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HYDRA

“這,這是,”卓明德一臉震驚的看著通訊水晶上的魔力反應標識。

從那邊戰鬥剛開始,他就與其他幾位長老一同監視著包括羅克郡那魔族的,以及發生在魔動山脈的,兩邊戰鬥的魔力反應。

剛開始還在為其成長速度感到驚歎,感慨另一邊戰鬥對手的難纏;但在那一瞬間,所有的驚歎都化作恐懼侵襲他們的全身。

大魔法師轉世的標誌,在原本普通的魔力反應上出現——是那魔族的一邊。

紅色的異常魔力反應被金色替代的那一刹那,他們意識到這代表著怎麽。

天賦可謂逆天的大魔法師轉世,在那個地方出現。

“副會,他到底。。。”

原本以為可以看到目標以絢麗的魔法攻擊來襲者的他們,看到的卻是另外一幅光景。

這詭異的場麵比看見目標使用一發足以轟滅城市的大魔法還要震撼,甚至令人類最精銳的獵魔者都感到毛骨悚然:

靠近目標的十幾名隊員,在同一時刻停下腳步,舉起手中的尖刀,伴隨著慘叫,將刀尖刺入自己的身體——自殺了。

原本充滿自信可以拿下目標的獵魔者們,戰戰兢兢地看著這一幕,連靠近目標的想法都打消了,更別說抓捕。

太恐怖了。

一陣涼意襲過他們的後背,動也不動的看著目標搖搖晃晃地走向外麵。

副會長恭長虹的神色從不可置信,慢慢地變得陰沉,若隱若現的殺意彌散開來:

“準備長弓弩箭,不要出現在目標的視線內,每次射擊過後不管擊中與否,立刻轉移位置。這樣威脅的對手,隻能遠距離擊殺,放棄生擒的念頭。”

這就是前任懲罰者的姿態嗎?

獵魔者們對立刻冷靜下來的副會長感到佩服,並從魔物局提供的助戰武器中,迅速換上了具備遠距離擊殺能力的武器。

“舍棄包圍圈,自行尋找合適的位置狙擊。一定要將其擊殺於此!”

獵魔者們得令,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恭長虹的嘴角,露出詭異的笑容。

於東水的表情前所未有地冷酷,抱著奄奄一息的劉萱,走在一條悠長又寂寥的小巷裏。

全身上下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但此時於東水絲毫都沒有在意。

懷裏的劉萱亦感覺到他的改變,變得如同殺人機器一般。

無論是屋子裏那一群人,還是剛出門時圍堵他們的人,於東水甚至都沒正眼看他們一眼,沒有多說一句話,便運用他的魔法,將那群人置於死地。

她的腹部同樣是劇烈的痛楚,但她也沒有在意。現在讓她擔心的,是於東水的精神狀態。

似乎已經走火入魔了。

她一邊祈禱著不要再有人來阻止於東水的前進,一邊快速地思考如何將他拉回曾經的狀態。

可還不容她多想,又是幾支利箭懸停在了他們周圍的空中。

利箭同剛才一樣回射??出去,但除了傳來金屬與石塊的碰撞聲外,並無其他。

於東水絲毫沒有在意這種程度的阻擊,繼續走向小巷的盡頭。

他的方向是朝著城門去的,雖然已經“走火入魔”,思想被憤怒掩蓋,但依舊記得與她之間的約定。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用這句話來形容於東水現在的狀態,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不斷有箭矢飛來,又不斷地被反射回去。碰撞聲形成一曲怪異的交響樂,單調的音色裏透露出令人膽寒的殺機。

“哼。”

於東水似乎是玩膩了,斜眼瞟了一下周圍的房屋。

下一秒,兩側房屋的負重柱轟然倒塌,幾乎一條小巷裏的所有房子都發生不同程度的傾斜,嚴重的已經坍塌在地上,變成廢墟。

好在獵魔者們提前做好了準備,加上平時訓練出的直覺和體能,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隻是穿梭在廢墟之間,可以用來掩護的地方相對較少了,導致射擊的頻率減慢。

於東水見還是無法剝奪對方的戰鬥能力,又采取了新的行動:

僅僅在一瞬間,旁邊十來個房屋下麵出現一個個巨大的土坑,像一隻張開血盆大口的猛獸,將房屋直接整個吞噬,納入大地的腹中。

這是連規避都還不及的攻擊方式,而且不是一個兩個,是整整兩排的房屋中招,根本避無可避。

煩人的射擊終於停止了。

於東水依舊一言不發,走向前方。

此時他的身體已經嚴重超負荷,劇痛程度不亞於第一次遭到反噬時。

可他就像一個沒有感覺的機器一般,默然行進著。

“於東水。”他的身後傳來叫聲,是出自陌生人之口。

恭長虹毫無顧忌地出現在他的身後,試圖叫住他:“喂,你這個魔族到底是怎麽回事?想要英雄救美也要挑一下場合吧!”

於東水嘴角微微抽??動,隨後他的身下無數用來鋪路的石板拔地而起,像一道黑色的瀑布直撲後者!

“該死!”

恭長虹急忙護住頭部,硬接下這覆蓋了整條小巷的石瀑布。

正麵受到無差別的強力衝擊,被擊飛出去數米,掉落的石板壓在他的身上造成第二次傷害。

獵魔協會的副會長感覺身體像要散架了一般,所幸骨頭還沒有斷。他艱難地拿開壓在身上的石板,嘴角咳著血,站了起來。

“我知道了,你並不是什麽魔族,魔族不可能有複數的魔法!”他笑著,笑著很猙獰。

“你是大魔法師的轉世,那個世界的汙穢!”

於東水終於停下了腳步。

下一刻,恭長虹感覺自己的大腦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入侵,還未等他做出反應,那股力量就莫名其妙地被驅逐了出去。

接著,於東水的身體發出顫抖,但很快平靜了下來。

那股力量再次到來,但已經不具備侵略性,隻是在他的思維外徘徊。

此時,恭長虹的腦海裏傳來於東水的聲音:“你不簡單。或者說,你體內有什麽東西。這就是你敢直接出現在我麵前的依仗嗎?“

“你剛剛是想控製我的意識嗎?難道那些自殺的人就是這樣死的?”恭長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差不多,反正結果都是死。”於東水的聲音再次出現:“隻是一個毫無痛苦,一個充滿絕望罷了。”

“嗬,果然是世界的汙穢。”恭長虹的語氣裏帶有明顯的蔑視。

“你很有趣。”於東水道:“在我沒決定殺你之前,你最好現在就給我消失。”

恭長虹的臉色陰沉下來,戲謔的說到:“我沒聽錯吧?你殺得了我?據我所知,你的肉體極限已經快到了,還想虛張聲勢地嚇我走?”

於東水的心中一驚,一時間沒有作答。

“不出意外的話,你現在應該說話都很勉強。之所以用這種方式與我溝通,是怕我聽出什麽吧?”

恭長虹露出那個詭異的微笑:“之前你的情緒一直處於暴怒狀態,感覺不到疼痛。但現在你似乎冷靜下來了,有什麽感覺了嗎?”

可怕的對手。感覺自己的所有都被他給摸透了。

於東水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對方知道自己的反噬;但經他怎麽一說,疼痛感真的開始回歸。

“身為前任懲罰者的我,自然知道這魔力壓迫帶來的痛苦。”

恭長虹好像聽到了他的問題,帶著戲弄的語氣道:“給你個建議吧,如果現在放棄你手中的那個人獨自逃跑,可能還有那麽一絲絲希望。說不定還可以複仇呀。”

於東水聞言,頭稍稍偏向後方,眼角流露出驚人的寒意。

恭長虹見狀,再次露出微笑。

劉萱在恍惚之間也聽到了恭長虹的話,知道對方是故意想引起於東水的憤怒,使他失去理智,超出反噬的極限暴斃而亡。

“東水。”劉萱舉起顫抖著的手,撫摸??他的臉龐:“不,不要再這樣下去了。”

“看樣子是醒了。”恭長虹不急不躁地站在原處。

“不要說話,我帶你出去。”於東水沒有理會後麵的人,而是對懷裏的劉萱說到。

“東水,他說的沒錯,我已經不行了。放下我吧,你獨自離開才有可能。”她的聲音已經明顯虛弱了不少。

“不,萱兒,我絕對不會放下!我答應過你,會和你——”

她用手指擋住於東水的嘴,打住了於東水的話,在嘴角勉強地擠出一抹微笑:“笨蛋,如果今天我們都死在這裏該怎麽辦?”

於東水答不上話,她重新把手搭在於東水的臉頰上,繼續道

:“我隻希望你可以活下去,堅強的活下去。無論你之後是想複仇也好,想放下也好,隻要你知道,即使全世界都背叛了你,我也依舊會站在你的身邊。”

恭長虹在遠處見到於東水的沉默,不失時機地開口:

“你不過是一個戴罪之軀,是全世界所厭惡的對象。趁早離開那個女人,於你於她,都會是件好事。”

“你給我閉嘴!”於東水猛地回頭,如同暴怒的雄獅一般,惡狠狠地瞪向他。

一股強大的力量侵入後者的意識,不同於第一次的成功抵禦,這次是直接如洪水般湧??入他的大腦。

恭長虹瞬間如遭雷擊,精神被完全崩摧,直??挺??挺地倒下去,不省人事。

於東水正要進一步行動,但被她的聲音叫了回來。

“東水!不,不要!”劉萱急忙說到。

於東水收回視線,伸手緊緊握住她的手。

“宣,你說過你絕對不會再放開我的。這次,我也一定會帶你離開的,絕對不放手!”他再次邁開步伐,隻不過步子較之前更加踉蹌,可還是堅定地走向前方。

不多時,一隊士兵聽到了這邊傳出的巨大響聲,從岔路口突出,第一眼便看見了他們:“抓??住他!”

意念正要動時,劉萱在他的懷裏發出微弱的聲音:“別殺他們。”

於東水一皺眉,前方的士兵瞬間全部倒地,昏迷過去。

“謝謝。”劉萱的聲音聽上去仿佛快睡去了一般。

也就在士兵倒下的下一刻,於東水半跪在了地上。

他幾次嚐試站起來,但都以失敗告終。

他很焦急,她也同樣如此。

“東水,放開我,你一個人走吧。”劉萱艱難地睜開眼睛,溫柔的注視著於東水。

“絕不!”他拚盡全力想站起來,從牙齒縫中發出堅決的吼聲,但還是無法成功。

“你一定要活下去,無論未來發生什麽,都要堅強地麵對呀。”劉萱閉著眼,說著

:“遇上你,同樣也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落入痛苦的深淵。要記住哦,這個世界上還是存在善意的,不要對世界放棄希望。即使遭到背叛,也要滿懷希望地期盼明天。如果我也可以見到大魔法師被人們接受的一天,該多好啊。”

她斷斷續續地說完這段話,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消失。

“別說這些喪氣話,還沒結束啊!”於東水的話語裏,第一次帶著哭腔。

“再見了,親,愛,的。”

“不,我不允許你這樣!”於東水預料到了什麽,大喊著想對她進行指令。

可已經晚了。

下一刻,她的嘴角流出鮮血。

咬舌自盡。

漆黑的夜色下,一棟房屋的樓頂,站著一個身著暗紫色華麗長袍的年輕人饒有興趣的觀望著那幾方的行動。

就算隔了千米的距離,加上黑夜的籠罩,他的視覺也好像沒受到什麽影響,自始至終站在原地眺望。

他一言不發的將一切盡收眼底,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直到他的身後出現一個人影。

“很精彩呢。”年輕人頭也不回地說。

“確實如此。”後來者也來到他的身旁,一起觀望。

“你都退場了,還有什麽好看的,差不多要結束了。”年輕人斜眼看了下他,而後繼續望著前方。

後來者沒有答話,年輕人等了一會兒繼續說道:“最近都這麽閑了嗎?那個人偶你不要了?”

“‘待機’在那兒,還不到出場的時候。”後來者道。

“十幾年了,還沒找到機會?”

“過幾個月,那群家夥就要集會了。餘需要找一個契機。”

“這樣啊。”年輕人故意發出誇張的感歎:

“話說,那個小東西出乎意外的優秀呢。虧你們當時那麽堅持。不過就我知道的,他應該沒有探測功能的魔法,你們是怎麽確定的?”

“這就是他的直覺吧。”後來者的語氣沒有一絲感情。

“直覺,嗯,是個好東西。”年輕人說:但你似乎沒料到那小東西的實力上限,狠狠的吃了一壺呀?“

“對,是餘太放鬆了。”後來者毫不理會他挑釁的話語,直接承認。

“你還真是無趣。”年輕人說著:“小東西好像倒了,你確定不去幫一下他嗎?要是被魔物局後續來的援兵抓起來了,你的計劃可全部白費了。而且我還有一個直覺,他會成為你,甚至我們所有人的契機。”

“我去了。”後來者跳下樓頂。

待所有的一切都平靜許久後,年輕人歎了口氣。

“我確實有些看走眼了呢。”年輕人轉身漫步走向樓梯:“大魔法師嗎?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