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係統防|盜,在晉江買足本文50%的VIp可馬上看更新●恰好茶博士提著銅壺上來,謝憐想起他昨日神氣,道:“店家,我昨日便見這群人在街上吹吹打打,今天又見,他們這是在做什麽?”

茶博士道:“做死。”

“哈哈哈……”

謝憐也不意外,道:“他們這是想把那鬼新郎引出來麽?”

茶博士道:“還能是想做什麽呢?有個新娘子的爹重金懸賞找他女兒,抓那鬼新郎,這群人就整天這般烏煙瘴氣地鬧。”

這懸賞的那個爹,必然便是那位官老爺了。謝憐又看了一眼地上那粗製濫造的女人頭,心知他們是想用這假人偽裝新娘子。

隻聽扶搖嫌惡道:“我要是鬼新郎,送一個這樣的醜東西給我,我就滅了這個鎮。”

謝憐道:“扶搖,你這話太不像一個仙家該說的了。還有,你能不能把翻白眼的習慣改過來,不如你先給自己定一個小目標,一天先隻翻五次之類的。”

南風道:“你給他定一天五十次他都不夠用!”

這時,隊伍裏突然鑽出一個的小青年,精神抖擻,看樣子是個領頭的,振臂高呼:“聽我說,聽我說!這樣下去根本沒用!這幾天咱們跑了多少趟了?那鬼新郎被引出來了嗎?”

眾大漢紛紛附和抱怨,那小青年道:“依我看,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衝進與君山裏,大家搜山,把那個醜八怪抓出來殺了!我帶頭,有血性好漢子都跟我來,殺了醜八怪,賞金大家分!”

一群漢子先是稀稀拉拉地和了幾句,逐漸聲音加大,最後所有人都響應起來,聽起來竟也聲勢浩大。謝憐問道:“醜八怪?店家,他們說的這醜八怪怎麽回事?”

茶博士道:“據說鬼新郎是個住在與君山裏的醜八怪,就是因為太醜了,沒有女人喜歡,所以才心生怨恨,專搶別人的新娘子,不讓人成好事。”

靈文殿的卷軸上沒有記錄這個,謝憐道:“有這種說法嗎?莫不是猜測?”

茶博士道:“那誰知道,據說不少人都見過,什麽整張臉都纏著繃帶,眼神凶惡,不會說話隻會呼嚕呼嚕狼狗一樣地叫。傳得神神叨叨。”

扶搖道:“臉上纏著繃帶,未必就是醜,也有可能是因為太美不想讓人看見。”

茶博士無語片刻,道:“那誰知道,反正我是沒見過。”

這時,街上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道:“你們……你們別聽他的,不要去,與君山裏很危險的……”

躲在街角說話的,正是昨晚上來南陽廟祈福的那名少女小螢。

謝憐一看到她就覺得臉有點痛,無意識抬手摸了摸。

那小青年見了她就沒好顏色,推了她一把,道:“大老爺們說話,一個小娘插什麽嘴?”

小螢被他一推,有點瑟縮,鼓起勇氣,又小聲道:“你們別聽他的。不管是假送親,還是搜山,都那麽危險,這不是在送死嗎?”

小青年道:“你說得好聽,咱們大家夥兒是拚了姓名為民除害,你呢?自私自利,不肯假扮新娘子上轎子,為了咱們這裏老百姓這點勇氣都沒有,現在又來妨礙咱們,你安的什麽心?”

他每說一句就推那少女一把,看得店裏的人都皺起了眉。謝憐一邊低頭解腕上繃帶,一邊聽到茶博士道:“這個小彭頭,之前想哄這姑娘扮假新娘,嘴裏跟抹了蜜似的,姑娘不肯,現在又是這幅嘴臉了。”

街上,一群大漢也道:“你別站在這裏擋道了,邊兒去邊兒去!”小螢見狀,一張扁臉漲得通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轉,道:“你……你何必非要這樣說話?”

那小青年又道:“我說的是不是對的?我讓你假扮新娘子,你是不是死都不肯?”

小螢道:“我是不敢,可是,你也不用劃、劃破我裙子……”

她一提這事,那小青年瞬間被戳了痛腳一般跳將起來,指著她鼻子道:“你這個醜八怪少在這裏含血噴人!我劃破你裙子?你當我瞎了眼!誰知道是不是你自己想露給人看,自己給劃的?誰知道你這醜臉裙子破了也沒人看,你可別想賴我頭上!”

南風實在聽不下去了,茶杯“喀喀”一下碎在手裏。正當他要起身時,身旁白影一飄。而那邊正一蹦三尺高的小彭頭大叫一聲,捂臉一屁股跌到地上,指縫間滴滴答答的鮮血流出。

眾人根本沒來得及看清怎麽回事,他便已坐在了地上,還以為是小螢暴起,誰知再看她,已是根本看不到了,一名白衣道人擋在了她身前。

謝憐雙手籠袖,頭也不回,笑眯眯地看著小螢,微微彎腰,與她平視,問道:“這位姑娘,不知我能不能請你進去吃杯茶?”

那邊地上的小彭頭口鼻劇痛,一張臉痛得仿佛被鋼鞭一頓暴打,可這道人分明沒帶凶器,也沒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用什麽出手的。他踉蹌著爬起,舉刀喊道:“這人使妖法!”

身後一眾大漢一聽“妖法”,紛紛舉刀相對。誰知身後,南風忽然一掌拍出,“哢擦”一聲!一根柱子應聲折斷。

見此神力,一群大漢臉色齊變,那小彭頭心下怯了,卻還在嘴硬,邊跑邊衝他們高聲喊話:“今兒個我是栽了,你們是哪條道上的好漢,留下姓名,日後我們再來會會……”

南風根本不屑回答,扶搖卻在一旁道:“好說好說,這位乃是巨……”

南風反手又是一掌,兩人便這麽不動聲色地拆了起來。謝憐本想請那小姑娘進來坐坐,給她點個果子茶水吃吃什麽的,她卻抹著淚自己先走了,隻得望著她背影一聲歎息,自己進來了。進來時茶博士道:“柱子記得賠。”

於是謝憐坐下時對南風道:“柱子記得賠。”

南風:“……”

謝憐道:“在那之前,我們先辦正事。誰借我一點法力,我得進通靈陣核實一下情報。”

南風舉起手,二人擊掌為誓,便算是立下了一個極為簡單的契約。如此,謝憐終於又能進通靈陣了。

甫一進去,他便聽靈文道:“殿下終於借到法力啦?在北方那邊行進得可順利?那兩位毛遂自薦的小武官助力如何啊?”

謝憐抬起頭,看了一眼被南風一掌劈斷的柱子,還有一臉冷漠閉目養神的扶搖,道:“兩位小武官各有千秋,都是可塑之才。”

靈文笑道:“那真是要恭喜南陽將軍和玄真將軍了,依殿下所言,這兩位小武官必然前途無量,飛升是指日可待啊。”

不一會兒,慕情的聲音冷冷地浮出來,道:“他此次出行並未與我通報,由他去了,我反正是一無所知。”

謝憐心想:“你還真是一天到晚都守在通靈陣裏……”

靈文道:“殿下,你們現下在何處落地?北方是裴將軍坐鎮之地,香火很旺,若殿下有需要,可以在他的明光殿暫留。”

謝憐道:“不必勞煩了。這附近沒找到明光殿,我們便在一間南陽殿落足了。問一句,靈文,關於這鬼新郎,你們還有更多情報嗎?”

靈文道:“有。方才我們殿裏的評級出來了,是‘凶’。”

“凶”!

對於禍亂人間的妖魔鬼怪,根據其能力,靈文殿將之劃分為“惡”、“厲”、“凶”、“絕”四等。

“惡”者殺一人,“厲”者可滅一門,“凶”者可屠一城。而最可怕的“絕”者,但凡出世,那便要禍國殃民,天下大亂了。

這窩藏與君山中的鬼新郎,居然是“凶”章,僅次於“絕”之下,那麽,看到過他的人,恐怕就不大可能全身而退了。

因此,出了通靈陣,告知其餘二人此事後,南風道:“那些什麽醜八怪繃帶男,多半是謠言。要不然他們就是看到別的東西了。”

謝憐道:“也有另一種可能。比如,在某種特定的情形下,這鬼新郎是不會,或者不能傷人的。”

扶搖頗有微詞:“靈文殿真是效率低下,這麽久才出個評級,要來何用!”

謝憐道:“好歹對敵手實力如何有所了解了。但既然是凶,這鬼新郎法力必然十分強,假人根本不可能騙得過他。若我們要引他出來,送親隊伍的人便不能施障眼法以傀儡假充,也不能帶有兵刃。最重要的是,新娘也一定要是活人。”

扶搖道:“到街上找個女子讓她來做誘餌就行了。”

南風卻否決了:“不行。”

扶搖道:“為何?不願意?給筆錢便願意了。”

謝憐道:“扶搖,就算有女子願意,這法子也是最好不要用。這鬼新郎是凶章,萬一失手,我們不會如何,但若是新娘被擄走了,一個弱女子逃跑不了,又反抗不得,恐怕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扶搖道:“那不能找女子,就隻能找男人了。”

南風道:“上哪兒找個男人願意扮……”

話音未落,兩人的視線都轉移了過來。

謝憐還在兀自微笑:“???”

晚,南陽廟。

謝憐披頭散發地從殿後轉了出來。

守在廟門的兩人一看,南風當場就大罵了一聲:“操!!!”衝了出去。

謝憐無語片刻,道:“何至於?”

叫誰人來看,也一眼能看出來,這是個眉目溫柔的英俊男兒郎。

但正因如此,一個大好英俊男兒,穿著一件女子嫁衣,這個畫麵,很多人可能無法直視。比如南風,他可能就個人接受不了,所以才反應如此激烈。

謝憐看扶搖站在原地,目光複雜地上下掃視他,道:“你有什麽話要說嗎?”

扶搖點點頭,道:“如果我是鬼新郎,誰要是送這種女人給我……”

謝憐道:“你就滅了這個鎮子嗎?”

扶搖冷酷地道:“不,我就殺了這個女人。”

謝憐笑道:“那隻能說,幸好我不是女人了。”

扶搖道:“我覺得,你不如現在去通靈陣問問,看看有沒有哪位神官肯教你變身的法門,更實際。”

天界的確有幾位神官由於特殊需求,通曉變身之法。但恐怕這時候再學也來不及了。那頭,南風青著臉進來,他罵完了就冷靜許多,這點真是跟他侍奉的那位將軍如出一轍。謝憐看天色已晚,道:“罷了,蓋頭蓋上都一樣。”說著便要給自己蓋了,扶搖卻舉手一擋,道:“且慢。你又不知那鬼新郎如何害人,若是他一揭蓋頭發覺被騙,暴怒之下異變突生,豈不多生波折?”

謝憐一聽這話,也有道理,可他一步邁開,便聽到了“嗤啦”一聲。

扶搖給他找來的這件紅嫁衣,實在不怎麽合身。

原本女子身形就嬌小許多,他這麽一穿,腰身倒是無甚不合,但揚袖抬足,極受束縛,動作一大,衣服便被撕開了。正當他到處找到底是哪塊兒裂了時,廟門口傳來一個聲音:“請問……”

三人循聲望去,隻見小螢手中捧著一件疊好的白衣,站在廟門口,怯怯地望著他們。

她道:“我記得昨晚是在這兒見到你的,就想來看看,會不會還遇到……衣服我洗過的,放這裏。昨天和今天,都多謝你啦。”

謝憐正要對她笑笑,忽然想起現在他是一副什麽模樣,決定還是不要多說話嚇人了。

誰知,小螢不但沒被他嚇到,反而往前走了一步,道:“你這是……要是你喜歡,我幫你?”

“……”謝憐道,“不,姑娘你不要誤會,我並沒有這種愛好。”

小螢忙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要是不嫌棄,我可以幫你。你們……你們是要去抓鬼新郎吧?”

她的聲音和臉一下子揚了起來,道:“我、我會改衣服,我隨身都帶針線的,哪兒不好我可以改,我還會梳妝打扮,我來幫你!”

“……”

兩炷香後,謝憐再次低著頭從殿後出來。

這次出來,新娘的蓋頭已經蓋好,南風和扶搖似乎本想瞧上一瞧,但最終還是決定,珍惜自己的眼睛。他們尋來的轎子就在廟門口,精心挑選的轎夫也早已等候多時。月黑夜風高,太子殿下便這麽一身新嫁衣,坐上了大紅花喜轎。

三郎也不管他那束歪的發了,就坐在功德箱旁,一手支頜,一手慢悠悠丟著菩薺吃。許多村女一見這少年,臉上飛成一片紅霞,對謝憐道:“那個,你有沒有……”

雖然不知道她們要說什麽,但謝憐直覺必須馬上打住,立刻道:“沒有!”

好容易人散了,供桌上已堆了瓜果、蔬菜、甚至白米飯、麵條等物。不管怎麽說,總算得是一波供奉,謝憐把地上村民丟的雜物掃了出去。三郎也跟著他出去了,道:“香火不錯。”

謝憐邊掃邊搖頭道:“突發狀況,意料之外。正常情況應該十天半月都無人問津的。”

三郎道:“怎麽會?”

謝憐望了他一眼,笑道:“想來,可能是沾了三郎的運氣吧。”

說著,他想起要換個門簾,便從袖中取出了一麵新簾子,掛在了門上。退開兩步,端詳片刻,謝憐忽然注意到三郎駐足了,轉頭道:“怎麽了?”

隻見三郎盯著這道門簾,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謝憐發現,他是在看那簾子上畫的符咒。

這道符是他之前順手畫的,其上符咒層層疊疊,氣勢森嚴,原本,是作辟邪之用,可以屏退外界邪物的入侵。但由於是謝憐本人的親筆,同時會不會也有黴運召來的功效,也未可知。不過,既然門都沒有,那還是在簾子上畫上這麽一排符咒,比較保險。

眼見這少年在這道符咒之簾前定住不動,謝憐心中微動,道:“三郎?”

莫非畫了這道符,他就被攔在門外,不能進去了不成?

三郎看他一眼,笑了一下,道:“我離開一下。”

他輕飄飄丟下一句,這便轉身離去了。照理說,謝憐該追上去問一問的,但他又有種奇怪的感覺,覺得這少年既然已經說了是離開一下,那就應該不會離開太久,必然還會再回來,便先自行進觀去了。

謝憐在他昨晚走街串巷時收來的東西裏東翻西翻,左手掏出一口鐵鍋,右手摸出一把菜刀,看了一下供桌上那堆瓜果蔬菜,起了身。

過了一炷香左右,菩薺觀外果然響起一陣足音。這足音不徐不疾,一聽便能想象出那少年人走路時從容不迫的模樣。

此時,謝憐手裏拿的東西已經變成兩個盤子,他對著盤子裏的東西左看右看,長歎一聲,不想再看,於是出門一看,果然又見著了三郎。

那少年站在觀外,興許是因為日頭大曬,他把那紅衣脫了,隨意地綁在腰間,上身隻穿一件白色輕衣,袖子挽起,顯得整個人很是幹淨利落。他右腳踩在一麵長方木板上,左手裏轉著一把柴刀。那柴刀大概是從哪個村民家裏借來的,看起來又鈍又重,在他手裏卻使得輕鬆,且仿佛極為鋒利,時不時在那木板上削兩刀,猶如削皮。他一瞥眼,見謝憐出來了,道:“做個東西。”