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經手
地下城王都大門在萬眾矚目下緩緩打開。
迎接這支擊敗危害矮人國十多年之久異獸討伐隊的，是夾道一直從城門延伸到王宮外的群眾隊伍。
他們臉色上帶著複雜情感。
往些年這個時候，絕對不會自發有如此多群眾，為討伐隊接風洗塵。
因為前麵十多次討伐，都是以失敗、並損失大部分成員告終。
如今，早有提前出發、一路奔跑到城中的先行者帶來勝利消息。
在矮人王、當年失蹤的王權繼承者圭哀，以及意外降臨的大魔法師轉世合作討伐中，終於將因摩斯斬殺於為矮人國一塊心病的星鑽礦洞內。
人們首先聽到這個消息時，內心自是無比歡喜和高興。
甚至都開始籌劃一場聯動周圍所有衛星城、波及矮人國全境子民的狂歡宴會。
可下一條情報，卻讓眾人心情跌入穀底。
傳說，那位用十年時間將矮人國徹底治理好、將外族打得不敢侵犯的新王圭統，隕落在因摩斯利齒下。
誰都不相信這是真的，誰都不會選擇輕易去信任這條消息。
他們難以接受有連續兩代優秀的王者，隕落在本屬於他們最富饒的礦藏內。
矮人國又會有大亂了。
這是在全國得到新王隕落情報後，第一時間想到的。
很快，那位說話極不知道變通，每次都要分條分點作答的先行者，將第三條情報說出。
不出意外地，同樣引得城內第三次轟動。
泰坦王權持有者，當年不知不與何種原因，突然離開地下城的王子圭哀。
即將回到城中，在大魔法師轉世見證下繼承矮人王之位。
人們對此不屑一顧。
“一個十多年前不敢接任的小輩罷了，怎可能比得過他王兄？”
“過了十多年才舍得回來，而且剛回來就在礦藏內幹出這種事，還要宣布繼承王位？”
“我嚴重懷疑，圭哀是趁著王擊敗因摩斯身負重傷之際，偷襲將王殺死！這是弑君殺兄的重罪！”
在討伐隊還未到來前，地下城矮人們群情激奮。
無不是因新王才剛隕落，就聽說有位離開地下城十多年的王子要接任王位而感到抵觸。
這種抵觸當然是不理智的結果。
很快就被先行者帶來的第四道消息給壓下去了：
傳說中幫助初王建立矮人國的大魔法師轉世之身，已證實王子圭哀所說的一切。
當年動??亂的背後辛秘，也將在登臨王位前給出解釋！
換句話說，在矮人們心中地位比之國王隻高不低的大魔法師轉世，明確表示會站在圭哀那邊。
若是不出什麽意外，沒人能夠阻擋這位去而複返的王子，繼任王位。
不過人們對此結果還略微有些抵觸。
難以消除的隔閡，是由對新王圭統的尊敬、對圭哀逃出矮人國十餘年才返回的不滿造成。
所以在討伐隊前端的圭哀普一入城，人們就能認出這位麵部已經由大魔法師轉世幫忙打理，重現一絲王者風範的圭哀。
其身懷泰坦王權，按道理來說是王位不二繼承者。
但為何人們心中，會莫名其妙產生那麽多抗拒心理呢？
甚至於，若不是同樣也認出和圭哀並肩而行的人類，應該就是傳說中那位大魔法師轉世，還會有部分維護圭統過激者直接對圭哀砸雞蛋之類偏激舉動吧。
當然砸完之後，不管出自什麽原因，都會被直接抓起來去拘留。
再怎麽說，這也是成功討伐因摩斯的隊伍，不是砸不砸圭哀的問題。
“看起來地下城人民對你芥蒂依舊挺深。”
大魔法師轉世不留痕跡地對身旁圭哀說到。
“當一切都真相大白時，相信子民能夠理解我。”
圭哀回想起昨天在礦洞前那一幕幕。
討伐隊的矮人成員們，在得知圭統戰死、那位勇敢矮人竟是圭哀時，都表現出疑惑和憤怒。
在星鑽元帥等人為首檢查圭統遺體、確認致命傷且唯一傷口僅是因摩斯造成，也不得不承認圭哀理所應當繼任王位。
若說第一次承認是無可奈何。
那麽大魔法師轉世用記憶給予的方式、給眾人看過圭統臨終所言，以星鑽元帥為首的矮人才徹底臣服。
他們效忠對象是不可一世的武王圭統，是那位成功將矮人國帶出混亂、走上正軌的新王。
如果王讓圭哀這位泰坦王權繼承者接任王位，於情於理，都必須發自內心地去接受事實。
本以為想接任王位，就必須在泰坦王宮鬧出許多大動靜的圭哀，從未設想過持掌國家大部分軍權的幾位元帥和將軍，會如此簡單地就心悅誠服。
他知道這不是元帥將軍們認可了自己身為王的能力。
恰恰相反，這群今後的屬下，是完全認可王兄圭統的能力和判斷，才承認圭哀為新王。
當進入城內群眾看向他的眼神，再到由大魔法師轉世親自製作的矮人王靈柩駛出城門爆發哭聲。
無一不在反應，圭統如果能一直守住王位，必然會成為名流千古的國君。
但按照那位已逝之人所言，其所作一切，都是為圭哀重掌國家大權做鋪墊。
發起內心的哭聲和迎送隊伍，從城門口緊緊跟到泰坦王宮五門前。
路上走來，圭哀並沒露出任何不悅，也沒下令去驅趕民眾。
身後這群就如失去父親般存在的子民，需要合適地發泄。
不過當來到王宮五門範圍時，人民都自覺地沒再靠近。
黑壓壓的群眾圍在王宮旁，寂靜無聲。
無聲送別那位帶來和平與繁榮的王。
之所以不越過王宮大門，也是在遵循當年圭統定下的規矩。
閑雜人等不能靠近、進入泰坦王宮範圍。
即便斯人已逝，仍舊在默默遵守王定下的規則。
矮人王圭統帶給國家的影響、和威望，可見一斑。
“圭哀，回到王宮前餘還想問你，你是否準備好接任這王位？你會不會因為圭統而感到壓力？”
魔術王跟在矮人身邊，自然也看到這沿途中發生的一切。
這也讓人類此時深深感受到，原來剛進入矮人國那些民眾對圭統的歎息扼腕，竟都是發自內心。
真正聽說新王逝去，才會爆發出如此強大的能量。
“我會努力做一位好王，至少不會辜負王兄和父王的期望。”
圭哀鎮定地走入闊別十載的王宮。
心頭湧現出無數複雜情感，記憶閘門也隨之打開。
王位，王權。
為了這兩樣東西，國家陷入數年混亂，或許至今還暗河洶湧。
“拜見吾王。”
隊伍行進至大殿門口，那和魔術師接觸過許多次的使者圭崇，竟帶著一眾文臣武將，等候在此地。
當看見討伐隊浩浩****進入王宮、和大魔法師轉世並肩而立者，確實和先王、新王有幾分相似後，齊齊跪拜在地。
很顯然，被圭統十分重視、並沒跟隨討伐隊一同前往因摩斯巢穴的心腹，在離開期間勸降了所有臣民。
難道王兄早在出發前，就料定這是場有死無生的賭局了嗎？
王宮前的這一拜，基本就證明圭哀繼承王位已勢在必行。
而這所有，幾乎都還處在圭統安排中。
“圭哀，不，吾王，好久不見。”
王權繼承者示意所有人都站起來，使者來到他身邊，神色恭敬地說：“在下按照先王命令，將當年事情都告知給宮中文臣武將，您不會介意吧？”
“當然不會，但他們又作何感想？”
“悲傷過後，集體同意您重臨王位，繼承先王衣缽。”
恍惚間，圭哀心頭出現兩道身影。
首先出現的自然是那位尊敬的父王。
旋即圭哀才意識到，圭崇口中所說先王，應該是指王兄圭統。
“傳令下去，一個月後，我將在泰坦王宮、永續天火下，登臨王位。在那之前，務必讓全體子民，無論是圭族、鍛族、崢山族還是坦坪族，甚至是鑿岩族，都知曉背後辛秘。”
圭哀毅然下達這一指令。
“為何？”作為使者的圭崇有些不解：“即便人們不了解這段往事，也不會去反對您登臨王位。相反若是將這些事全都說出去，反而會讓您在很長時間內，都處於先王光環下難以擺脫。”
“若是連人民都不知道我這王位從何而來就去盲目遵從，我這王位也坐得不安穩。”
圭哀理所當然地回答：“關於此事，還希望圭崇兄您能親自去負責。沒必要所有細節麵麵俱到，將大致意思給出就行。若王國境內還有一人對上位不滿或反對，我就不會坐上那王位！”
“如果這就是您的真實想法，我自然會遵從。”
圭崇點頭道：“我會盡力去做。在一個月時間內，所有人都會接受新王入住泰坦王宮。更何況——”
他將眼神看向站在旁邊，對著目光致以微笑的魔術師：“還有傳說中的大人站在您身邊，相信沒人會表達反對意見。”
對啊，身邊還有不知在矮人國幫助了自己多少的大魔法師轉世。
明明這兒是他圭哀的故鄉，沒想到到頭來，卻依仗了這位到訪隻是想尋求一件星鑽武器的人類很多。
“抱歉，大人，請原諒在下之前的唐突和冒失。”
剛開始得知那位頻繁被先王召見的人類，真實身份是大魔法師轉世時，別提圭崇心中有多麽震驚了。
他怎麽都沒想到，那性情隨和、在各個方麵都沒任何鋒芒的人類，竟會是名震全國甚至世界的大魔法師轉世。
“即使知道餘的身份，也不必如此拘束。就像之前那樣待餘吧。”
大魔法師轉世笑到，算是原諒了對方：“畢竟餘隻是個平平無奇的人類啊。”
到現在都還說這種假話，誰信啊？
圭崇心中又是欣喜又是無奈。
若這位大人都是平平無奇，那其他人是什麽。
接下來時間裏，圭哀沒急著進入大殿、坐上那不知多少人在百年歲月中，為之流盡鮮血的王座。
他反倒親自帶著王兄圭統的靈柩，去往火化曆代王者前，都會暫時停留的房間內。
也算是對王兄最後告別吧。
整套星鑽盔甲已被換下，取而代之的是和大魔法師轉世對戰時，穿著的王室便衣仿製品。
過幾天就要在全國默哀中、在鍛造出無數名??器的中央鍛造爐的某處，化作矮人國特有的星辰。
不多時，有事先離開的魔術王重新返回王宮內，身後還牽著匹高大駿馬。
“餘聽說希爾埃蘭在矮人國裏，隻有王才能駕馭。咯，送給你了。”
圭哀擠出抹微笑，從他手中接過韁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