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四章窺破
“要我們把兵器全部丟掉！？”
“這怎麽能行！我們還能繼續戰鬥！把武器丟掉是對我們的侮辱！”
“兄弟們！咱們回身再殺幾個亞人！要這群家夥看看咱們還有多少戰力！”
被堵在軍陣外的人類士兵雖然憤怒，但未朝拒絕他們的同胞發火，而是轉過身往亞人軍隊裏發次衝鋒。
負責傳達軍令的士兵能大致明白文靈揚大師和這群回身殺敵的士兵心情。
可這兒是戰爭最前線，根本沒那麽多時間來解釋緣由。
被激怒的人類士兵拚盡全力殺敵，失去配合隻能單兵作戰的他們，在烏利迪姆和亞人的攻擊下顯得太過脆弱。
往往體型比士兵大一倍的獸型亞人隨便揮出一拳，就能把靠近的兩三個士兵擊飛。
當然，趁被擊飛的同胞拖延住亞人間隙，有更多士兵頂替同胞的位置，往敵人進行舍命猛攻。
過來傳軍令的士兵在調整好心態和語言後開口期間，已經有多達數十名同胞死傷，而亞人那邊僅僅損失不到十頭。
“全部軍陣序列外的士兵放棄進攻，收起丟下兵器，通過軍陣掩護回到城內休息！這是軍靈文靈揚大師的意思，請遵循命令撤退！”
這是文靈揚大師的意思？
在外本抱著以生命證明自己沒放棄殺敵的士兵聞言，猶豫片刻毅然將手裏的武器拋向亞人、接連刺死刺傷大量亞人，旋即衝入軍陣往城堡方向移動。
看見那些被掩護脫離戰鬥狀態的士兵進入軍陣，文靈揚和指揮校尉緊張地掃描著每位披著己方軍服的人類。
按照武者之師的分析，滅世奴身上的盔甲大概率會有承受致命傷後破損、貫穿性破損，而其本身狀態很好。
“應該是那兩人中的一個了。”
武者之師藏匿在指揮官身邊的護衛群裏，通過觀察鎖定了兩個疑似滅世奴的士兵。
雖然手裏沒有武器，且行進路線不是朝指揮官這邊移動，可文靈揚還是重點將嫌疑放在了他們身上。
“保持攻勢！第三小隊支援！盾牌頂上！長槍陣準備······”
指揮官按照文靈揚的建議保持正常指揮節奏，這樣一來能讓滅世奴放鬆警惕，重複和之前一樣的斬首。
雖說丟棄武器這個命令的出現會讓對方產生疑慮，但這或許還會被滅世奴認為是有利於他行刺的機會。
既然是進行斬首行動，滅世奴不可能隻配備明麵上的裝備，用於突襲的匕首之類肯定藏在看不見的地方。
手無寸鐵地路過指揮者身邊，出乎意料拿出一柄武器刺殺領袖，然後憑借滅世奴的力量衝出重圍循環往複。
再者，文靈揚隻是個在人類、亞人社會裏小有名氣的導師，即使站在前線來幫助將領也會被對方直接無視吧。
文靈揚利用多年練就出來的視線同時捕捉兩個可疑士兵。
一人直接朝著城內奔去，像是要執行自己的命令。
還有一人則在穿過幾個軍陣空隙後，突然轉變方向去往另一處前線交戰區域。
鎖定目標。
文靈揚悄然離開，提著三尖槍緊緊盯著那名“士兵”移動路線，在其找理由和軍陣外圍士兵談話、以過來接替輪班為理由進入軍陣前，武者之師以槍尖分開正在談話的二人，帶著淡淡警告意味對此人說：
“從前線成功逃離的士兵回城內，由文某親自護送回去檢查身體。現在不是你參戰的時候，走吧。”
為了應付滅世奴殺入城中的情況，文靈揚特意在幾處地方布置下有利於自己戰鬥的場所。
裏麵設置地刺、爆炸、暗箭等陷阱，隻有親自設計出自這種陣型的文靈揚知道如何觸發、位置在哪兒。
即使這麽做不講武德，但隻要能困住甚至圍殺滅世奴，稍微損失些名譽算什麽。
認出文靈揚的士兵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原來是文靈揚大師！煩您費心了！”
“是文某應盡的職責而已，請跟我來。”
文靈揚不容置疑的態度和手無寸鐵士兵皮笑肉不笑的話語，讓準備交接軍陣位置的士兵有些懵。
這兒位於戰線後方，他們軍陣是作為替補力量等候在此地隨時上場。
“抱歉，文大師，我恐怕不能和你一起去城中。”
被攔下的士兵慢悠悠看向身邊那人。
在文靈揚還未反應過來對方要幹什麽時，奪劍、殺人、對峙的連貫動作瞬間完成。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布蘭斯心心念念的師父，看來吾這點程度的騙術終究瞞不過你啊！”
眼見同胞被殺死的其他士兵在一愣後紛紛怒火中燒，現在都什麽時候了，居然還在內訌！？
“你這人究竟是怎麽回事！連同胞都殺！難道你是亞人那邊的奸細嗎！”
“當著我們的麵殺人不是投敵是什麽！兄弟們幹他！”
義憤填膺的怒火響徹整個人類陣營後方。
連許多前線戰士們都不由側目看過來，但很快被穩住形勢的陣法指揮者調整回去。
一柄雪白三尖槍橫在躍躍欲試的人類士兵們前，軍靈擋住身後要湧上來砍殺對方的士兵，沉聲道：“文某記得以前下達過軍令，若是碰見滅世奴，由文某單獨應對周旋，你們不記得了嗎？”
滅世奴？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看向那堂而皇之在大軍後方殺人者的眼神都變了。
居然是直接導致前線邊關崩潰的滅世奴！
“由你一人來應付吾？你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
拿到製式長劍的滅世奴掂了掂手裏的武器，用劍鋒指著文靈揚，又轉向其他人：“你們這些螻蟻一起上，本座也無所謂哦。”
“狂妄！”
“文大師！我們不怕死！這麽多兄弟肯定能把他耗死！”
“對啊！請允許我們一起殺敵！”
虛張聲勢？亦或真有如此本事？
文靈揚沒對身後的吼聲做出回應，而是仔細觀察對方神色變化。
他聽說過獸宗宗主九轉毒龍擁有一種人越多越有利的魔法，如果這騎滅世奴掌握大範圍無差別殺傷魔法，自然會希望和自己交鋒的普通人越多越好。
但要是擁有能針對大範圍單位的魔法，為何要謹慎地躲在人群裏、化作普通士兵模樣接近指揮者進行暗殺呢？
在不能確定對方天賦魔法屬於那種類型前，聽從滅世奴要求派出大量士兵作戰是極不明智的選擇。
“你們全部退後！”
終於，軍靈沉聲喝道：“滅世奴掌握的魔法往往超乎想象，接下來交給文某，派幾個人把戰鬥過程記錄下來。其他士兵繼續組成軍陣，準備迎戰前線亞人！”
無論是軍隊級別戰鬥保守地將戰線控製在城外數百米避免靠近毀滅教營地、還是如今文靈揚選擇單挑這騎不明身份的滅世奴，武者之師皆以最謹慎考量為標準做出決斷。
“來戰。”
明明站在千軍萬馬中央，滅世奴渾然沒有退卻膽懼的意思。
右手拎著長劍，左手朝一勾，動作十分囂張目無餘子。
感受到強敵威壓的文靈揚不敢大意，即便他自認武藝絕對在此滅世奴之上，可必須要防禦對手隱藏的天賦魔法。
既然是正麵對決，相信敵人對此也抱有十足信心。
之所以讓旁邊士兵找人把戰鬥畫麵記錄下來，是為防止自己不幸死在對方劍下後沒有研究的餘地。
殺死過無數魔物、鎮壓過許多敵人的三尖槍如魚龍出海騰空殺至。
淩厲寒光伴著長槍雪白軀幹，一抹致命的驚豔出現在眾人眼前，讓憤怒咆哮聲漸漸降下去。
在場軍士雖不是習武之人，但對文靈揚等知名武者的憧憬並不比其他武者少。
如果有機會，誰不想習得一聲武藝仗劍行天涯，甚至想神覺之劍布蘭斯那般敗盡天下英雄？
“還不錯。”
讓無數人為之失色的一擊在滅世奴口中隻是這樣簡簡單單評價。
當長槍衝殺近前時，外貌是人類的生靈體內突然迸發出漫無邊際的災厄氣息，讓所有士兵心頭一顫。
“莫要留意這場戰鬥！你們先行撤離去前線殺敵，此僚由文某應付！”
武者之師強撐著生物本能要逃避的衝動，挺起長槍對滅世奴發起連續刺擊。
鐺鐺鐺——
激烈高頻率碰撞響徹周圍數十米之地，人類軍隊刻意讓出這一圈能讓文大師盡情發揮實力的空間，免得被視為累贅被文靈揚擔心導致分散注意力。
招式頻率快到讓人眼花繚亂地步。
有不少普通民兵想從中窺得一些奧妙以求在武藝上有進步，結果不到幾秒鍾眼睛就脹痛難以直視。
再加上對麵亞人和烏利迪姆仍在奮力衝殺，戰場上沒多少時間和精力讓士兵們全身心觀摩這場對決。
隨著軍靈陷入苦戰，眾多人類軍陣切換為以防禦側重的形式，抵禦一波又一波猛攻。
雙方損失變小，但體力消耗依舊很大。
依靠人數優勢，來回替換的軍陣之間還能保持較完好的精神麵貌。
反觀從開戰時便嘶吼不斷的亞人們現在已精疲力盡。
這就是戰術和蠻幹的差別。
戰事持續這麽久，人類損失、陣亡的士兵數量和亞人、烏利迪姆加起來差不多。
人們來來去去，唯有保持讓觀者震驚的交鋒頻率與姿態、一刻鍾過去都沒分出勝負的文靈揚與滅世奴在全力拚殺。
大概摸清楚對方的身份和能力了。
文靈揚初與對方交手，感受到和當時在山門決戰時布蘭斯差不多的異常。
沒有直覺錯亂信息量幹擾，反倒讓武者之師能在輕微負傷後拉開距離、保持安全的情況下，有餘力分析對方能力效果。
相較神覺之劍麵對強敵時過分依賴直覺，文靈揚會仔細觀察對手動作、調整作戰方式。
在經過長時間試錯和觀察後，終於捕捉到那一絲異樣的來源——
在揮動長槍全力攻擊沒有保留時，滅世奴分不出手來反擊。
抱著兩敗俱傷覺悟的文靈揚視野裏，真真切切看見滅世奴毅然抽出手想進攻自己，長槍在下一刻逼近時卻撞上“空氣”，滅世奴刺向自己的劍刃也“莫名其妙但十分合理”地出現在抵擋長槍的位置上。
精神係魔法。
異常冷靜的文靈揚展現出遠超布蘭斯的素質，很快找到問題的關鍵點並進行全力壓製。
這是能混淆視覺的幻術，誤以為對方武器在某處時，其實真正的攻擊已經去到另一處——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讓文靈揚越打越激烈的原因還有一點，自然是認出此人闖過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