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一章挾天子
自從兩個月前帝國之劍皇甫珪帶走一萬士兵，整座皇都的防備力量下降許多。
但隨著後來有越來越多應召前來的各地兵馬、以及裏皇都禁衛軍不需再到外麵兼任巡邏崗位，想偷偷摸摸混進皇宮還是不太可能。
就算身為獵魔協會成員，做出這種出格的事仍舊會被追責。
更何況現在皇室資助占據獵魔協會資金來源的大部分，若是因為這件還未確定、且應該算自己私自行動的事與皇室鬧僵，想想就很不劃算。
於是新晉懲罰者黎軒動用曾在伊阿烏爾留下的一段人脈，聯係上魔物省的那位老省長，得以用普通獵魔協會線人的身份進入裏皇都。
雖說手頭武器和武裝皆在門口被仔仔細細搜過，胸前佩戴的永逝結晶倒是不出意外被禁衛們當做普通飾品，稍微看了幾眼便忽略了。
隻要保證這件東西沒事，懲罰者黎軒能隨時擁有足夠戰力應付任何會發生的突變情況。
畢竟經過長老會多次調查總結，認為如今聖皇教會很可能沾染上了毀滅教的影子，甚至極可能有部分高層被表麵覆滅的毀滅教偷梁換柱或是趁亂混入，讓高舉永生之皇旗號送死的教徒，紛紛淪為毀滅教用以作戰的死士角色。
由於和教會軍隊接觸較少，獵魔協會也拿不出足夠情報和證據證明其相關性。
最多根據前線傳來的各種殘缺報告，下達給各位獵魔者要小心聖皇教會的指令。
至於現在黎軒潛入裏皇都的目標，帝國之劍皇甫珪在前線亦有下令虐殺普通百姓和起義軍的嫌疑，讓獵懲罰者不得不小心對待。
“誰？”
武者敏銳直覺即使無法幫助他戰勝持有魔法的神眷者和懲罰者，但足以讓皇甫珪察覺到周圍的異常。
躡手躡腳來到皇甫珪房門外的黎軒盡量展現在學院裏習得的潛行技藝，結果立刻發現的情況果然發生。
條件反射站起身並進入戰鬥姿態的帝國之劍迅速取下牆壁掛著的長劍，旋即看見窗戶外看著十分眼熟的人影又在心裏閃過些許疑惑。
“是我，黎軒。”
進入皇宮後借著身份半明著走、半靠暗地潛行來到打聽到的皇甫珪暫住處外，發現身為禁衛軍長的帝國之劍房外竟沒有一人把守。
就算再怎麽對這位處於人類巔峰行列的武者自信，皇帝也絕不會蠢到把他單獨撂在此地。
恰恰相反在黎軒看來，越是實力強勁的部下就越是該好好保護起來。
皇甫珪說到底也是需要休息和生活的人，不可能時時刻刻保持在極度緊繃的戰鬥姿態。
若是讓刺客襲擊得逞損失了這麽位強大的阻力，受損程度絕對要遠遠超過安排禁衛軍守在這邊的成本。
依次判斷出這位帝國之劍有可能比想象裏處境要艱難，於是順水推舟在被發現的時刻直接曝出真名，並來到門前等待。
“有時間談談嗎？”
房間的主人回想起當年並肩作戰、被他視為隊長的青年。
後來聽說對方被羅克郡魔物局驅逐，並成為獵魔協會一位優秀的神眷者，意識到或許今後再沒多少機會見麵了。
皇甫珪不像魔物局和自由業者那群人，能常年和魔物、魔法打交道，自然沒渠道接觸獵魔協會。
再加上後者本就是藏於暗地裏的組織，除非是裏皇都出現連魔物省都難以對付的魔物，否則身為皇帝親衛和戰時大都督的皇甫珪根本見不到獵魔者。
當然上次北境碰見烏利迪姆事件是個意外。
不過那群人好像並非屬於獵魔協會，而是另一個成為鎮魔者的組織。
即便兩年多沒有過交集，皇甫珪聽到這名字時還是內心激動和感慨萬千。
幾乎毫不猶豫地回應道：“小心些進來吧。”
門外傳出之人輕輕“嗯”一聲，緩緩打開房門步入皇甫珪的房間。
原本他作為禁衛軍長安排的房間是距離皇帝寢宮最近的位置，以便能在最快時候支援保護落單的皇帝。
但因為幾天前那無法抗拒的情況，皇甫珪被分配到這處偏遠的小房間，甚至連一個侍衛都沒安排過來。
憂心忡忡思考對策期間，忽然聽見有老友自報姓名來到麵前，怎能不讓他感到高興？
簡單點想，終於有除自己之外的人能過來幫忙解決問題了。
如果再往深處思索，就能推斷出或許獵魔協會即使在外界也看出了裏皇都的變化，派出和自己相識的黎軒先行來打聽情報。
“皇甫珪，我有事要問——”
“先等等。”
帝國之劍露出與平常充滿自信不同的小心神色，走到房門便並小幅度四下張望確認周圍沒其他異常後，才合上大門來到黎軒麵前。
“這段時間會有人監視我，不能落下太多把柄。對了，你不是加入獵魔協會了麽，是以正當理由進入裏皇都還是偷偷溜進來的？”
“打著和魔物省交流情報的名義。”
獵魔者快速切入正題：“而且這不算協會下達的行動，完全是出自我個人的意願。隻是想來問問皇甫將軍，外界流傳的屠殺百姓與起義軍說法，到底是不是真的？”
對方要是承認，那沒什麽好談的了。
畢竟能讓帝國之劍做出這種事的人，想必黎軒刨根究底打感情牌地去詢問幕後指使著也不會得到答案。
若是能得到黎軒所期待的否定答案，倒是可以選擇與皇甫珪合作，共同找到在背後策劃這起慘案的凶手。
“不是，至少不完全是。”
給出回應的皇甫珪在提及此事時眼神黯淡地微微偏頭，像是遇到了難以逾越的困境。
了解到對方大致處境的獵魔者不動聲色地進行追問：“能詳細解釋一下嗎，雖然不在我獵魔協會職責範圍內，但我認為有必要弄清楚時事件的真相始末，來重新評定今後和聖皇教會以及皇室的合作方案。”
“這件事和陛下無關！”
刻意壓低聲音卻像是為自己極力辯護的犯人般喊出聲。
注意到黎軒需要真相的眼睛，隻得掙紮片刻後說出實情：
“是宇文宰相和聖皇教會勾結，我怎麽都沒想到這位被先皇任命的家夥，竟是一包埋在陛下身邊的黑火??藥！”
獵魔者目光微跳，還不等黎軒提出其他問題，皇甫珪就將前天遇到的情況盡皆告知給對方。
“首先，我作為皇帝直接調派的戰時大都督，兩個月前出兵一萬的目標不是前往極東區域鎮壓起義，而是到西部邊境地帶布防，為防止卡偌凱門帝國在此時臨死反撲，突然襲擊我國國土。”
“在民間流傳是由我親自帶兵去血腥鎮壓起義的說法根本不存在，就連我都是在回到伊阿烏爾後，從幾個抱著犧牲覺悟來到我麵前請願的朋友處得知。”
“當天我盡最快速度跨越外城，想去和陛下麵對麵談談。到底是出於何種原因才讓帝國軍隊這麽匆忙下場，還是站在聖皇教會那邊。”
“結果你知道麽？我來到陛下的寢宮前被曾經手下阻撓。還是宇文老賊一句話命令才得以從我自己的手下控製裏脫身。”
“接下來，他先是告訴我陛下偶感風寒，隔離在寢宮內無法外出上朝。所有朝政要務皆是那宇文老賊自己親手傳遞，並將聖旨下發到對應的機構。”
“我提出要求要去和陛下見麵，卻被那老賊攔住。隻是偶感風寒罷了，為何還不願和我皇甫珪見麵？”
“再三逼問加上質疑外界流傳的屠殺事件，終於讓這宇文老賊露出真麵目。”
“他自稱為聖皇教會辦事，且所謂‘破例’告訴我，陛下被他暗中下了一劑慢性毒藥。”
“解藥在老賊手裏，而每次服用給出的半成品隻能幫助陛下緩解症狀一天時間。每次都是在用膳時由宇文老賊不知從哪個流程動手腳偷偷加入解藥。”
“他警告我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會立刻停止解藥的運送。給出的條件是讓我待在裏皇都，外麵一切事物、哪怕出現大規模戰事也不要出麵管理。為了穩住陛下的性命，我隻好暫時退出爭端，幾次嚐試破局都被老賊識破。”
“還有沒有辦法？黎軒，你是我當年選擇的隊長，相信你在獵魔協會的一定有辦法解決這件事吧！”
皇甫珪給出的解釋讓黎軒信服。
獵魔者沒理由這樣懷疑對方，反倒站在疑似和聖皇教會有染的宇文宰相那邊。
事實上身為共事半年的隊友黎軒很清楚，能讓這位把驕傲刻在骨子裏的頂尖武者選擇妥協的事物，除了家族外就隻有其職責所在。
貝格烈皇帝夏澤世被宇文宰相軟禁且有性命威脅，足以讓皇甫珪投鼠忌器，困在裏皇都成為外界對屠殺事件怪罪的替罪羔羊。
“如果不阻止宰相，每天都會有成千上萬的普通人和為抵抗聖皇教會的起義軍喪命。”
“這我當然知道，我隻是想······找一個兩全的辦法。”
“這世上很多事無法做到十全十美。”
黎軒弄清楚現在皇都和外麵政府軍的情況後，拍拍身前朋友的肩膀：“不過作為你的隊長，我有義務盡量幫你解決這件事。”
“真的有辦法嗎！？”
得到獵魔者回應的將軍期待地抬頭，卻看見黎軒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還未告訴對方自己現在所處地位的懲罰者，想到幾個不知有沒有效的辦法：
“首先我要盡量得到皇帝如今的症狀，這樣才能交給獵魔協會的藥劑師調配出合適的解藥。當然這種辦法的成功率可能比較低，我們那兒大部分是專業配製的魔藥，皇帝不一定能承受得住魔藥帶來的壓迫。”
“第二，我會嚐試潛入宰相平時辦公的地方，看看能否搜集到必要信息。”
“再者，去調查裏皇都禦醫和藥房，配製解藥肯定少不了這些東西。若是能拿到配方帶回去也可以解決問題。”
給出的解決方法條條是道，但現在二人還麵臨一個最棘手問題——
皇甫珪被限製在這座庭院內，一旦外出必然引起很多視線。
而黎軒隻是接著獵魔協會的名義暫時進入裏皇都，想要完成以上任何一件事都需要較長時間。
別說黎軒作為獵魔者，在鱗次櫛比的皇宮內潛行不是強項，極可能會被當做刺客和間諜抓起來處理。
“要不嚐試聯係大魔法師轉世？”
皇甫珪給出的意見讓他渾身一顫。
說起來，魔術王這段時間在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