皇都的功效外，能通過設立在獵魔協會深處禁地的開關，以鎮魔器之一【常暗君王】為鑰匙，主動觸發超強力防禦陣勢。
根據皇室藏經閣記載，位於外城的法陣一旦開啟，將會以長久以來匯聚、儲存於此的魔力為基礎，構建出自行運轉的防禦大陣。
能在物理、魔法層麵隔絕所有外來侵害。
同時會對處於陣中的生靈提供魔力援助，使其身體機能得到大幅改善和提升。
甚至連平時運動所需的能量也能由法陣魔力提供大半，大大減緩對糧食的需求。
至於專門刻印在裏皇都周圍的魔法陣，相當於縮小版的外城防禦陣。
觸發機關位於裏皇都永生之皇祭祀神廟裏，鑰匙則是光明皇帝。
不僅能獨立運轉，在內外兩大法陣同時開啟時，還能為外城防禦屏障提供額外魔力補給。
按照大魔法師留下的數據推算，能抵禦傳說中天魔進攻數日而不垮！
若是開啟這等防禦體係，不僅保證伊阿烏爾無憂，連帝國軍隊都能在這些加持下養精蓄銳、一舉反攻！
“一年前大魔法師轉世闖入皇都，將光明皇帝和常暗君王留在我獵魔協會，交給懲罰者黎軒代為保管。”
卓明德保持長者形象緩緩說：“我會能把光明皇帝歸還皇室，讓裏皇都防禦大陣開啟。但外城不到開啟大陣的時候。”
作為好友的黎軒對此沒有異議，遵循會長的話將光明皇帝放在皇甫珪麵前。
“雖然我是一名半吊子懲罰者，在這方麵規矩不太熟悉，可我能保證會長做出的判斷沒錯。”
“不到世界局勢無法挽回時，獵魔協會不會開啟深處禁地，啟動外城保護法陣更無從談起了。”
所謂世界局勢無法挽回，至少不是至貝格烈帝國遭到滅頂之災。
除非毀滅教能恢複當年勢力，並帶來預想裏全部災煞一起降臨，才能達到開啟深處禁地的標準吧。
“皇甫將軍，老夫有閱讀過這兩座法陣的目的。外城護族、內城護皇。這次終究是屬於人類本族之間內鬥，我會能做的讓步隻能到歸還光明皇帝，保護永生之皇血脈不至於被別國踏滅的程度。”
重新拿起鎮國之寶的皇甫珪離開座位，將金色劍刃掛在腰間，向兩位獵魔者行禮表示感謝。
帝國之劍離開獵魔協會，身後隱秘大門沉重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