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難以抉擇

“你為何以為餘會相信你說的話?”

大魔法師轉世對這一眼就能看穿的謊言不以為意:“如果你隻是想和餘說這些,那就盡快停止你那無聊的謀劃吧。”

得到回應的魔宗宗主並不惱怒,隻是發出更像明知故問的反問:“哦?為何我就不能以為你會相信我的話呢?”

侍立在旁邊的惡魔沒對趨近緊張的氣氛做出反應,或許是失心不認為這種情況值得惡魔動手。

身穿暗紫色長袍的年輕人站起身,雖然離開桌子卻依舊保持在惡魔能及時支援的角度、距離內:

“如今藏影冥刺和九轉毒龍已經被敵對重創,可其他鎮魔者還在卡偌凱門附近抵禦著我教在滅世奴帶領下的進攻。而我作為宗主在這種時刻深入敵方陣營、繞開其他煩人的戰力,直接和能決定戰局的對手決一勝負,不應該是很值得放手一搏的事嗎?”

“對其他人、其他戰役,這種選擇可能還能讓餘相信。”

依舊對此沒任何表示的魔術王說:“但你不同,失心惡魔,在這個世上存活了數百年的魔宗宗主。餘相信你有更多後手、更多還沒展露的手段、陰謀。在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你絕對不會做到和懲罰者決一生死的程度。”

“你這麽不信任我,會讓我們雙方都很難辦哦?”

除了在某些特定的人麵前外,一直展露出這種不正經姿態的失心聳肩道:“總之,我是想請你當這次決戰的傳遞消息者,如果有興趣的話,來旁觀我和懲罰者的戰鬥也沒問題呐。”

“宗主大人,你要是還不願意和餘說真話,餘沒那麽多時間配你耗在這兒猜謎語。”

帶著晶藍色麵具的魔術王將表情掩蓋,原本無感情波動的語氣終於帶上些許不耐:“現在把羅克郡城的滅世奴帶到卡偌凱門去,不是也能進行你期待的決鬥麽?”

“僅帶著不朽過去,我並不認為能對中部世界的戰鬥帶來多大轉機。”

對方裝作無奈地搖頭道:“你不必擔心這次我在羅克郡城準備了多大力量、花費了多大心思想置懲罰者於死地。坦白來說,即使剩下所有滅世奴和我一起圍攻懲罰者,相信憑借那比魔物還魔物的力量和你幫助,想殺死他都難吧?”

“所以餘不會認為你能坦坦****的和幾乎無法殺死的懲罰者進行決鬥。”

大魔法師轉世對失心隱晦的話語很反感,一針見血道:“畢竟像你這樣的人,絕不會去送死。”

“送死?嗬、哈哈哈哈,確實,確實如此,以我現在掌握的力量去和懲罰者硬碰硬,確實是送死。哪怕加上最近才比較熟練的羽淩也不行。”

通過特殊手段將魔術王邀請過來的魔宗宗主忽然收斂笑聲,認真地盯著台階下傲然佇立的黑袍人:

“隻是我不明白,既然你已經認同我們無法殺死懲罰者、我和懲罰者決鬥也是送死,為何就是不同意給我傳達消息呢?按照我的理解,看到象征毀滅教領導者的我隕落於此,應該是你最想看到的場景之一吧?”

“抱歉,恰恰是因為餘最想看到這種場景,所以餘不認為會那麽容易看見。”

仍舊保持克製的大魔法師轉世透過麵具直視對方眼睛:“而且你怎麽保證餘不會在你們決戰時候出手,聯合懲罰者一起將你們毀滅教在此地的總部摧毀?”

“你?嗯,我到不擔心你會打破當年的約定,貿然對我們動手呀。”

作為掌控世界最黑暗一麵數百年的失心,帶著認定對方絕不會輕舉妄動的口吻調侃道:“畢竟我雖然有承諾過這次戰爭是由我毀滅教掀起,可不代表我們沒能力來履行那叫什麽來著——把人類都市一個接一個,從地圖上徹底抹除。”

災煞。

現在大魔法師轉世雖然並不清楚失心背後到底有多少未知勢力盤根錯節,有件事算是得到完全印證。

在天威山忽然爆發下毀滅接近兩年的克裏蒂安,是出自毀滅教以外極可能是一群被稱為災煞群體的手筆。

甚至眼前的失心、以及另外兩大宗主,大概率本身就屬於災煞集團的一員。

包括從未現身、卻似是能隨時監控到這片世界各個角落,被失心這種級別人物奉為【主上】的存在,皆是魔術王至今沒與毀滅教撕破臉的原因所在。

若說實力,其實早在拿到星鑽槍杖後他自忖已然不弱於毀滅教內任何人。

現在更是有信心單挑幾騎滅世奴聯手。

災煞那種級別的未知力量,抱著再任何過分的猜想的也不為過。

因為那時候由於相性原因出於劣勢依舊能和懲罰者打得有來有往的九轉毒龍、多重削弱後仍舊保持強悍戰力的藏影冥刺、還有未判明天賦魔法卻極具威脅的失心,在天魔諸像口中全部淪為【廢物】。

而且從那頭天魔透露出的部分辛秘裏,魔術王大致能推斷出在前世擊敗並禁錮天魔以前,對方曾和另一尊災煞爆發衝突導致負傷。

綜合推測下來,大魔法師轉世毫不懷疑藏在更深處的力量遠不是毀滅教能比。

事實上現在連趁機崛起的毀滅教大有將天下攪亂、取而代之的趨勢。

“餘信不過你。”

沉默多時,身披黑袍之人持著星鑽槍杖準備轉身離開:“至少現在,餘承擔不起背後的風險。”

“太過謹慎了有時也不好啊。”

失心在魔術王背後悠悠地說著:“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留給人類的時間可不多了哦。一個月後,我會帶著惡魔離開羅克郡城,再次前往卡偌凱門全力突圍。到時會由多少人為你的謹慎喪命就不要再追悔莫及了。”

微微偏頭最後看了眼回到座位上的失心,大魔法師轉世強忍著出手的衝動示意不朽打開大門。

在即將離開這件會議室的時刻,失心最後的話語飄到魔術王耳中:“我會等待這兒,無論是這一個月期間還是在我離開時,隨時歡迎你帶著懲罰者來和我這孩子分個勝負。”

帶著挑釁的話語被身後慢慢合上的大門屏蔽。

魔術王最終無法認同失心的提議,選擇離開毀滅教於此地建立的總部。

當這棟至今未被獵魔協會發現的建築大門再次關閉後不久,距離此地並不遠的獵魔協會暗門從內部打開。

神眷者黎軒帶著獨自行動、監視疑似毀滅教成員的任務,準備拐進身邊四通八達的某個小巷,前往尋找今天的目標人物。

剛離開獵魔協會布置在周圍的眼線範圍,黎軒忽然察覺到有雙眼睛似乎緊緊地盯著他背後。

雖然對方好像並沒有抱著敵意。

可如今身處特殊時期,黎軒不得不謹慎開始對其進行反偵察。

與其解釋為感覺到了眼神注視,倒不如說是大魔法師轉世在使用魔力鎖定對方,試圖看出對方體內如今含有多少魔力。

因為最近這段時間魔術王發現,體能越是強悍的人,體內魔力即使在自己看來依舊微乎其微,但相較普通人而言還是高出不少。

由此也讓魔術王發現另一個難以解釋的問題——

為何普通人,就算是裝備救世聖鎧多年的懲罰者、持掌鎮魔器數百年的無名等鎮魔者,其體內魔力量仍舊停留在“普通人”範圍內。

不會像自己和滅世奴那般,自身具備足以驅動魔法的魔力量,而是要依靠所持道具裏的魔力才能發揮出對應魔法。

從某種程度上,餘和毀滅教站隊似乎並沒有什麽毛病?

“你最近提升了很多。”

看著黎軒疑神疑鬼地進行反偵察,驚訝於對方居然能初步感應到魔力變化的同時,魔術王決定在麵前現身。

就經驗來看,唯有達到鎮魔者程度的人才有略微感應周圍魔力變化的直覺。

“於東水!?”

似是出乎意料的神眷者以壓製過的驚呼出聲。

想不到剛才與懲罰者討論過的大魔法師轉世,會在這一刻突然出現在麵前。

畢竟在此之前,他一直視大魔法師轉世出現為羅克郡城大戰開端的標誌。

“即使是見到餘也沒必要如此激動。”

一向以“餘不找你,你就別想找到餘”的姿態出現,確實令黎軒有些預想不到。

大魔法師轉世自然很清楚自己在其他人眼裏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形象,並未在黎軒的驚呼上過多糾結:“進入正題吧,餘有很多情報需要和你分享。”

鎮靜下來的新晉神眷者終於接受過來,旋即很快又感到不解:“為何您不直接去獵魔協會和分會長或懲罰者說呢?相比於讓我去傳達意思,還不如以前您用的方法有效吧?”

誰知緩緩降落到地麵的魔術王對此輕輕搖頭表示否決:“這件事餘需要和其他人商量,而作為當事人的峻熙是絕對不能第一個知道的。”

末了,他還略帶幽怨地補充一句:“畢竟餘攔不住他。”

黎軒對此深表讚同。

懲罰者作為全獵魔協會最強戰力,若是堅持己見行動,怕是隻有總會的會長們或林遠前輩能稍加阻止。

“那麽到底是什麽事,能讓您如此糾結?”

天撫眾生猜想著那些可能讓峻熙失控的情報,應該大概率和魔宗宗主有關。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

考慮表達情報需要的完整程度,大魔法師轉世如是說:“餘已經見過失心了。他現在正帶著惡魔和滅世奴不朽據守在羅克郡城的總部內。說是在一個月後將啟程離開,奔赴卡偌凱門戰線盡全力殺出一條血路突圍。”

黎軒眉毛微挑,不動聲色地追問:“難道您不想讓懲罰者知道失心所在?”

“問題就出在這兒。原本餘還打算來到羅克郡城後,直接將毀滅教魔宗總部位置告訴你們。但現在看來並不是最佳時機。”

心中猶豫萬分的魔術王解釋:“當餘見到失心第一刻起,那家夥竟是直接要餘代替他去給懲罰者傳遞消息,說是要在魔宗總部和懲罰者來場決議生死的死鬥。餘懷疑其中有詐,所以決定先來和你商量預估這件事的可行性。”

這種情況就像你追殺仇人正要渴死時,仇人忽然現身給你遞上一杯清水好讓你快去殺他。

正常人都會知道這杯水裏肯定摻著致命的毒藥吧,

大魔法師轉世的意思是,決戰還是留到卡偌凱門大規模對決比較妥當。

“餘在衡量對方此言的目的,到底是虛張聲勢,亦或是俗套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