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記住本站地址:,最快更新!無廣告!謝憐回轉頭去,隻見說話者正是那“奪命快刀魔”。他道:“你身上的人氣未免也太重了。”

群鬼都道:“傀儡師嘛……可以理解。他身上也有鬼氣的。”

奪命快刀魔:“不不,大家再仔細看看,這位‘傀儡師’身上的鬼氣,根本不是由內而外的,反倒像是……從外部沾染的。”

從外部沾染鬼氣,原本是可以蒙混過關的,可一旦成為了群鬼矚目的焦點,細節便會被放大。這奪命快刀魔初出來起哄時,謝憐還以為他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誰知倒不好唬弄。有鬼道:“這位好像很懂的樣子。所以到底有沒有個準話?到底該怎麽判斷?你有沒有辦法?”

奪命快刀魔:“有。有一種道具,可以判斷出他到底什麽!”

他從袖中取出了一樣東西。眾鬼一見,登時退開了一大圈,道:“媽耶!你還隨身帶黃符的?!我看你就是那個混進來的神官吧!”

奪命快刀魔陰惻惻地道:“錯了!隻是我來時的路上殺了幾個道士,順手收了他們的東西而已。這不過是最普通的黃符罷了,隻能對付些小鬼小怪小雜碎,各位都能趕到這裏來,想必這符也奈何不了你們,看好了!”

說完,他便“啪”的一聲,把黃符貼到了自己額頭上,滋啦滋啦,那黃符在他臉前燒成一縷黑煙,他的額頭也留下了一個黑漆漆的焦印。他幾下擦掉那焦印,道:“雖然這符奈何不了我,但還是能在我臉上留下一點兒印。這可以證明我的身份了吧?”

符紙這種東西,雖然是用來對付妖魔鬼怪的,反過來,也可以用來辨別是人非人。奪命快刀魔指謝憐道:“若你當真是個傀儡師,就把這黃符貼到額頭上去。看看留不留印,自然有分曉。”

謝憐不動聲色,心念飛轉,卻聽花城低聲道:“無事,哥哥。”

謝憐便知,他有把握,於是放下花城,從容上前,接了那符,往額頭上一貼。隻聽一陣“滋啦滋啦”,那黃符也燒成一縷黑煙,然而黑煙散盡,謝憐的額頭卻是光潔依舊,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這就證明,他身上的鬼氣,是從外部沾染上的!

除了那名抱著手臂的鬥篷人,其餘幾百隻鬼瞬間把他們圍在中間,呼喝起來,眼看著許多稀奇古怪的武器就要招呼過來,卻一下子都被彈開了。群鬼驚愕:“道行還挺高?!”

謝憐攤手道:“我什麽也沒做。”

這時,花城站在他身後發話了。他悠悠地道:“你們這群沒見過世麵的鄉野小鬼,大驚小怪些什麽。”

“嘿你這小鬼娃娃,你就見過很大世麵啦?他身上沒有鬼氣是實話!”

花城道:“廢話,他身上當然沒有。因為,我才是傀儡師!”

話音剛落,群鬼感覺似乎有一陣陰寒的氣流席卷而過,他們原本便是陰寒的體質,竟也紛紛打起了哆嗦,道:“……怎……麽……回……事……?”

花城道:“讓你們稍微見見世麵罷了。”

他收了氣勢,奪命快刀魔才好容易不哆嗦了,心有餘悸道:“你……你是傀儡師,他也是傀儡師,那究竟誰才是?他肯定不是,他到底是什麽人?”

花城尚未答話,謝憐微微一笑,道:“我當然,是他的人。”

群鬼懵了一陣,終於想明白了:

“原來……顛倒了嗎?你是主人,他才是娃娃?!”

奪命快刀魔懷疑道:“那之前他幹什麽說他才是傀儡師?撒謊是何居心?”

花城微笑道:“不為什麽,有趣罷了。”

謝憐也微笑道:“是的。不要問原因,他覺得有趣就是最重要的。”

眾女鬼震驚過後,放下爪子和舌頭,又開始圍著謝憐轉悠,議論起來。但不知是什麽原因,眾女鬼對他評頭論足的時候,跟討論花城的時候完全是不同的畫風。比如:

“原來這個小哥哥才是娃娃呀?哎呀!我比較喜歡這個年紀的,更想要一個了!真的不訂做嘛?”

謝憐溫聲道:“這個……其實,我年紀很大了。”

“材料是人皮吧?不過處理的挺幹淨,沒活漢子那股子熏死人的陽騷|味兒。大師,你給他用的什麽香水啊?”

謝憐道:“是人皮,沒有用什麽香水,就是多多洗澡,多多喝水。”

“哇感覺這個娃娃可以拿來做很多事啊!臉蛋和身材都還不錯誒?看上去皮膚手感也不錯。不過他有點瘦,脫掉衣服裏麵會不會有肉啊?”

謝憐一直保持著真誠的笑容,眼看著真的有女鬼兩眼放光要來摸他胸口了,眉尖微微**。花城並起二指微抬,一圈纖纖玉手並枯手都被他揮開了。謝憐趕緊蹲到花城身後躲著,眾女鬼道:“怎麽?你也要說,這是你的娃娃,脾氣不好,不喜歡別人碰嗎?我看他脾氣很不錯呀!”

花城伸出一手,勾起謝憐的下頷,道:“他脾氣的確很好。但是,我脾氣不好。我喜歡的東西,除了我,誰也別想碰。”

謝憐順著他的手勢順從地抬起臉,忍笑忍得小腹抽搐,但還是十分配合,望著花城雙眼,誠摯地道:“沒有。三郎……主人脾氣很好的。”

花城也笑了笑。二人正演得起勁,一旁有鬼插嘴道:“我還是覺得他身上的人味兒太重了。”

眾女鬼道:“那你想怎樣啊?”

那鬼道:“這樣,人皮傀儡娃娃裏麵的填充物不是血肉,被捅了不會流血,你讓我捅他一刀試試……”話音未落,它便被花城一個眼刀嚇得不敢出聲了。

花城寒聲道:“誰敢碰他一下試試看。我放在心上珍愛的事物,是讓你們隨便動的嗎?”

群鬼方才便被他氣場震懾,眼下他直接出聲威脅,更是不敢有任何輕舉妄動,不知不覺中,已經給他們中心空出了一大片地。那奪命快刀魔見勢不好,反倒打起了圓場:“這位傀儡師請先不要動怒。現在咱們還沒有進入銅爐山的地界呢,進去之後怎麽樣再說,眼下可別先內訌起來了。”

花城目光掠向一旁,道:“你們與其對我的娃娃糾纏不休,不如問問,為什麽那邊那位到現在還不肯脫下鬥篷。”

謝憐身邊,一直站著一個鬥篷怪客,鬧了這麽久,他始終沒有取下鬥篷,始終是抱著手臂看戲一般置身事外。而花城把他挑了出來後,他這戲就看不下去了,主角變成了他自己。奪命快刀魔邁出一步,道:“請這位朋友也摘下鬥篷,讓我們瞧瞧吧?”

那鬥篷客停頓了許久,就在謝憐懷疑他是不是在伺機發難準備逃跑時,他卻伸出一手,幹脆利落地掀了鬥篷。

鬥篷之下,是一張英俊然而平平無奇的臉孔。這樣一個人,丟進人群裏,雖然不難看,但是很快就會被忘掉,根本記不住臉,導致群鬼見了他廬山真麵目後都有些失望。然而,謝憐的警惕心卻是上來了。

花城也道:“一看就是一張假臉。”

這聲音隻有謝憐能聽到,謝憐點點頭。有時,一些神官或是知名鬼怪有事要到凡間去,不方便用真身,就會化出一張假臉,要領就是平平無奇,不管是好看還是不好看,一定要讓人就是盯著看半個時辰,回頭也能一會兒把這張臉忘掉,那樣才是一張成功的假臉。這名鬥篷客的臉,便完美地符合這一點,所以,這張臉十之八九不是他的真麵目,就是不知他到底是什麽身份了。

奪命快刀魔遞出一張黃符。那鬥篷客接了,半點不帶猶豫地便往額頭上一貼,滋啦滋啦,化煙,留痕。看來,他身上的鬼氣也沒問題。

鬧了一圈,群鬼都有些躁了,道:“到底有沒有神官混進來了啊?”

“第一個提出來的是誰啊?可別是弄錯了吧?”

奪命快刀魔舉手道:“第一個發現的是我,千真萬確!我的確聞到了神官……啊!”

誰知,他說到這裏,突然一聲慘叫,跌倒下去。謝憐一驚,搶上前去一看,他身上竟是多出了一個血洞,洞穿了小腹,而且,傷口上當真隱隱沾著一點神官身上才會帶的靈光!

他捂住傷口,驚恐地道:“大家小心!他想滅口!”

群鬼都被這一下驚得不清,仿佛炸了鍋,舉著兵器,四下敵對,紛紛喝道:“到底是誰?!誰想滅口?!藏在哪兒?!”

方才,奪命快刀魔挨了那一下之後,謝憐心中閃過一個念頭:“果然叫這種浮誇的名字,往往容易第一個被|幹掉!”怔了怔,才道:“大家剛才可都看見了,我和我主人是一直被你們盯著的,我們什麽都沒做。”說著,瞟了一眼那鬥篷怪客,對方也微微舉手,低聲道:“同。”

謝憐俯身,查看快刀魔的傷口,道:“是劍傷。在場誰是用劍的……”轉頭一看,登時無語。劍不光在人間和天界是最受歡迎的兵器,在鬼界亦然,四百個妖魔鬼怪裏大約有三百個都是用劍的。謝憐輕咳一聲,道:“這個時候要是多有一些你方才那樣的黃符來試一試就好了。”

當然,他隻是隨口說說、裝作自己很熱心罷了,如果真的有神官同僚混進來了,他可不想幫忙揪出來。這快刀魔也根本不可能拿出那麽多黃符備用的。誰知,他剛說完,奪命快刀魔真的一下子掏出了厚厚的幾大疊黃符,道:“哦,有啊!”

“……”謝憐忍不住想看看他背後,“你到底是從哪裏掏出來的???”

奪命快刀魔:“這不重要!”

謝憐道:“不是……這很重要。不至於隨身帶這麽多這麽重的東西吧。你來時路上到底殺了幾個道士?”

奪命快刀魔瞪眼道:“二十幾個吧。”

……難怪了。就算每個身上隻帶幾十張黃符,加起來也有好幾百張了!

話不多說,群鬼急於找出到底誰才是潛伏在他們之間的神官,兩兩一組,拿著黃符往對方額頭上貼,然後觀察對方額頭上是否留有焦印。有鬼看到黃符還是有點害怕,道:“真的要貼啊?會不會打散我的魂魄啊……”

“不會的啦,跟他們剛才貼的黃符一模一樣的,很弱的,最多隻留下個印子。”

“哦……”

果然,不一會兒,四百多隻鬼裏,大片大片的額頭上都貼了那黃符,看上去詭異又滑稽。然而,什麽事都沒發生。

群鬼麵麵相覷,道:“怎麽回事?”

“你殺的都是些什麽道士啊?這麽水,符都不管用的?”

見狀,謝憐微微蹙眉,心中覺得蹊蹺,正待開口,一旁一名女鬼道:“撕掉吧,撕……咦??怎麽回事?為什麽我撕不掉???”

幾個女鬼一下子全都尖叫起來:“我的也是?!為什麽死撕不掉?!”

謝憐心道:“糟了!”

與此同時,花城沉聲道:“哥哥,蹲下!”

謝憐迅速照做,感覺花城捂住了他的耳朵。而不遠處那鬥篷客也迅速拉上鬥篷,半蹲在地。緊接著,“砰砰砰砰!”一陣炸鞭炮般的轟隆巨響,響徹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