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夏侯祈
被派出去的斥候終於回歸。
在護教們和魔物進行戰鬥途中，天威山短暫的爆發早已結束。
根據回來的斥候報告，那邊天威山已經回歸平靜。而周圍一切不出意外地全部化作虛有。
“和所有火山爆發記載一樣，即使是體量不下於皇都的聖城克裏蒂安，也完全被這座火山爆發的威力毀滅。我們隻能在外圍遠遠觀察，因為越往裏走，空氣中漂浮的火山灰就越多，嚴重影響到呼吸。”
斥候如是報道：“而且，周圍巡視了幾遍，也再未見到任何幸存者。也就是說大主教帶出來的這批人就是全部了。”
皇甫珪點頭道：“能夠從這場突如其來的爆發中拯救數百萬人性命，大主教功績甚至比曆代教皇加起來還要多。”
這也算是一種奉承吧，不過就這個數目來看，確實比得上聖皇教會這幾百年來拯救人們的數量甚至還有多吧。
“皇甫將軍言重了。如果說非要將這些功勞歸功給誰，那還是請代表我們去感謝大魔法師轉世。”
大主教有些苦澀地說：“本應該聖皇教會和他是水火不容的關係，但似乎是我們自作多情了。大魔法師轉世大人從始至終都沒將我們當做敵人，或許在他眼裏，我們不過是處於叛逆期的孩子吧？總之，如果沒有那位大人出手相助，不僅是我教教徒，所有居住、路過這座城市的人民都會葬身於這火山之下。”
這番發言是皇甫珪絕對預想不到的，以至於一時間不知如何接下大主教這段話。
正如他所說的那樣，聖皇教會在世人眼中就是大魔法師轉世天敵般存在。而所有人也都理所當然地認為大魔法師轉世應該十分痛恨聖皇教會。
但從大主教口中、和作為緝魔隊時經曆的一切，讓皇甫珪卻認識到世人都對大魔法師轉世抱有誤會，或許也隻有這樣的大人才會為自己的子民如此奉獻？
不過真正令這位禁衛軍將軍感到驚訝的，是這種話居然是從大主教口中說出。
要知道大主教可是僅次於教皇的存在，某種程度上，大主教說話就是代表聖皇教會的意誌。
如果就連這位大主教都拜倒在大魔法師轉世的恩澤下，那其他教徒豈不是會將這曾經的敵人放到和永生之皇同等高度？
“可以跟我詳細說說過程嗎？您怎麽知道是大魔法師轉世出手救下大家？”
“從一開始，也就是前天夜裏我就得到一個啟示。它告訴我天威山不日就會爆發，希望我帶著所有都離開克裏蒂安。”
“但後來，當我做出隻帶那些教徒離開的決定後，又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引導我，讓我將所有真相說出，並且號召所有人一同準備逃出克裏蒂安，前往伊阿烏爾。”
大主教苦笑道：“如果不是那股神秘力量指引，我想我還是會按照自己的計劃行事，拋棄眾多居民於不顧。”
“可那忽然讓我改變主意的力量救贖了我的靈魂，讓我沒做出拋棄百萬居民的人神共憤之事。”
“再後來，天威山突然爆發，來的是這麽突然，即使我們已經提前離開克裏蒂安，但還是有很多人沒來得及逃出城門。也就在這時，天威山卻出乎意料地短暫停下憤怒。我們以為天威山是被永生之皇的意誌鎮壓，但後來從總教庭逃出來的教徒們卻告訴我們，是大魔法師轉世。是那位大人憑一己之力拖住整個天威山，拖延爭奪這寶貴時間時間。”
“如果不是大魔法師轉世出手，想必還會有更多人犧牲吧······”
說到這兒，大主教似是不想在此事上多言。
因為他也意識到用現在這個身份說出這話意味著什麽。
“可後來魔物們卻成群結隊來襲擊你們，就像有組織有預謀般。”
皇甫珪道：“我聽說大魔法師轉世有蠱惑人心的能力，難道你們就沒有懷疑過是大魔法師轉世驅使這些魔物來攻擊嗎？”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大主教立刻反駁道：“如果是這樣，那當時大魔法師轉世就可以完全不告訴我火山將要爆發。就這次天威山突然爆發的狀況來看，城中將不可能有人從這場突如其來的天災中存活下來。大魔法師轉世根本就沒必要多此一舉。”
“說的倒也是。”皇甫珪點頭，查看了番其他情報：“看樣子這群魔物應該也隻是因為被火山爆發驚動，才成群結隊逃離原本的棲息地，恰好遇上正在遷徙的你們才發動攻擊？”
“當是這樣沒錯。”
“還有些事我想和大主教單獨商量一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應皇甫珪邀請，大主教也隨著他來到一處無人角落。
他並不擔心皇甫珪會借此謀害他，如果對方有這種想法，完全可以在當時魔物追殺自己時見死不救。
“在商量陛下交給我的任務前，我想向大主教您確認一件事。”
“但說無妨。”
“永生之皇陵墓和遺體，是不是也一並埋葬在火山之下了？”
皇甫珪提出這個問題時表情十分嚴肅和凝重。對於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類來說，沒人會不對永生之皇抱有敬意。
更何況是提出這種問題。
“原來如此，看來陛下還是很器重你的。”
大主教道。
在外界，對永生之皇遺體和陵墓位置眾說紛紜。
不過較為官方的說法，是其一直保留著位於伊阿烏爾裏皇都深處，和當年永生之皇佩劍安置在那神聖密室內。
但這也隻是個掩人耳目的說法罷了。
真正知道當年永生之皇遺體下落的，隻有貝格烈帝國皇帝和聖皇教會曆代掌權者。
就皇帝那邊所知情報來看，永生之皇這近三百年來，長眠於隻有聖皇教會高級神職成員才能進入的總教庭某處隱秘地點。
而早在很久以前，大概是皇甫珪成為皇帝貼身護衛長後一段時間。年輕的陛下就忍不住將這個秘密告訴了他。
所以，皇甫珪才會在發現克裏蒂安毀滅後第一時間就問起這敏感問題。
但其實這背後還有個秘密，這個秘密即使是聖皇教會對貝格烈皇室都有所隱瞞。
無論是皇室還是聖皇教會，都不願意讓逝去永生之皇安寧受到打擾。
“其實，克裏蒂安內部那個永生之皇陵墓隻是衣冠塚，真正的遺體早在數百年前時，就被獵魔協會初代會長拿著吾皇遺囑，送去了那所有一切開始的地方。”
大主教臉上寫滿了追憶，可在這件事上，他卻不能說太多——事實上他自己真的也不知道更多：
“總之，您可以回去轉告陛下，吾皇一切安好。因為他早已從各種意義上離開了這個世界。”
“原來如此。”皇甫珪自覺地沒有去深究：“我會如實向陛下轉告大人的話。”
“那麽，身為皇室派來的使者，你這次前來克裏蒂安是有什麽目的嗎？”
話題從那誰都有所顧忌的地方拉到正題上。
皇甫珪點頭道：“沒錯，陛下希望通過這次慶生節，重新建立和聖皇教會的關係。”
自從去年那場發生在裏皇都的戰鬥結束，皇室和教會之間就發生巨大分歧。
就連朝堂上那些教派也接著那次襲擊咄咄逼人，壓得陛下理屈難以回擊。
在聽說現如今聖皇教會在貝格烈所有事務都被移交給身為大主教的夏侯祈後，皇帝就開始徹底查他的底。
最後發現至少從態度方麵來看，夏侯祈似乎對教皇很多地方有些不滿，可由於其能力本身十分優秀，所以也還是占據著大主教職位。
“這是陛下可以開出的條件，雖說克裏蒂安已經被毀，但等到過一段時間確認天威山徹底沉寂後，想要重建也不是什麽難事。隻不過當年大魔法師留下的防禦魔法可能實在無法挽回了。”
皇甫珪道：“現如今貝格烈帝國和卡偌凱門帝國之間關係日趨緊張，其中就有教皇在銳斯聯盟裏從中作梗。所以陛下想要單方麵與境內聖皇教會總會聯合發出聲明，廢除現任教皇，擁立新教皇。”
新教皇！
這三個字在普通人看來，或許就是簡單地接替職務罷了。
但落在夏侯祈耳裏，這簡直就是直接等同於說將教皇職務直接交給自己。
他雙眼忽然發出興奮的光芒，可旋即卻又冷靜下來，作為一個城府極深的大主教，還不至於會因為這表麵條件就直接答應對方。
“要知道即使陛下不作出這種承諾，當現在這任教皇仙逝後，我也可以理所當然而繼承這職務。”
言外之意，條件給的還不夠。
但皇甫珪為了這件事而來，自然也做好充足準備：“話不要說得這麽滿，大主教大人。就我們得到的情報而言，雖說您現在還身處大主教這個位置，但卻也過著隨時可能被調換的風險。就連現如今大皇子都不能拍著胸脯保證接任陛下的是自己，更何況是和教皇不對付的大主教您呢？”
這位將軍繼續道：“重建克裏蒂安這個條件雖然不在這上麵，但隻要向陛下開口，輕而易舉就可以達到。聖皇教會內神職人員甚至可以在朝廷中得到一部分實權，教皇在裏皇都也能名義上和陛下平權等條件，可都是陛下經過深思熟慮，充分考慮現如今帝國情況和大魔法師轉世等突變因素才下的決定。為的就是幫助聖皇教會在這古老的東方延續下去。”
“一旦大主教大人您拒絕，不僅或失去重整遇災後聖皇教會總教庭的機會，就連之後能不能在東方立足可都是問題啊。”
“教內事務，本座還是比將軍和陛下要清楚。關於此次陛下提出的建議，本座會回去仔細考慮。還請將軍稍安勿躁。”
夏侯大主教明白，皇甫珪說的都是些有利於自己的方麵。
但誰又知道這份文書中其他需要聖皇教會付出的條件是什麽呢？萬一要徹底失去主權，成為名存實亡的教會，那倒還不如直接拒絕對方，靠著聖皇教會在世界範圍內的影響東山再起。
而且，說了這麽多，貝格烈皇室方麵都沒有將最重要的問題點出來。
那就是如今還身處卡偌凱門境內的教皇該如何處置。
象征教皇權力的鎮教之寶以及那教皇手杖如果無法回收，那即使成為被另立起來的教皇，肯定也不過是傀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