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惡魔騎士

“容許餘冒失問一句,毀滅教三大宗之間關係如何?”

在聽失心對手下滅世奴能力藏得死死的,而對冥刺能力竟是直接全部爆出來後,於東水都感覺其中有些不對勁。

“你說關係嗎?哈哈哈,當然是同盟啦!畢竟我們都是同屬於毀滅教嘛。”

失心有些籠統地回答,但於東水很明顯不止於想得到這份答案:

“我說的不是表麵上關係,而是你們三個宗主之間是什麽關係?為何餘感覺你可以號令暗宗和獸宗宗主?難道,其實魔宗才是毀滅教主體嗎?”

末了,他還補充一句道:“這應該算是毀滅教內部情報吧?可不要再敷衍餘了。”

“啊,嗯,行!知道了、知道了!那我還是告訴你些事情吧。”

失心感覺是有點被逼無奈——但魔術王還是可以看出,對方這種表情和動作似乎有些裝的成分在。

或許失心是一直在等自己問出這個問題?

“在我教中,三大宗主名義上是保持平級。但出於某種原因,作為主體部分的魔宗才是真正掌權者。因為我手中被托付的權柄較之他們二者而言較重。再加上我教在前期本就是東拚西湊出來的產物,所以三大宗之間都是各為己戰。如果利益一致,我們就將稱為毀滅教;而如果發生衝突,雖說無法達到開戰程度,但也至少會化整為零各自行事。”

他朝著窗外揚了揚頭道:“就像在這羅克郡城中,我魔宗乃是主導勢力。暗宗雖也有分布其中,可由於最近這些行動我們所抱有目的一致,所以暗宗部分調配權,也被掌握在我魔宗宗主手裏。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冥刺那家夥對管理手下宗教、成員並不感興趣。”

“至於西方世界的獸宗,毒龍較於冥刺而言,是個很獨立的家夥。至少到時候如果獸宗力量前來東方,也不會將掌握權全部交托給我。而我頂多也隻能和那家夥商量、或者是通過其他手段讓它低頭,遵行我的計劃辦事。”

果然是處於這種微妙關係中嗎?

於東水對這回答並不感到意外,因為在發出這個問題時,他心中就大致有了個解釋。

隻是即便這樣來說,失心依舊為這毀滅教中最具有權柄的人物,相對於暗宗和獸宗宗主而言,他手裏可能握有其他底牌支持。

但這些底牌都來自何處?

魔術王忽然想起米爾恩侯堡壘裏的那些吸血鬼。

雖說米爾恩侯似乎是屬於獸宗管轄,可當時根據冥刺的說法,吸血鬼【鬼牙軍團】似乎隸屬於魔宗。

而這【鬼牙軍團】又是誰托付給魔宗掌控?吸血鬼始祖嗎?

但若是吸血鬼始祖這種傳說級存在也加入毀滅教,那至少也會成為宗主級角色吧?

為何隻是將【鬼牙軍團】指揮權交給魔宗後就消聲匿跡了?

看著陷入沉思的大魔法師轉世,失心笑道:“還有什麽問題想知道的嗎?我們談得也夠久了。”

“不,餘還有些問題。”

魔術王指向那惡魔:“這是怎麽回事?為何像惡魔這種連餘前世都無法控製的死物,會掌控在你們手上?”

“你說這孩子?”失心也同時看向那惡魔,而後反問道:“冥刺應該告訴過你,我的全名吧?”

“失心惡魔。”

“對,失心惡魔。而我如今這個形體隻是占據了失心二字。你覺得後麵那兩個字是代表什麽呢?”

魔族宗主見於東水臉上有些驚訝的表情,道:

“你應該從開始就猜到些端倪了吧?沒錯,它便是我,我便是它。我們二者本就是整合的存在。但無奈惡魔早已失去人心,而我卻空守這無用的心靈。”

說到這兒,失心罕見地有些低落:“既然都提到這個了,那大魔法師轉世您不介意再多留下來段時間,聽我講講故事嗎?”

剛才好像是你想要趕我走來著。

魔術王心中雖這樣想,但嘴上還是答應道:“可以。我也想聽聽你背後到底有什麽故事。”

“多謝。這或許是個很老套,老套到全世界人都已經知曉的故事。但背後還有些事,卻早就消逝在長河中。”

失心似是打開回憶的閘門,開始向魔術王講述那聽起來好像有些似曾相識的古老史詩。

“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六百多年前吧。具體時間我也不記得了,因為我早已忘卻那段時間的很多事。

可唯一讓我難以忘懷的,便也隻有那造成如今這副模樣的事件。

當時那座城市好像是位於大陸中部吧,若是換做現在應該就是在哈爾門與卡偌凱門交接處。那兒有座被視為中部世界最後屏障的都市。它連同周圍五道關卡,幫助人類抵禦住起源魔族不斷發起的攻擊。

而其中,有一個人類,被視為那個時代最強大的戰士之一。憑借還算看得過去的武藝和謀略,一次次擋住起源魔族驅使的獸潮,將魔帝和他的護法們阻攔,阻攔想要征服西方世界、達到與彼時永生之皇在東方建立起貝格烈皇朝的願望。

作為騎士長,堅守這座都市及周圍關卡數年之久,甚至還射傷過魔帝,差點就要了對方性命。當時所有人都稱呼他為英雄,是這人類尚存之地的救世主。

但後來一次恢複國土戰役中,他所帶領的部隊遭到起源魔族埋伏,憑著不到萬人的部隊和數萬魔物、魔族還有人奸交戰。最後,全軍覆沒。

身負重傷跪倒在地,奄奄一息間依舊緊握手中斷劍。直到魔帝出現在麵前。

他想發起最後反撲,但不出意外地被魔帝輕易製服。

但魔帝當時沒有殺他,即便他知道眼前這起源魔族的帝君,在這幾年內恨不得將自己碎屍萬段。

最後,騎士長孤獨地拄著斷劍回到都市。人們最開始還感謝上蒼將這位英勇的騎士長還回他們身邊,但後來人群中出現了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為何隻有他一人可以突圍出來?’

‘僅憑一個人,連坐騎都沒有,怎可能躲過魔物們追殺?’

‘這家夥有問題!還請陛下嚴查此人!’

頓時,流言四起,騎士長光輝的事跡都被蒙上陰影。

痊愈後,也曾多次在戰場上與魔帝對峙。可不知為何,魔帝對他的態度都十分恭敬,甚至有幾次邊防城門還扣押下幾封來自起源魔族控製陣營中的書信,隱晦地寫著將此信交給當時的騎士長。

隨著那位質疑聲越來越大的騎士長功勳不斷累積,隨著他為證明自己而拚命殺敵,隨著不惜深入敵營行刺魔帝······

但第二天,隨著行刺失敗後獨自一人昏倒在已然撤退的魔族營地裏被發現,所有累積下來的質疑一次性全部爆發。

從生活中處處挖苦、誣陷,再到戰場上好幾次被戰友見死不救、九死一生地逃出。再到最後矛盾升級,把他綁在樹上整整兩天不吃不喝受到鞭打。可他還是沒放棄為證明自己清白而努力。他嚐試跟見到的所有人解釋,但無一人理睬他。

背負著無數被誣陷的罪名,在又一次戰爭因為士兵們拒不配合結果失利後,以通敵罪被告上軍事法庭。他等待著有人出麵來解釋這一切,到最後他也確實等到了——他的妻子和兄弟,可對方來不是為澄清,而是來告發自己所謂的罪狀。

到那時騎士長才明白,這對奸夫**婦用心之險惡。他們向人們提供了許多自己勾結魔族的‘證據’,但絲毫不提及騎士長財產等與魔族有關。他們想借機除掉自己,然後將騎士長這麽多年累積下的財富全部據為己有。

他曾經的戰友、朋友們也站了出來,不過無一人是站在他這邊。戰敗是因為他、犧牲是因為他、丟失了這麽多領地也是因為他!

到了庭審後期,更多本就與這起事件無關的居民也紛紛加入,義憤填膺地指出騎士長更多罪名——偷竊、拐賣人口、販毒、殺人等,幾乎所有能夠和犯罪沾上邊的事,都和他捆綁在了一起,無法被放開。

全世界在那一刻都拋棄了他,在熊熊燃燒的火刑架上詛咒著離開這世界。”

失心說到此處,不知是出於感情原因還是故意,他頓了頓,看向於東水從平靜到現在已經有些不可置信的表情,繼續道:

“沒錯,他就是聖皇教會發布的英雄譚中最具悲劇色彩的【惡魔騎士】,在因麥摩瑞城燃起罪業之火當天,在他身軀即將在烈火上消亡之際,所有的罪孽都在他身上爆發。他的頭上長出黑色惡魔角、身軀被暴起幹枯肌肉覆蓋、麵部變得猙獰、眼睛變得血紅、化出尖銳利爪、背後帶來無盡災厄的翅膀直接掙破鎖鏈束縛——惡魔就此降臨。

伴著一場黑暗中血腥盛宴,次日,那關卡中再無一活物。魔帝麾下的起源魔族陣營亦遭遇襲擊,不僅魔帝重傷,就連能夠操控魔物的護法也死於惡魔利爪之下。成千上萬魔物、魔族拚上性命,才勉強將這失去理智、憑借本能戰鬥的惡魔擊退。

從那以後,因麥摩瑞不再以淨土聞名於世,即使後來有著【終焉號角】的激昂傳說,也伴著【惡魔騎士】之名蒙上陰影。至那以後,惡魔沒再出現,隨著時間流逝,逐漸淡出人們視線。或許是死了罷?”

暗紫色長袍年輕人看向聽懂這故事的大魔法師轉世。

後者愣了幾個呼吸後,哼了聲後指向那惡魔:“餘想未必。因為那惡魔現在就立在餘麵前。”

真相令於東水感到震驚,他沒想到這惡魔竟會是傳說中那一日之內屠盡人類與魔族的因麥摩瑞!

“沒錯,確實未必。重傷的惡魔後來遇見了它的救世主。將它從那黑暗中拯救,勉強獲得自己的意識。”

失心將手按在自己胸口:“如你所見,我名為失心,它名為惡魔。這便是【惡魔騎士】最終傳說。”

“有時我常常會想,為何同樣是遭到背叛、背負上那麽多罵名和罪惡,你能夠從其中走出,而當初的因麥摩瑞騎士長卻不行。”

於東水沉默後道:“可能是因為餘和他所處的時代不一樣。”

“或許吧。”失心微笑著:“不過我認為,還是另一個原因。當時若是還有一個,哪怕是一個人站在他身邊,往後所有故事都會因此改變。你很幸運,大魔法師轉世,你有著那即使逝去、卻依舊相信著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